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长公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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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贺云朝轻笑了一声。

    他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玉牌,放在了面前的木桌上。

    玉牌上雕着玉龙飞天的花纹,龙口衔珠,腾于祥云之上。

    “你把这个,给吴真看,”少年笑容从容,“然后告诉他,所有商贾官员必须为灾民出一份力,如不出,开仓、放粮,出物资。”

    他并未直言若物资也不出该怎么办。

    然而徐太守却清楚,没有人敢违抗这样的命令。

    龙。

    只有皇家,才拿得出雕刻着龙的玉牌。

    那么,这位究竟是

    徐太守刚要拜,被贺云朝扶住,一句话轻飘飘地撇开了关系,“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替人办事。”

    玉牌当然不是他的。

    是某一次他的手下杀了摄政王的人,顺手顺过来的。

    这样的玉牌他有两块,代表着摄政王亲临,不过摄政王并不知道原来的持有者已经换了人。

    更不会怀疑他。

    徐太守接过了玉牌。

    玉牌的重量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其实我也有事要咨询徐大人。”等徐太守缓过神,贺云朝悠悠地道。

    他倒是不急,之前被乔夕茵一闹,早就没了睡意,况且他的确需要从徐太守那儿得知一些事情。

    徐太守颔首“贺公子请讲。”

    若原先还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下级对上级了,没有半点不尊敬的行为。

    能拿得出那样的玉牌,他是皇家的人,这毋庸置疑。皇家,那便是君。为人臣子,岂可逾矩

    “神农山四宝,”贺云朝抬起头来,语气专注,“徐大人可有听”

    他已派人查过,徐太守祖籍便是鄂州一县,恰巧那县靠近神农山。不过等科举高中后,才离开鄂州,在几个地方辗转,最后又回到了鄂州做太守。

    “自然”徐太守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找神农山四宝,“鄂州城曾流传着一首民歌。”

    他回忆歌词,将歌词念了出来恰恰是贺云朝托护卫记下的那一首。

    “向东二百里,穿越红杉林”

    歌词的第二段记载着四宝的生长之处。

    “神农山四宝现已不多见,不过,七年前,有崂山道士路过鄂州,曾夜观天象,是西北与鄂州出现异常。西北金光灿烂,宛如银河连珠,鄂州紫气冲天,直逼龙口,金光紫气共同点亮龙脉。”

    贺云朝问“什么意思”

    他知道,以神农山为,沿着西南向东北的山脉走向,一笔勾到燕山,便是一条巨龙。

    “规律被破,愤怒的神龙吐息,天下将大变,”徐太守道,“那道士神神颠颠的,是几年前就疯了,道观也把他赶了出来。他一路颠沛流离,逢人便喜欢拉着别人给他算命,的都不是些好话,于是这些预言,百姓也没有信。”

    那时候他才刚刚上任,崂山来的道士在太守府前闹,一边敲击着鸣冤鼓,一边大声喊着他的预言,不多久便被护卫赶走了。

    只是不知怎的,徐太守一直记到了今日。

    道士,他们现在不懂他,往后自会有有缘人懂。

    不错,自会有有缘人懂。

    七年前是个什么日子

    他们不知道,贺云朝知道乔夕茵的父亲,前丞相,便是七年前去世的。

    在西北失踪,再无音讯。

    后面徐太守的话,都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谈了没多久,他便提出回去休息。

    贺云朝自然是点头。

    等走出房门,徐太守又补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来,前两年听过路的百姓,神农山出现了野人。那野人很奇怪,穿的衣服露出了胳膊,嘴里呼喊着什么不该这样许是没有哪个壮志未酬的隐士吧。”

    “多谢。”

    贺云朝应下,两人在门口分别。

    又是深夜,不知何时出现了云雾,月光掩盖在浓密的云雾之下,使夜色看上去更为深沉。

    房间里只有少女平稳低缓的呼吸声。

    早就睡着了。

    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贺云朝的心仍旧空落落的。都怪徐太守坏了他的好事,不然

    不然,也不会发生什么。这里太草率了,他不会那样的。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解衣上床,原本熟睡的少女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翻了个身,又主动凑了上来。

    她的没错,她的确很喜欢粘着他。

    这样的动作总算安抚了贺云朝的心,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深夜,无眠者有甚。

    走在山谷中,虞言找了处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瘫软在地。

    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今天经历了什么。

    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借着机会来到鄂州,在这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得以把脸上的疤痕都卸了,以真面目示人。

    她走的是路,从乡村中走来,一路遇到的全是灾民,她愤懑不已,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给了其中一位老人。

    哪知当其余灾民看见老人接了她的干粮,一股脑地蜂拥而至,辞一个比一个还要惨。无奈之下,虞言只有把身上剩下不多的干粮全分给了那些灾民。

    但这还不够,灾民们他们出行的队伍气派,所带的食物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非逼着他们将粮食交出来这时候,这种救济便变了味。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灾民,他们却没了能吃的干粮,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可以补给的客栈。

    随行的护卫们纷纷偷偷抱怨她。

    可虞言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们凭什么她呢人之初,性本善。他们丰衣足食,饿一顿怎么了,就不能让那些灾民们吃点东西吗他们都要饿死了

    她受不得别人这么她,便带着桃,悄悄地逃了出来。又卸掉了脸上的疤,这下就算是护卫过来,也认不出她了。

    然而桃似乎不太赞同她的做法。

    她们没车没马,没有钱财,也没有身份文牒,一离开那队人,便什么也做不了。

    虞言却觉得,古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们现在也在山边,怎么就不能野外求生了

    结果刚进山,便遇上了蜂窝,她情急之下只顾着自己跑,与桃走散了。

    虞言垂着头,颓丧极了。连桃都不在她身边,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都习惯了桃伺候她了。

    她又饿又累。

    这边仍是干旱的灾区,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不少植物都已经枯黄,河流也干涸见底。

    或许这对虞言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以实施她先前那个念头。

    当下她来了精神,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捡来枯枝木条,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开始钻木起火。

    良久,搓到双手红肿得都快没了力气,才有了火星子。

    虞言连忙把准备好的枯枝全部丢进火堆。

    “轰”地一声,火苗窜得老高,干燥的风一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了。

    火光中映着虞言的笑颜。

    她可以想象到,马上,马上她就会成为村民心目中的救世主

    这才是她身为穿越女该配的地位

    许是喝了酒,也没有人来搅她,乔夕茵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上个世界是老师,要跟着学生一块上课,因此她的作息习惯一直不错,最晚不过九点起床,很少经历过睡到晌午的情况。

    一觉醒来,她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全身的筋脉都被疏通了,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看来昨晚她睡得很好。

    只是她穿的还是昨晚出去时的衣服,怕不是回去以后倒床就睡了。

    她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些什么,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她跟徐玉儿下棋罚酒,后面两个人都喝多了,徐玉儿的哥哥送她回房,自己则拒绝了哥哥的好意,径自走了,再推开房门睡觉。

    看来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真好。

    她伸了个懒腰,方才悠悠地推门而出。现在是午饭时间,她却两顿都没吃,顿觉腹中空空,有些饥饿了。

    得去找点东西吃才是。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完,乔夕茵想。

    刚走出没多远,便见拎着食盒走来的贺云朝,笑眯眯地同她招呼,“乔乔中午好。”

    乔夕茵心情不错,没与他计较这些,见他手中拎着东西,好奇道“这是”

    贺云朝扬了扬,掀开顶部的盖子,汤包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饿吗”

    她喜上眉梢,“饿”

    呜呜呜朝朝真是天使,太喜欢他了

    “回房吧。”贺云朝指了指房门,道。

    乔夕茵点点头。

    食盒有好几层,只是第一层是汤包,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了。

    二人进了屋,见贺云朝神情随意,没有半点矜持的姿态,乔夕茵忍不住趣了一句,“进女孩子闺房都不注意点”

    他以前也挺轻车熟路。

    哪知道他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用那种非常欠扁的眼神。

    乔夕茵不再理他。

    却又听见他喊了她一声“乔乔。”

    声音压得低,听上去委屈又可怜,“这是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