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生的痛快,死的痛快
慕容远宁深以为然地点头道:“不错,不错,那么多县令、郡守的,亲疏定然是会有差别的。”
两人着进了正房,门一推开,一股清冷之气便涌了出来,莫淑浑身一抖,往慕容远宁的怀里缩了缩。慕容远宁心头一颤,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来。带着几分喜色喊道:“来人!来人!”
几个侍卫听到喊声忙跑了进来,“去,给我拿个炭盆来。”慕容远宁喊道。
“炭盆?”那几个侍卫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道:“殿下,您这时候就用炭盆?”
“啧!没看见淑妃在这儿吗?淑妃房里常年点香、煮茶,房间也,还有些温度。你看看本王这里,快,快去拿个炭盆过来。”
那几个侍卫一听忙点头称是地退了出去。莫淑柔声道:“殿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其实添件衣服也就是了。”
“对,对。”慕容远宁对陆巧儿道,“巧儿,把我的斗篷拿来给你家姐披上。”
陆巧儿脸上带笑地应了一声,转身往里屋而去。莫淑看着陆巧儿那副表情轻叹一声,看向慕容远宁道:“不必吧,我本就穿了斗篷,再套上一件,这是个什么样子?”
“管他什么样子呢,只要本王瞧着好看不就行了?”莫淑表情一僵,嘴角斜了斜道:“也是。”
两人在案几后坐下,巧儿拿了斗篷出来,仔细地披在莫淑身上,却见莫淑脸色不好,浑身冰凉,不禁问道:“淑妃,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冷吗?”
慕容远宁也伸在莫淑身上探了探,只让莫淑更加冰冷。慕容远宁也皱起眉头,道:“他们这些人怎么还不把炭盆拿来。”
“殿下不必着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想要找也不容易呢。何况,怕是这府里还没有人用呢。”莫淑劝道。
等了良久,众侍卫抬着炭盆进来,后面县令也跟着走了进来。县令刚一进门就看见莫淑被一个显然是男式的斗篷紧紧地过着,就剩下一半的脸露在外面。莫淑整个身子靠在慕容远宁的怀里,慕容远宁一环抱着莫淑,一还把那已经拉得很高的斗篷又往上拉了拉。
慕容远宁见众侍卫终于搬了炭盆进来,也顾不得跟着进来的县令,道:“可来了,快,放这边。”
陆巧儿指挥着他们放好了炭盆,拿了炉出来,挑出一块碎炭扔了进去,回身递给莫淑。莫淑头也没转地接了,眼睛仍是死死地盯着县令。县令被莫淑的不喜不怒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忙一揖到底,颤着声音道:“下官听殿下要炭盆,这府中还没有备这个,找来不合适,想着跟过来看看。”
“麻烦县令了。”莫淑淡淡地道,“不过是妾身近来身体不好,殿下担心妾身的身体,这才让县令一下子着了慌。不过,这炭盆有什么得用不得用的,烧上自然就热了,大人是不是?”莫淑淡淡地笑着拆穿了县令的借口。
这下换县令浑身冰凉了。莫淑的段他是见过的,包括旁边的那个侍女县令有些担心地抬起眼睑扫了一下一旁垂眸专心翻着炭块,架起茶壶的陆巧儿,再转头看莫淑,更是恐惧。
慕容远宁也听出了莫淑的意思,冷哼一声道:“看起来县令大人伤得还不重啊,跑上跑下的,也没什么问题。”
县令干笑两声,答道:“为殿下办事,这不过是磕破了块皮,即便是当真磕出个黑洞,也不碍事的。”
慕容远宁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莫淑,两人相视一笑,慕容远宁轻笑道:“这还是头个人与本王这样的话,怎么?要跟本王去打仗吗?”
那县令听了,脸一下子就白了,支支吾吾道:“殿,殿,殿下,下官,下官是,是文臣。下官,下官没有害怕的意思。”那县令一侧头又看到了莫淑那双似乎是看透一切的眸子,不禁打了个哆嗦,道,“下官,下官倒是愿意跟殿下上战场呢,只是,只是下官不能提,肩不能扛,这要做什么才好呢?”
莫淑忽地扑哧一笑道:“瞧你怕成这个样子,还一副能为殿下赴汤蹈火的样子呢。”
那县令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道:“淑妃殿下明鉴,下官当真会为殿下赴汤蹈火。”
莫淑娇笑道:“是吗?为什么啊?殿下和大人不也是刚刚才认识的?”
那县令猛地抬头,见莫淑虽然嘴上是笑着,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再一转头,慕容远宁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县令知道自己的未来怕是就在这一句答语上了。县令一面缓缓地低头,又缓缓地抬起,一面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县令直起身子拱道:“殿下若是能把下官从这里解救出去,若是能,能给下官个会,下官定然会竭尽全力以报殿下的知遇之恩。”
莫淑嘴角微勾,轻轻地点了点头。慕容远宁笑道:“还算你子有句实话。”
那县令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应该是踏上了慕容远宁的船。慕容远宁问道:“一直也没有问过县令大人的名讳。”
“下官高氏玄忱。”县令答道。
慕容远宁点了点头道:“你只求离开这里吗?虽这地方确实盘根错节的,难以插,但是气候适宜,人民富庶,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高玄忱脑中盘算着慕容远宁这个是什么意思,沉声不答。莫淑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高大人不必患得患失地想这么多,只到底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高玄忱脸一红,拱答道:“下官确实想离开这里,虽然这里富庶,但是您也见了,唉下官,下官实在是无处,无处开始啊。如若是到了别的地方,下官定然能大展宏图一番。”高玄忱抬头看着莫淑静得毫无波澜的瞳孔,尴尬地笑了笑道:“另外,殿下,您看如今这县城的三个世家,现在殿下在还好,如若是等殿下走了,下官可是难办了。别这官怕是坐不稳当了,不准还要把命搭进去呢。”
“他们敢?!”慕容远宁一听,一掌拍在案几之上,愤愤道:“怎么?在他们眼中还没有王法了?他们把朝廷当成了什么?!”
“那高大人的意思,如若是殿下把三个世家平定了,还是愿意在这儿待着了?”莫淑并没有丝毫的激动,冷冷地道。
高玄忱这次当真沉思起来,他还从没想过这三大世家如若都不在了会怎么样。这次莫淑也不打扰他,任他自己选择。过了良久,高玄忱才叹道:“不瞒殿下,这南方确实不错。只是,怕是也只能如此了。政绩好,那是南方的基础好,政绩不好,那就是下官这个做县令的罪过。虽然,下官是有些舍不得这南方的好山好水,但比起来,比起来还是想去个能施展抱负的地方。”
慕容远宁点了点头,道:“你能有这想法很好。”
莫淑问道:“不知高大人在这县令的位置上待了多久了?”
高玄忱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下官二十岁中同进士,便外放成了县令,在这南方几个县城也兜兜转转了十年了。”
“二十岁中进士,也算是年轻的了。”莫淑很是赞许地点头叹道。
高玄忱也不禁直了直后背,可不是年轻的,自己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皆是同辈最早考中的,想当初自己成了进士,领南方县城县令,衣锦还乡的时候,多么风光,谁承想就在这县令的任上一待就是十年。那些后来考中的同乡有些竟也在了他的头上,高玄忱想着不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慕容远宁皱了皱眉,道:“十年?你期间难道有什么过错?”
高玄忱心里一颤,叹道:“回殿下,并没有。不仅是殿下有这样的疑问,就是下官的好友、同乡、同僚都有这样的疑惑,但是确实没有。只是,下官这运气实在不好,先是赶上了皇位更迭,当年的述职升迁便没有来得及,之后又熬到了下一次的升迁时候,只是给下官从个南方偏远的县城调到了这里。接着就是与南齐的战争,南方诸城的县令难以抽身赴京述职,是以又耽误了下来。”
莫淑听了眉头微挑,道:“那这么的话,南方的县令之中像大人这个情况应该不是个个例了?”
“嗯,多多少少都耽误了吧,如若是一直在南方几个县城徘徊的,应该就会是这个情况。不过,像下官这样平调的确实是没有。”高玄忱答道。
“那为什么是你呢?”莫淑问道。
“咳”高玄忱叹了口气,道:“淑妃殿下是个极透亮的人,见下官这样前后盘算,很是瞧不过眼。但是下官也是有苦衷的。当初没有人接这县城县令的位置,都是得了信儿的。下官那时候还年轻,一路上还算是顺风顺水,即便是赶上皇位更迭没有来得及升迁,但那毕竟也是正常的,大家也都是如此,并不在意,是以仍是觉得自己是春风得意时。当时郡守来找下官,让下官到这里。下官一开始也不乐意,不为别的,只是想着那时候下官应该到郡守府任职了才对。但是郡守,这里有东海郡王,与,与,”高玄忱抬眼看了看慕容远宁不敢下去了。
“东海郡王与礼亲王关系密切,如若你与东海郡王能处好关系,东海郡王也许会向礼亲王介绍。这样你便不用这样一步步地熬了,就能平步青云了?”莫淑接着高玄忱的话道。
高玄忱叹了口气道:“是,正如淑妃殿下所,唉当时,当时下官也是昏了头。”
莫淑微微笑道:“也不怪高大人,升官发财,人之常情。只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没有人抢呢?还用郡守找你去劝你赴职?高大人怎么没好好想想?”
高玄忱又是长长地一声叹息,莫淑没等高玄忱话,道:“不过,即便是高大人如今想和殿下拴在一根线上,也不见得能平步青云,怕是也要一步步地熬呢。”
高玄忱猛地抬头看了看莫淑,莫淑眼中光亮似乎不假,又转头看慕容远宁,慕容远宁眼中平静,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高玄忱愣了愣,那,那要是这样,自己何必这样站队呢,如若是宁亲王败了,自己平白要担受风险。高玄忱有些犹豫了。
莫淑也不着急,微微笑道:“高大人有的是时间去考虑,不用在这儿跪着了。自己回去想吧。我们还得有几天才能离开呢。”
高玄忱抬眼看了看慕容远宁,慕容远宁扬了扬下巴。高玄忱忙稽首道:“谢殿下,”高玄忱抬头,又看见莫淑,抬道:“多谢淑妃殿下。”着起身退出了房间。
这时候陆巧儿才抬了抬头,略带遗憾地道:“这茶刚煮出来,他就走了。”
“这有什么的?”莫淑笑道,“殿下和我给你捧场还不够啊?”
“奴婢是他没有口福。”陆巧儿起身从架子上端了茶杯出来,冲洗一番,给莫淑和慕容远宁倒了一杯,推到了两人面前。
莫淑端起一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微微点头,叹道:“是挺没有口福的,不过高大人这人,就没什么福气。”
“谁的?这不是遇到本王了嘛?”慕容远宁摇着茶杯道。
“遇到殿下便是福气了?”莫淑斜着他问道。
“嗯,难道不是?”慕容远宁很是很肯定地道,“否则他可离不开这地方,我看那郡守必定不会让他离开这里的,最后两方必定两败俱伤或是他彻底被他们给欺负死,然后才会结束。”
莫淑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忍?”莫淑轻蔑地笑了一声道,“可是忍不出来的。不过”垂着眸子,看着杯中的清茶,微微吹着道:“遇上殿下也未必就是福气,倒是能给他个痛快,只是不知道是生的痛快,还是死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