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徐飞鸢的指轻轻摩挲了绣帕上百合花的花瓣边缘。

    兰见她久久不答应，阴阳怪气的笑了声，嘲讽道：“怎么？当初勇敢休夫，状告燕世子不配为夫的徐讼师不会真又吃起回头草来吧？还是，在你心中，姐妹情压根儿比不上燕长雍对你的假心假意？”

    她怎么话呢？燕长雍对徐飞鸢的心思天地可表！燕云听不下去的想要和兰辩驳，却被燕长雍伸拦着。

    “我们先走。”兰所，应该又会牵扯出一些往事。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故事，他没兴趣听，也不想再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本，可燕长雍却始终相信燕三叔的为人。

    哪怕当初真是燕三叔抛弃了徐娘，也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

    “世子！”燕云错愕的张了张口。燕长雍才是主审人吧？他就这么放心的让徐飞鸢和兰在这里事儿？

    回应他的是燕长雍阔步离开的背影。

    燕云：“”好吧，他就是个下人，主子都走了，他还能不听令的走人吗？抓抓后脑勺，他焉头耷脑的疾步跟过去。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徐飞鸢心思百结的抬眸看向兰。

    兰正闭着眼睛，竖着耳朵听。一直到听不到任何声响，她才猛地睁眼，缓缓开口问徐飞鸢：“你是徐灵儿的结拜姐姐，你去过她的家，见过她娘，也就是我师父的绣品，是吗？”

    徐娘还真是她师父？徐飞鸢并不意外，平静的望着兰，她轻点了点头：“是见过，不过她在生下徐灵儿不久就殒命了，你不知道吗？”

    原来她已经香消玉殒了吗？兰趔趄着靠在墙面上，眼眶红通通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徐娘是我的启蒙恩师，她离开那年我才八岁，懵懂的年纪，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去了那儿。但我很感激，她用她所有的温柔给了我一段最美好的童年。”

    兰似是回想起时候那些美好瞬间，她的嘴角不觉轻扬了一抹弧度：“徐娘教导过我三年，那时候她总是很有耐心的教导我绣帕，她脸上总带着温婉的笑。那是一种不同于皇城中人的笑，她是发自内心的，也是最美好，最温和的笑，像极了我的母亲。”

    她着，蓦地喟叹了声。抬把眼角的湿润擦去，兰道：“我原名其实叫章兰，是章远的侄女，也是他兄长的女儿。只可惜，我父母早逝，我只能被寄养在了他的府中。他待我还算不错，秘密让我学了很多本领。”

    “我的武功，我的绣工，都是他派人找师傅教导我的。其后我恳求过他找徐娘，但没找到。直到徐娘离开后两年，他告诉我，徐娘嫁给了威远镖局的徐镖头，我想去找她，可章远，徐娘已经有了女儿，我已经成了多余的那个。”

    兰闭上眼睛，头颅微昂着，颓然道：“我便没再去。但章远让我进了威远镖局在皇城的分部，我以为我总算能见到徐娘了，这么多年，我也一直试图去打听她的消息，可我离不开章远，我中了毒，每三天就得服一次解药，否则，我必死无疑。”

    原来她也是个悲情人物。

    章远那心到底是怎么做的呢？他怎么能用毒来控制兰，这个他名义上的侄女？他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怕做噩梦吗？徐飞鸢理解不了章远的做法。或许，某些人的恶根本就是没有底限的？

    徐飞鸢捏在掌心的帕子变得皱巴巴的。

    兰自嘲的笑了下，道：“可笑我想尽了办法要找徐娘，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总部传来消息，是徐镖头把镖头之位给了徐灵儿。再后来，我又听徐灵儿来了皇城，甚至和你结拜成了姐妹，还和齐逸私下结了秦晋之好。”

    “能和你们做朋友的人，定然也是人中龙凤吧？我想见她，这才把帕子给了一个前去找齐逸的男人的，我以为齐逸把那帕子带回去，徐灵儿定会看到，定会追问到底的。这样，我便能见到她了，可谁知晓，齐逸却惹上了官司。”

    有时候的事儿好像是冥冥注定的，她拼尽一切的想要去寻找童年时光中那抹温柔的浅笑，却终究一无所获，成了大梦一场。兰觉得异常讽刺。

    嘴角的笑合着泪水恣意出声，兰继续道：“我不甘心，正巧镖局里有人要去郡王府办事儿，我本来想亲自去的，可那人却他必须亲自去。我那会儿的毒也快犯了，便没坚持，只把那方帕子给了他，让他转交给徐灵儿。”

    “我以为徐灵儿会去镖局，我还专门离开了百花楼，安心的去了威远镖局分部等她。”可她没想到，最终等来的却会是这一场牢狱之灾。兰想想都觉得可笑。

    徐飞鸢把中皱巴巴的帕子打开，拧眉问她：“你当真不知道威远镖局的那人去郡王府干什么吗？”

    “他是上面吩咐的，我以为是徐镖头想要捎信给徐灵儿。”兰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亮的惊人。

    那样清澈的眸子，应当是不会撒谎的。

    徐飞鸢却总觉得有些疑虑。“你是章远的侄女，他背地里替太子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替他传过书信吗？”

    原本坦坦荡荡的兰眼神闪烁了下。片刻，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他在替太子做什么事情，但我替他送过书信。因为我需要解药，每隔一天或者两天我便会找他，他在给我解药前会要求我做些事情。”

    “做那些事情？”徐飞鸢咄咄相问。

    兰轻轻垂下眉眼，想了片刻道：“比如在客栈里给梦县来的人送信，比如在百花楼里和某个高官显贵周旋，比如在章府外的茶楼和某些太监打交道。”她微微停顿一下了一下，抬眼看向徐飞鸢，轻声道：“但那些太监到底是谁的人，我并不确切知晓。”

    百花楼和茶楼的事情她能够理解，但章远又没亲朋好友在梦县，他和梦县的人联络做什么？徐飞鸢抬揉了揉眉心：“你就没听到过梦县的人，或者是听章远提起点什么吗？”

    “我隐约听到过梦县的人提到过金矿。”兰的并不确定，她微微蹙着眉头，浅声道：“章府里的银两，尤其是金子也比较多，我猜想，可能是梦县的人孝敬章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