第109章 夜里
此时才傍晚, 外头还能透出一点光来。
今日成亲礼算完成了, 范溪坐在床沿, 穿着一身嫁衣, 与还穿着喜服的范远瞻相对, 心中尴尬得要死。
她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裙子,手指绞紧了。
范远瞻见她这模样,温声问:“可是饿了?先用些饭吧。”
“是有点。”范溪松了口气, 从床上站起来,下意识地远离床边, 问:“是我们自个出去吃,还是让人送过来。”
总归是从一起长大的兄长,范溪对这个家倒是没什么陌生感, 她知晓院子的摆设布局,也清楚底下的仆从人马。
范远瞻笑笑,“我让他们送上来罢。”
着他出去叫人,很快绿鹦与轻雨两个便提着两个食盒过来。
范远瞻手底下有亲兵使唤,内宅之事却不好唤他们做。
绿鹦与轻雨也有些紧张。
绿鹦还好些, 她年岁大,又见过许多风风雨雨, 面上绷得住, 进来先与轻雨行了个礼,口里称呼,“老爷,夫人。”
范溪张了张口, 对她这个称呼有些消化不良。
还是范远瞻出声,“不必多礼。”
绿鹦与轻雨忙过来桌子上摆菜。
今日办喜酒,吃食总不缺,烧鸭蒸鸡炸丸子,好几样硬菜还冒着热气,再在旁边放两碟炒得青翠翠的菜蔬,这一顿晚饭就算齐活了。
绿鹦还带了一大盆新蒸出的米饭来,米饭热气腾腾,带着一股好米特有的香味。
范溪闻到这香味,肚子更饿。
她接过碗,先将盛好的饭递给范远瞻,口里道:“大兄,吃饭。”
范远瞻朝绿鹦与轻雨看了一眼,两人意会,赶紧行了个礼,“奴婢们去院外守着。”
范远瞻颔首。
她们两人出去后,范远瞻接过范溪手里的饭,道:“你也吃。”
范溪连忙点头。
范远瞻有些无奈,“怎么那样紧张?”
范溪闷声:“我怎知?大兄,你心情很平静么?”
“自然也是不平静。”范远瞻看她,又笑:“换个称呼罢?”
范溪闷闷,“换甚?”
出这句话时,她也反应过来了,现在再口称大兄,的确不太妥当。
她垂着脑袋,并不看他,只道:“那我便唤你远瞻罢?”
“成。”
范远瞻已用过一会饭,此时主要还是陪范溪用饭居多。
范溪饿了一日,在范远瞻面前也用不着矜持,她一口气用了三碗饭,方停下。
绿鹦她们拿上来的碗只是七八岁儿拳头大的碗,三碗饭也就是普通饭碗的两碗。
范远瞻倒只是用了一碗饭。
用过饭后,范远瞻出去唤绿鹦两个过来收拾,又叫仆妇抬水过来,等着洗漱。
浴桶就放在偏房中,范溪尴尬得要命。
还是范远瞻溜达出去了,她才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准备洗澡。
昨日方洗过头,今日不用洗,洗过澡后,范溪顶着被盘起来的头发,擦着脖颈坐到梳妆台梳头发。
她一头头发又黑又长,将将及腰。
梳下来的时候仿佛云一般,十分飘逸好看。
她正梳头发的功夫,范远瞻高大的身影从外头进来。
他还穿着一身喜服,见到范溪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范溪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盯着自己,有些局促,蜷缩了一下脚趾,“大兄?”
“无事。”范远瞻看着她,听她叫错了称呼也并未纠正她。
“那你要洗澡么?”
范溪问出这句时忽然想起来,皇都什么东西都贵,许多人家沐浴用完的水并不会直接倒掉,若是妻子洗完澡,丈夫还会就这桶水再洗一次,两次用完,方会将这热水倒掉。
她刚刚洗完澡,装有热水的澡桶还留在那里。
她有些狼狈地站起来,道:“我去叫仆从来收拾,大兄,你稍候。”
“不必。”范远瞻拦住她,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那双手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裳,直接传到她皮肉上。
范溪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从一道长大的兄妹,其实两人好几年未见,再次见面,对方已长成了高大健硕的男子,而自己乃是正当婚的女娘。
范溪脸颊飞起一抹红晕。
她往后一退,避开了范远瞻的手,“不收拾你如何能洗澡,我去叫她们再抬桶水进来罢。”
范溪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一股清淡的胰子香气,热腾腾蒸发出来,味道很快充满着整个空间。
两人都闻得到这股味道。
范远瞻知晓她不自在,并未坚持,而是道:“你做你的,我去让人抬水来。”
范溪只好又坐回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头发梳顺。
新的热水很快抬了过来。
范远瞻进去里头洗澡,哗哗的水声传出来,范溪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动作。
范溪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别想那些东西,可是一点用的没有,她的脑子跟脱缰的野马一般,想的东西已经跟某种颜色沾边了。
范溪在心里忙背诵佛经,好把那股念头压下去。
绿鹦她们已经收拾好桌子,铺好了床铺。
外头晚霞上来,屋檐下点起了大红灯笼,发出一团团红通通的光芒来。
仆妇们识趣,已经将外头院门给关上,里头房门也被虚掩着。
这个时节天气热,外头蚊虫也多,无论如何,范溪也不可能开门来。
她刚刚瞧了一下,东厢房这边,左右几个房间都没有放置床铺。
西厢房那边门户紧闭,看起来也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范溪这头正焦虑,范远瞻已经洗完澡出来,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寝衣,迈着大步过来。
“歇息罢。”
范远瞻招呼。
范溪迟疑地应了一声,迈开步子,走到床前。
她脱去外裳,爬上床,有些怯怯地爬到里头去。
范远瞻去吹灭了灯,外头黄昏的余光从窗户纸透进来,带着一点点光芒。
范远瞻走到床前来,上了床,就这么躺着。
范溪绷紧了身子。
范远瞻低声道:“莫紧张,睡罢,大兄不做甚。”
范溪僵着身子,“大兄,我们不分被子睡么?”
“试试接受我可好?”范远瞻转过来,侧着身子问范溪。
范溪紧张得声音都快颤抖了,“可,可是……”
她脑袋一片混乱,他们先前好不圆房,他们若是能当夫妻便当夫妻,实在不能当夫妻,到时双方和离,范远瞻再娶其他女子。
范溪到一半,突然回过味来。
以她大兄的性格,他若不是真心想娶,根本不会开这个口,既然开了开口,那就是真心想成这个婚。
既然如此,她大兄应当也是倾向于等她适应,而不是过几年再和离。
到这里,范溪到一半的话再不下去了。
范远瞻还在等她,见她不了轻轻隔着被子拍拍她腰身,低声道:“睡罢。”
不仅如此,他还将手伸到最里头,去摸范溪那边可还有被子。
范溪本有些紧张,尽力挨着墙角睡,她这么一来,有大半个身子都在被子外边。
好在现在天气还热,就算没裹紧被子也不要紧。
范远瞻摸到她那边没被子,什么也没,轻轻抖了抖被子,将大半被子送过了她这边,“墙冷,别挨着,用被子隔一隔。”
他这么一,范溪不好意思再闹别扭,只能往范远瞻这边挨了挨,没想到这一挨,直接滚到了范远瞻身边,挨到了他热乎乎的身子。
范溪身体又是一僵,她两辈子来,第一次跟男人同一个被窝。
范远瞻并未在意,帮她掖了掖被子,挨着她接着睡。
范溪有些不太睡得着,好在她大兄是个真君子,两人同一个被窝一晚上,也未真正发生什么。
第二日范溪起床时,范远瞻已起来,正在外头练武。
绿鹦与轻雨捧了水来伺候,其他丫鬟洒扫院子的洒扫院子,干其他活的干其他活,已经热闹起来了。
范溪洗漱完,穿了一身成熟一些的荷花裙,头上的头发不再房一部分下来,而是挽成了少妇发髻。
“夫人,可要现在用饭?”绿鹦笑眯眯问,“厨房冯婆子已做好早点了。”
范溪嫁过来,戎谨候知晓范远瞻家境,丫鬟婆子厮等都陪送了些,范溪管惯了家,对这些仆从的情况也了解得很。
冯婆子手艺不错,人又勤快精明,范溪挺喜欢她。
范溪手一顿,道:“先去看看老爷可练完武了。”
绿鹦“哎”了一声,爽快转身要去。
范溪忙又叫住她,“若是老爷未练完武,暂且莫扰他。”
“我知晓。”绿鹦去了。
范溪转过头来继续梳妆,看着床铺柜子书桌等。
她原本一个人住惯了,现在倒好,什么事情都变成了双人份。
她看着,还真是极不适应,也不知多久才能适应这些东西,也适应她的妇人身份。
作者有话要: 可惜这篇文在绿晋江,叹息。
作者一脑袋黄色颜料毫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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