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长公主(15)
他的手刚覆上匕首,一阵香风袭来,轻盈若蝶的少女落入他的怀中。
匕首“哐”的一声落地,被他踩着踢向床底。怀中的姑娘嘤咛一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环上他的脖子,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表情自如极了。
他整个人僵住,一时之间如同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有僵硬地喊她的名字“乔、乔乔。”
“是皇姐,”柔荑捂上他的嘴,就是这个时候,她还记得称呼,“没、没大没,不要不要乱喊”
只是话都口齿不清了。
贺云朝很怀疑,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她开口时满身酒气,混着花香与果香,单是闻着味儿都要叫人沉醉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皇姐,”他如她所愿改了口,却是握住他脸上的手,低声道,“为什么来我房间”
姑娘懵了一下,“你怎么在我房间”
贺云朝“”
他呢。
两人房间相邻,摆设也一样,原来是走错了。
他还以为
“喝酒去了”
他没有得到回答,却见她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看上去餍足极了,“你身上好香啊。”
接下来就是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
“一个人还是和谁去喝的酒”
“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走错房间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今晚月色真美真好啊”
着,她似乎不太舒服,换了种姿势继续躺着,两条腿都搁在了床上。
“”贺云朝明白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如何跟一个醉酒以后胡言乱语的人聊天呢
他帮她脱了屐,把她的双腿摆好,以便她能更轻松地躺着。
这时候,她还牢牢抱着他不愿撒手,一不心碰着了她,她还要闹几下,生怕他要把她的手掰开。
这副模样真是可爱到没话。
但贺云朝还是不甘心,她连他的名字都没出来呢是认不出来,还是明明知道但就是不
他捏着她的手,“皇姐,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她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不假思索地道“好闻。”
贺云朝“”
她却一下子笑出来,孩子般地晃了晃他的手,“我喜欢待在你身边,我需要你。”
扑通,扑通。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乱了节奏。
特别是当她弯着眼睛,甜甜地出“好喜欢你呀”时
就算她现在并不清醒。
酒后吐真言,贺云朝心想,她现在出的话一定都是真心的。若是换做清醒时,那就不一定了。
他庆幸她会走错房间。
“这是你的,”他的手指抵着她的唇,低哑道,“乔乔,嗯”
她撅了撅嘴,还要纠正他,余下的话被淹没在唇齿之间。
他亲得很投入,满身都是酒香,仿佛自己也沉醉在酒里,半梦半醒。天旋地转,少女被压在床上,双颊酣红,呼吸也失了方寸。
若不是此时有不和谐的敲门声响起
贺云朝只当没有听见,伸手去解她的衣带,一条衣带散落在地,门外是徐太守的声音,“贺公子,睡了吗”
徐太守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
贺云朝心里在冒火,满身都是戾气。
身下少女还抱着他,见他停下,不解地眨眨眼,贺云朝俯身亲了亲她,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先睡,乖。”
她不太愿意,轻哼了一声,却还是放开了手,把他推开。
贺云朝笑得无可奈何。
不知刚才享受的是谁,把他当床躺着,现在推开却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
他心头的火被浇灭了些许,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替她盖上被子,才走出了房门。
徐太守在门外来回踱步,一面自责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来,现在该回去了,一面又希望贺云朝开门。
有些话,他还是想在今夜。也许过了今夜,他就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面前的门被开。
少年头上乱糟糟的,许是刚起,满身的低气压。徐太守可以理解那种感觉徐玉儿大清早起床时也是这副模样。
但是,少年这情况,像又不像,总感觉比单纯的起床气多了些什么。
微风轻拂,一缕幽香钻入鼻尖。徐太守一惊,意识到什么这是酒香还是女人香总不会是贺云朝的味道
他隐隐约约间明白了些什么。
“徐大人”见他不话,贺云朝垂着眉先开了口。要是没有事情跑过来找他他会人的,真的。
“啊,贺公子,”徐太守回过神来,“介意借一步话吗”
就是要进房间了。
贺云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徐太守更震惊了若他没记错,这房间应该是安排给那位乔姑娘的
只见贺云朝站在门口,回头看他,“徐大人不进来”
饶是徐太守做了这么多年官,这时候也不免得有些僵硬,但见贺云朝脸上一片坦荡,这才跟了上去。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被人动过,纱帐轻掩,床上空无一人。
徐太守默默地挪了挪步子。
难道是他记错了可乔姑娘去哪了
回想起贺云朝轻手轻脚关门的动作,徐太守恍然大悟他果然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难怪贺云朝从房门出来是这个反应。
谁好事被扰不是这个样子啊
“贺、贺公子,”他轻咳一声,决定点什么,“抱歉。”
那边少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让徐太守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了。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唉。
两人相对坐下,见徐太守没有开口的意思,贺云朝压下不耐烦,又问了一遍,“徐大人有什么事”
他真的很想人。
“有些话,在饭桌上不便谈,”徐太守顿了顿,道,“是鄂州的监察御史,吴真。”
他短暂的沉默,令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监察御史是个什么样的官呢
监察部门,独立在行政机构之外,由中央管辖。官员官职不高,然独立为部门,专为中央监察百官,不受约束,权力之大可见一斑。
即使是地方太守,对地方的监察官也要礼让三分。
“吴真是御史大夫的妹夫,”起这个,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调任鄂州太守之前,他已经担任这个职位。鄂州地处长江中下游,北接京城、南通江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为经商之人必经之地。地方商人勾结已成定俗,与官员联合一气,仗着天高皇帝远,蔑视王法,自成条例。”
“我自上任以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治官商勾结谋私的腐败现象,奈何这水太深,吴真在顶着,上有御史大夫护着,中央一封文书下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出这些话,他其实也做了很长的心理斗争。
毕竟贺云朝于他而言,只是第一次见面的过客。可他想赌一把一来,徐玉儿称她是在护国寺庙会上遇见二人,那时恰逢陛下祭天,部分官员都去了护国寺;二来,“贺”乃国姓,姓此姓氏者非富即贵。结合护国寺庙会上相遇一事,可见贺公子与乔姑娘的身份并非家中经商这么简单。
恰巧又是鄂州灾荒,传来消息中央要管这件事,调粮的诏令颁布没两日,这贺公子与乔姑娘就来了鄂州。
种种事情联系在一块,他想,贺公子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贺云朝微微眯着眼,这会儿也收起了一身的不满情绪,等待徐太守的下文。
“鄂州有粮,平时收的税不少,一半皆被那些官商扣下。我要查账,官员这一环扣一环,知道自己干的是违法的事,仗着我无力动他们,便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偷税逃税,这才造成了灾荒一来,鄂州百姓多数饿死的现象。”
听了他的话,贺云朝发现了徐太守的最大弱点软弱、保守。
于官而言,这样的性格非常吃亏。果真他一上任,看着这些腐败现象丛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若他没有勇气,可出于明哲保身,他这样咬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是保全自己的最好选择。
谁不是自私的呢
“朝廷近日不是调了粮来吗”他问道。
徐太守摇了摇头,“调的粮过了几道关,这边交一点,那边交一点,真正到鄂州城的不过半数。这地方势力不除,鄂州便无一日清明。我已尽我之力,若能熬过这次灾荒,待灾荒结束以后,我便自请贬职我不配为父母官。”
所以,开自己的府库出粮赈灾,是他满怀内疚下最后的选择。
“你那监察御史,叫吴真”贺云朝挑挑眉。
徐太守点头。
那位御史大夫他有点印象,是前朝的老臣,少年得志,做官时很年轻,一身傲骨,至今也不过不惑的年岁。当时摄政王拥他继位,反对声最大的就是他。不过他的人已经查明,这御史大夫早就是摄政王的人,专门负责在朝堂上唱白脸。
作者有话要 贺云朝,性别男,擅长单向恋爱。
又单方面宣布跟乔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