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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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回头看向话之人,这人容貌虽上佳,但偏偏一脸浪荡之象,并未显得落拓潇洒,反而给人一种猥琐之感,特别是他话的时候。

    长生有些莫名,喝了酒后记性都有些模糊,只觉得这人似乎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他心底不将茶馆那次当做私会,因而理直气壮道:“兄台还请不要随意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我们没有私会。”

    “那日茶馆里孤男寡女,难不成还能有什么要事?”顾佑不屑的问道。

    长生晃了下脑袋,道:“确实是有要事,只是不方便。”

    一旁魏岚和魏思谦的脸色都很难看,算算日子,那时魏思诺才过世没几天,长生就跟秦姐搅到一起。两人都觉得颇不舒服。

    顾佑嗤笑一声,他一心想将私会的名头落实下来,道:“我亲眼所见,那日罗状元与秦大姐在茶馆密会,不只是我,就连飞虎卫的陆荀陆千户,也一起亲眼所见。”

    众人赶忙转头看向坐在席面上的方淮,方淮俊脸上带着微微的疑惑,放下酒杯,问道:“今日大喜,为何要继续纠结此事?左不过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他这般,人群中的秦清源却不能忍了,朝中可只有他一位姓秦的侍郎,只能抢着将屎盆子往自己头上盖,当下朝着方淮道:“此事事关女名节,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帮个忙,命陆千户过来一叙。”

    秦清源心中算盘得很响,大女儿秦昕然名声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如今也许不了什么好人家了,不管此事真假,都应了下来,这罗恒虽然出生寒微,但背后有魏家支应着,他这个未来岳丈再稍加帮衬,也算一门好亲。

    秦昕然坏了名声,连累了一家子的姐妹,虽不是秦昕然的错,但秦清源依旧对这个女儿恨得牙痒痒,如今能够甩出去这个包袱,不管结果什么样,他都认了。

    “顾佑,你话既然出口,若不是事实,那便是诬陷。”方淮提醒了一句。

    “大人,我的句句都是实情。”顾佑一脸笃定,顾佑是二皇子嫡亲的表弟,他今日是代表二皇子参宴,因先前舞弊之事,害得二皇子一派损兵折将,他就莫名的看长生不爽,本还想将这事压一压再爆出来,但他一看今晚的情形,只觉得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出了这档子事,众人酒也不太能喝下去,几人在园子里找了个宽敞所在,静静的等着陆荀到来。

    陆荀进东苑时,人还是懵的,飞虎卫的人路上并未是什么事,因而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待见到顾佑和长生之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方淮眼神锐利,逼视着自己的下属,问道:“陆荀,本官且问你,十天前你与顾佑一同在茶馆品茶,见到了罗状元与秦府大姐私会,可是实情?”

    “卑职亲眼所见,秦大姐与罗状元一前一后的出了茶室同一个雅间。”陆荀道。

    方淮挑了挑眉,忽然又问道:“你如何识得秦家大姐?”

    陆荀看向顾佑。

    方淮的目光又看向顾佑,问道:“人家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又如何识得?”

    顾佑视线游移,满脸心虚之色,在方淮逼问之下,方才道:“我派了人跟在秦姐的车马后面,见她入了秦侍郎府里……”

    方淮也知道顾佑好色的毛病,当下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长生,问道:“此事罗状元可还有话?”

    “当日我确实见了秦姐,但是有要事相商,并非他们二位的私会。”长生解释道。

    魏岚尚未开口,魏思谦却不高兴了,当下问道:“你与秦姑娘到底有什么要事要!”

    长生摇了摇头,看向在场诸人,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事后我会慢慢跟老师和师兄解释。”

    顾佑冷笑一声,道:“私会难道还能解释出花来?”

    此事闹出来,终究是一桩丑闻,在场若高兴,除了顾佑二人,那就只有秦清源了,他满脸压制不住的意思,道:“诸位,因为此事,女名节已毁,如今除了嫁与罗状元,怕只有一死而已了。”

    实际此事之前,秦昕然因为曾经被拐的事情,在官宦人家圈子里已经没了半分名声可言,如今秦清源倒是寻到了机会赖上长生。

    魏岚黑着一张脸,瞪了长生一眼,问道:“兔崽子,你还有什么话?”

    事到如今,长生亦别无他法,若再狡辩,只怕日后旁人只会觉得他是个不负责任之人,便道:“学生无话可,既因此事坏了秦姑娘的名声,学生定会负责到底。”

    秦清源心底一松,顾佑听了恨不得当场放鞭炮,让罗恒娶了这个名声尽毁的女子,又与魏岚生了嫌隙,这罗恒哪怕中了状元,岳家无甚助力,如此日后前程便有限了,他如何能不高兴。

    原本一场欢欢喜喜的荣恩宴,伴随着这个丑闻落下了帷幕,魏岚父子离席时,脸色俱是如出一辙的阴沉。

    长生跟着魏岚父子回了魏府,入了书房之后,魏岚方道:“如今这里没了外人,若有苦衷,直便是。”

    魏思诺的事,长生不止一次的猜想过,他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告知魏岚,因为这份猜测实在太过惊悚,自己毕竟是一个外人,怕因此事与魏岚之间产生嫌隙,影响师徒情分,但事到如今,却不得不了。

    待听完长生的话,魏岚倒吸一口凉气,踉跄两步,才被长生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魏思谦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长生,道:“德固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

    长生低下头,道:“我那日亲眼见着二姐病情好转,我并不觉得她是回光返照,且若真是正常病逝,为何要迁怒那么多下人,她院中所有的人,要么被发卖,要么被送回大成府,且当日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魏大姐和夫人,表现太过奇怪。”

    当日魏思谦是陪着长生的,他细细回想起母亲和大妹妹的表现,他也觉得有些怪异。

    “死人保持仪态整洁即可,为何还要给她上妆,难道真的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吗?”长生将自己的猜测一一明。

    魏岚坐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他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大成府的下人,我会派人秘密送过来,若真如你所,若真如你所……”

    魏岚有些不下去了。

    长生见他这般也十分不忍,赶忙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秦姐与二姐感情深厚,跟我有相同的顾虑,因而当日才会约我商量此事。”

    魏岚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从前被拐之事她也是受害人,日后你也不要因此事而低看她,你要好好待她。”

    长生忙道:“老师忘了吗?那次被拐,学生也是当事人。”

    魏岚被刺激得脑子都有些不清醒,这才想起秦昕然被拐那次,就是长孙被拐的那次,“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长生离了魏府时,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魏家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马车,护送长生回了罗家。

    长生对大陈氏隐瞒了魏思诺遇害内情,只告诉大陈氏秦家姑娘因他坏了名声,虽然这桩婚事并不光彩,大陈氏却并没有因此嫌弃秦家,又知道不必忌讳魏家了,没过几日便去了秦家提亲。

    秦家也并未拿娇,当场就应下了这门婚事,两家这就算定下了婚事。

    先前秦家对秦昕然期望甚高,只觉得她天人之姿,定然能入宫陪王伴驾,因而她的婚事一拖再拖,如今既然入宫无望,还拖累了下面的弟弟妹妹,就嫌弃秦昕然年纪大了,想要早日甩掉这个包袱,恨不得年内就成亲。

    但长生还是觉得太早了,想要再缓两年,等秦昕然十八之后方才成亲,但最终还是依了秦家,毕竟拉扯起来,伤的是秦昕然的颜面,长生心底只想着过两年再圆房。

    “你日后就在这间屋子,这些,这些,这些,下衙之前全部整理完毕。”王学士甩下这句话之后,便将长生一个人留在一间偌大的屋子里。

    长生看着王学士指示的那三堆文书,心底叹了一口气,新人下马威,果然到了古代也不能避免。

    长生本以为入了翰林院,起码有个人给他介绍各处职能,未曾想被分配到了王学士收下之后,直接就开始干活了。

    长生认命的跟人借了扫的物事,花了一个时辰方才将这个不满灰尘的房间扫干净,他这才有功夫看这三堆文书。

    他随手拿起一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只见这是一本上报江南收成的文书,只不过是三年前的材料。

    翰林院设在宫内,没有自己的食堂,饭食统一由御膳房送过来,只是御膳房路途较远,等送过来的时候,饭菜仅仅温热而已。

    一荤一素,跟殿试时吃的差不多,青菜甚至煮老了,荤菜又太淡了,其他官员有嫌弃饭食不好,每日家中奴仆送饭,但长生是经历过末世的人,对于食物都会格外珍惜,没有半分嫌弃,将这饭食吃得一干二净。

    长生忙了一天终于在下衙前将三堆文书整理成十傫来,王学士过来检查,见他分了这么多,还有些诧异,而后见他是按照文书内容分类,又依照时间顺序从下到上,心中多了几分满意。

    长生在古代第一天上班,见上司满意了,心底也很高兴,只第二天来,看到比昨天多一倍的文书时,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