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诛九族这几个字，周右弼也吓了一跳，险些昏厥过去。忙转身训斥道：“周琦玉！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是非要让我们整个周家族人都给你陪葬是不是？！”

    周琦玉呼吸急促，满脸惨白，浑身哆嗦起来，抬眼看向慕容永安。只见慕容永安端着茶悠闲地喝着，神态自若。“陛下！”周琦玉向前跪行几步，直扑到慕容永安的面前，慕容永安垂眸看着他只是淡笑不语。

    “陛下，臣知罪，臣不该做这品行不端之事，陛下臣知错了。陛下就看在臣尚且年幼的份上，饶臣一命吧。”周琦玉泣涕横流，哆嗦着身子，扒在慕容永安的案几之上。

    周姌娲这才觉得一阵阵的心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哥哥要死了吗？哥哥若是死了，自己怎么办？哥哥如若不是周县公世子，那自己算什么？！自己难道要回周府吗？不，她不要回周府，她才不要当庶女呢。周姌娲也连滚带爬地冲到慕容永安的面前，梨花带雨道：“是啊，是啊，求陛下开恩。我家哥哥只是，只是偶尔犯下错罢了。”

    “错？”慕容永安冷哼一声，“你们总是是错，一切都是错。谁都让朕开恩，给这个开了恩就不好给那个不开恩了。”慕容永安抬眸看向准备为东海郡王求情而匆匆赶来的各地藩王。慕容永安笑道：“诸位王爷，你们是不是啊？”

    各地藩王一听心里一惊，慕容永安又向一直劝他开一面的大臣们道：“是不是啊？诸位爱卿？既然这些都是错朕是不是该开一面啊。”

    “陛下！您决不能纵容此事啊，陛下！”在大殿之上跪着的女眷心有不甘，一叠声道。

    大殿之上端坐的大臣见自家的女眷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状，也不敢提出异议。况且想那周琦玉不知道看到了自家女眷什么，不弄死实在是不解气，于是也都不话了。慕容永安笑道：“好啊，好。这事情跟自己有关系了，就都是大事了是不是？嗯？”诸位大臣谁也不敢吭声更是不敢接话。

    但是，几个藩王还是有些不愿，起身跪地道：“这周家公子确实可恶，知道这些都是京城女眷，竟然还有不耻行径。但是，东海郡王却是极不相同，东海郡王是当八殿下是倌这才言语和行动上得罪了。即便是罚也不至死。”

    “哦？这位殿下的意思是，如若是倌就可以随便糟践，最后甚至是至死了？”莫淑冷哼一声道。

    “本王是和陛下话呢，有你一个侧妃什么话的份儿？！”那藩王皱着眉头道。

    周姌娲忍不住地轻笑一声，终于有人替她好好出这口气了。“很好笑吗？周姌娲？！”慕容永安冷声道。

    周家夫人直觉得自己这两个扫把星真是要把她给害死，周家夫人脑子里冒出了各式各样的想法，直把自己吓得冷汗涔涔，昏了过去。

    “周夫人！”风冷雨看在眼里，忙喊道。

    “来人！叫御医，送到后面休息！”慕容永安转过头对兰贵妃道，“去送一下周家夫人，看看她什么情况。

    兰贵妃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眼睛幽怨地翻了皇后一眼，对慕容永安福了福身道：”是，陛下。”

    周右弼叩首道：“谢陛下。”

    慕容永安摆了摆对周右弼道：“罢了，罢了。这好歹是除夕宫宴，饭吃不好倒是也罢了。如若是还出了人命，还得了？”慕容永安深深吸了口气，对莫淑笑道：“淑妃，但无妨。”又对那藩王道，“如若不是淑妃在阵前指挥，此时南齐的军队怕是已经踏平滑台城了，如若不是淑妃前去南齐讲和，此时你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里不让淑妃话都难讲。你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着这些话，都仰仗着淑妃的辛苦，淑妃怎么就没有话的权力了？”

    慕容永安对莫淑伸了伸，莫淑微微颔首道：“也没有旁的什么话了，只是想这位藩王殿下还不知道东海郡王做过什么便来为东海郡王求情吧。这位东海郡王上少男少女的性命何止百条，在东海郡中是人尽皆知。如若不是我们听到东海郡王府的人起八殿下也活不过一两日，便把八殿下救出来了。八殿下怕是也要命丧东海郡王之了。”

    萧铭赐听着莫淑的话，当初可怕的记忆又在心脏的边缘爬了上来，又从脑筋的缝隙叹出来。陆巧儿眼睛一直盯着萧铭赐的身上，只见萧铭赐的身体开始渐渐地颤抖，一双颤抖着摸上了桌子，在桌上艰难地向前伸着，想要够到茶杯和茶壶。萧铭赐哆哆嗦嗦的碰上了茶壶的把，但是很难拿起来，这时候一只有些冰冷的按在了他的上。

    萧铭赐艰难地转过头，就看见陆巧儿温柔甜美的笑容，让萧铭赐的心一松几乎要哭出来。陆巧儿搂过萧铭赐喂了他一杯水，伸捂住了萧铭赐的耳朵。萧铭赐感觉带着淡淡温度从耳朵传入身体，化成一股热浪，让他寒冷的身体，害怕的心灵都放松了下来。

    莫淑看着萧铭赐仍是难掩的恐惧，微微叹了口气。慕容永安看着萧铭赐那个样子，与刚才开朗阳光的贵公子判若两人，不禁一阵阵的心疼。靠得近些的大臣和宗亲也看到了萧铭赐那样子，不禁嘘唏，为东海郡王求情的想法渐弱。

    莫淑长长地出了口气，猛地抬起眼睛，一道狠厉的目光看向那为东海郡王求情的藩王，冷声道：“殿下看到了吧，即便是我们抱住了八殿下的命，但是这永远是根刺扎在八殿下的心上了！我们暂且不八殿下的事情，就那些死了的少男少女，上百条人命，东海郡王就不该偿命吗？”

    “淑妃此言差矣，东海郡王的先人救下的人，岂止百人？我们总要看那东海郡王先人的面子。”那藩王道。

    莫淑笑道：“这就是传的免死牌是吗？因为先人做过了不得事情，所以后人是不是就算是篡位弑君也无所谓了？！”莫淑厉声道。

    “淑妃慎言！”那藩王跪地对慕容永安抬道，“这宁亲王淑妃对陛下出言不逊，请陛下定罪！”

    “不敬？”慕容永安眨巴眨眼睛，笑道：“有吗？朕怎么没有听出来？王爷不要太大惊怪的了，这杀个百十号人都不算是什么罪，淑妃不过出篡位弑君四个字，也没指谁便要定罪了？”

    “陛下！”那藩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喊道。

    慕容永安扣了扣耳朵也喊道：“王爷！”慕容永安抽了抽鼻子道：“朕没聋不用这么喊。”慕容永安又转向莫淑笑道：“淑妃，接着，朕听着颇有几分道理。”

    莫淑冲慕容永安抬，接着道：“听这位王爷的话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因为东海郡王的先人曾救过一方百姓，那么他的后人把这一方百姓杀了也是无所谓的，这是那些百姓欠他们东海郡王府的。既然这样，臣妾听，郡王府建府的将军守住了东部沿线，怎样才让陛下的先人高枕无忧，那换句话”

    “换句话，朕也欠他们东海郡王府的，”慕容永安接着道，“即便是他东海郡王要谋反篡位，朕也无可奈何了，还得拱相送，是也不是？”

    莫淑微微一笑，拱不语。那藩王惶恐不安道：“陛下，这，这怎么就到谋反篡位的事情了？东海郡王哪里会有这样的心啊？不过是几个草民的性命罢了。”

    “是吗？”莫淑眉头微蹙道：“王爷是这么觉得的？那我可是要怀疑王爷是如何鱼肉百姓的了。”

    “宁淑妃！你莫要血口喷人！”那藩王指着莫淑厉喝道。

    “我血口喷人？没有吧。王爷竟然脱口而出不过是几个草民的性命，可见王爷对这些‘草民’是个什么态度了。”莫淑把草民二字咬得极重，眼睛微眯道，“既然不管他们的生死，那难道不是鱼肉百姓吗？”

    “这，这，”那藩王看了看淑妃，又看向慕容永安。慕容永安一副闲闲的样子，等着那藩王的解释。那藩王只能叩首道：“陛下，当真没有这回子的事，请陛下明察。”

    “嗯，是得查查，王爷不必担忧，到底是不是鱼肉百姓了，朕确实得查查。”慕容永安扬声道，“来人，把这位王爷带下去好生伺候着，暂且就不用回去了。等到调查完了再。”

    “陛下！”那藩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直转而下，把自己倒给搭了进去，不住地喊道：“陛下！陛下！臣冤枉啊！陛下！不能听她一面之言啊！陛下”

    慕容永安揉着耳朵道：“真是的，都了，朕还没聋呢，喊什么喊？”慕容永安轻咳了两声，道：“周琦玉，企图欺君，品行不端。实在不是周县公世子合适的人选。周县公虽然年事已高，但周家有管教不周之过。削了周县公世袭罔替的爵位，以此为止吧。周琦玉，先关押起来，待年后再审。”

    周姌娲一下子跌坐在地，喃喃道：“不行，不行，我是世子的胞妹，我是世子胞妹。”早已经软倒几乎失去意识的周琦玉，被几人架着出了大殿。慕容永安揉了揉脑袋，道：“行了，行了，这好好的宫宴，弄成了什么样子？都起来吧，起来吧。”

    大殿之上的群臣和家眷陆陆续续地站起身，只有周姌娲还瘫在原地，嘴里嘀嘀咕咕的。慕容永安笑道：“对了，还有周家姐呢。”

    周姌娲根本听不见慕容永安的话，仍是喃喃自语道：“我是世子胞妹，我是世子胞妹”

    “什么？周家姐这是什么呢？”慕容永安皱着眉头问道。

    慕容远宁冷哼一声，抬道：“这位周家姐还没有接受她兄长的世子被削爵的事情呢，还重复地自己是世子胞妹。”

    “哈哈哈，想到世子胞妹都魔怔了。”慕容永安摇头笑道。

    大殿之上的群臣一听也都朗声笑了起来，周右弼羞红了脸，几乎坐不住要夺门而出。周右弼紧握着吼道：“周姌娲！给我回来！”

    “我不！我已经不是周府的人了！我是周县公世子的胞妹！你凭什么管我？！”周姌娲被周右弼一吼，脑中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来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道。

    大殿之上的群臣家眷及皇族宗亲听了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大笑起来。周右弼皱着眉头，用袍袖遮着脸。慕容永安也笑得前仰后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那么想你那世子哥哥，就跟他一块儿作伴去吧。”慕容永安挥了挥，马上进来几个人把周姌娲给拖了下去。

    慕容永安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举起案几上已经被冷落许久的酒杯，一挥袍袖，起身道：“来吧，诸位。咱们这宫宴可以开始了，再不开始怕是都要到明年了。来，祝诸位万事顺心，阖家欢愉。”

    众人也都举杯起身道：“祝南燕繁荣昌盛，陛下身体安康。”众人举杯一饮而尽，又纷纷落座。慕容永安一挥，器乐声起，一众舞女鱼贯而入。众人也开始与周遭的人寒暄攀谈起来，一扫刚才肃杀的气氛。

    莫淑也吃着菜，突然孙傲雪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副贼兮兮的笑容，道：“淑儿你可以啊。”

    “嗯？”莫淑忙咽了嘴里的菜，放下筷子，伸掩住嘴，抬眸看向孙傲雪。

    孙傲雪的笑容之中带了些冷意道：“你淑儿你跟姐姐我装什么傻啊？什么时候跟陛下搭上了？陛下这般护着你？”

    莫淑眉头微蹙，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王妃姐姐你可不要瞎猜啊，我和陛下根本没有见过几面，第一次是进宫谢恩的时候，后来拜别陛下远行南齐的时候又匆匆见了一面，这不过是第三面而已。”

    “我得当然不是这样明面上的，是背地里的事情。”孙傲雪笑得一副很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