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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城的特产是试卷”此话也不是无凭无据,开学才半个多月,雾城的示范性高中雾城一中的考试都已经经历了两场。

    无数次洗心革面要做一个课桌干净整洁到可以与傅乘风比肩的姜某人,像个大乌龟似的,缩在桌肚下翻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上周周考的英语试卷。

    他瞧着英语老师拿着卷子,一边评讲一边往他们最后排走来,看着乌烟瘴气的桌子和抽屉,心中哀嚎一声,眼睛往傅乘风那边一瞄。而后左手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两脚人,人儿越过两张课桌拼接处的缝隙,踮着脚飞速前行,最终在傅乘风的试卷上着陆。

    傅乘风似是才发现他的动作看过来,姜行挤眉弄眼声道:“找不到了,借我看看呗!”他食指在桌上一点,随后腾空跃起,一瞬间又跳回了自己的课桌。

    傅乘风的目光一直跟在那个两脚人儿上,明明也就是两个手指头,连个脸也没有,可他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它们神气活现的,和它们主人有的一拼。

    等姜行的两根手指都落回自己的领土,傅乘风才收回目光,把试卷挪到了两人课桌之间,姜行英语老师走过来后,看了一眼,没什么,此情此景早在上学期就已经上演了七八次了。

    英语课拖堂到下一节课铃声响起,不仅姜行憋尿憋得脸皱成一团,外面刘海洲等得也有些心焦,姜行往外面一瞧,只见刘海洲身旁好似还跟着一人,个子很高,站在刘海洲身侧,被挡着,还能看见个特别白特别白的侧脸和脖子。

    “不好意思刘老师,还有点讲完了。”英语老师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了个招呼,把试卷收尾了。

    姜行再也坚持不住冲了出去,和刘海洲擦肩而过,刘海洲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姜行急得冒汗也没注意。

    一路狂奔到厕所,听闻那哗啦啦的水声,他惬意得快要脑壳冒烟,这时他发现身旁一唇红齿白的哥们儿正直勾勾地瞧着他家弟,姜行一臊,微微侧了侧身。

    这位哥仍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姜行裤裆,姜行咬牙,脑子里幽幽飘过最近才背的古文——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是非礼,那就得毫不客气地看过去啊!

    姜行立马就把眼珠子抛了过去,一看差点蹦起来,心道乖乖哪里来的变态。那粉嫩却体型惊人的兄弟上紧紧缠绕着一圈圈的铁丝,把那地儿勒出了一道道凹痕。

    姜行忐忑地抬头,心想长得多俊的孩子啊,咋这想不开。这脸蛋儿嫩得能掐出水来,鼻子眼睛嘴长得特别精准,精准到要是早出现一个多学期,这张脸便是姜行心目中的颜值第一,不过老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他抖了抖兄弟,将之妥帖放回原处,正要拉上拉链走人,却冷不丁听到那位问到:“怎么样?”

    “?”

    哥点了点下巴,示意他手里那可怜的玩意儿。

    “……够你骄傲了。”姜行十分捧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回到座位上,姜行大大地喘了两口气,一向惜时如命的刘海洲却并没有开始讲课,而是背着手在过道里巡逻,时不时地向窗外张望一下。

    “周考卷子。”傅乘风声提醒到,姜行立马哗啦啦开始找试卷,这张找得到不费事,因为昨晚傅乘风才给他提前讲过一次。

    约莫五分钟之后,刘海洲似有些焦急地走到门外看了一翻,松了口气,站在走廊里,对着远处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进了教室。

    “今天咱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在学习和生活方面希望大家能多照顾照顾,帮助新同学早日适应环境。”着,一个身影从窗外飘过,刘海洲招了招手,“白玉,快进来吧,和大家……”下一瞬刘海洲脸就绿了,他阻止不及,那高个身影跛着脚一步三颤地走上了讲台。

    回身面向全班,白玉不高不低道:“大家好,我叫白玉,以后请多关照。”

    姜行一抬头,傻了眼,衣服还是那身衣服,脸怎么就不是那张脸了呢???

    只见讲台上那少年,脸黑了不少,还有很多瘢痕,嘴巴歪着,嘴角有涎液,眼珠子不正常地斜到一边,所以他要想正视人,就必须头歪着些。

    刘海洲愣在原地好一阵不出话来,他原先听对方父母还不当回事,现在心里也不禁暗道,可算见识了。

    见识了的何止他一个,台下一大片的目瞪口呆,不知是哪几个谁突兀地笑了一声,但立即在整个班级不尴不尬的沉默中戛然而止。

    有些人看着,有些人偷偷看着,有些人不看着,有些人假装不看着。

    刘海洲回过神来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给对方指示了座位,是个单人座,在最后排。

    白玉又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下讲台,姜行一直盯着他脸看,待他走近了,百分百确定这位就是厕所偶遇的那位想不开的哥们儿。

    开学来新换了座位,但大家基本都还是以前的同桌,五十六人,除了讲台两侧的风水宝地是单人座外,其余都是成双结对,于是新来的白同学便落了单。

    陆添还和姜行比邻,仍是隔了个过道,只是同桌换成了叶子宣,叶矮个儿坐到了最后一排,在最后排清一色的高大个里仿佛个鸡崽。他俩右边便是白玉同学的位置了。

    姜行忍了很久没忍住,裁了张纸条,刷刷写了几行字,丢给陆添,压低声音,“帮我传给新同学。”

    纸条传了两个来回,傅乘风皱着眉看了眼心思早不在试卷上的姜行,想出声提醒,却有其他人先出了手。

    姜行是个从到大开个差十有八九会被抓住的主,纸条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刘海洲揪了起来。

    “这道题目全班就你一个错的啊姜行,试卷发下来你有没有去思考思考?”

    姜行连连点头,题目傅乘风都给他过了一遍。

    “那你给大家讲讲你的思路。”刘海洲瞧见了这子的动作,成心要让他出出丑。

    “……”就我一个错的,还讲什么呀!姜行低下头苦巴着脸,一边去看哪道题目简单到可能只有他一个人错,一边去扯傅乘风衣袖。傅乘风没搭理他。

    见义勇为的陆大善人手比划了半天,可姜行这厮一个劲儿地向傅乘风求助,压根没朝他看一眼,无奈之下只好举了手,“刘老师,我发现第七题我也错了,您没看出来!”

    刘海洲:“呵。”

    知道是哪道题后,姜行磕磕巴巴地讲了解题思路。一下课,和傅乘风抱怨两声他见死不救,就蹿到了新同学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