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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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儿啊,你去哪了?”门外的叫声有些痴傻。

    “大夫人!少爷不在这。”

    “那我的谦儿去哪了?”门外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声音,狐九转头去看,只见大夫人头发凌乱地从门外晃了过来,她身上穿着一件颇为华丽但是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衣服,肥肉叠着的脖子上还挂着不少的饭粒。

    她样子痴痴傻傻地,一边摸着墙一边走,最后顺着狐荣开着的门走了进来。

    狐九回头看了赉铮一眼,赉铮附耳道:“狐净谦死后便疯了。”

    大夫人的嬷嬷也在她身后跟了进来,弯着腰一脸无奈地苦劝道:“大夫人啊,少爷不在这!我们去别的地方找一找好不好。”

    大夫人一双略显痴呆的眼睛在看见狐九的时候先是痴愣了一下,随后面色一喜,用只剩了半截蔻丹的长指甲的手指了指狐九:“谁不在,这不是我的谦儿吗?”

    大夫人的嬷嬷看了眼狐九,并没有认出狐九来。又看了眼赉铮,似乎是认出了赉铮是白威的人。这时大夫人已经挣脱了嬷嬷朝狐九跑了过来,嘴里兴奋地叫着:“谦儿啊,你怎么跑这来了?让娘好找啊!”

    狐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大夫人即将碰到他的时候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大夫人的手,大夫人愣了一下,用力推挤,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她就是碰不到狐九。

    狐九看着痴傻的大夫人不禁冷笑:“大夫人似乎贵体欠安。”

    大夫人迷茫又焦急地挥动双手道:“谦儿你怎么不叫娘啊?是不是不认识娘了?我是娘啊!”大夫人完还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不堪的头发,似乎这样便能让儿子认出自己来。

    狐九依旧坐在凳子上,不动声色看着人:“大夫人似乎认错了,我不是你的儿子狐净谦,我是狐九。”

    大夫人的嬷嬷眼中顿时露出了惊恐。

    “狐九?狐九是谁啊?”大夫人嘴里含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神色一变,大叫一声,面目狰狞地伸出十只带着长指甲的手指朝狐九抓来,凶恶地叫喊着:“是你!狐九,是你杀了我的谦儿!是你杀了我的谦儿,我要为我的谦儿报仇!我的谦儿啊!你去死你去死!”

    大夫人疯魔一样抓挠着,但是她却始终连狐九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嬷嬷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急忙去拽住大夫人,一边拽一边哀声劝道:“大夫人我们快走吧,少爷在等着您呢。快走,别让少爷等着急了。他不是狐九,你认错人了!”

    大夫人却沉迷在狐九杀了狐净谦这一念头,嘴里几乎呲出犬牙,势要杀了狐九。

    狐九冷眼瞥着大夫人的一切举动,眼中丝毫没有怜悯,他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然后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袍子,状若不屑一顾道:“大夫人,我是回来报仇的,为我娘,还有阿碧,还有佟嬷嬷。”

    大夫人听见这话更加疯狂地大叫起来,形容厉鬼恶魔,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狐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男声,狐净廷飞快地跑进来,后面跟着狐媚儿,狐媚儿坐在一个轮椅上,她的丫鬟正推着她。

    狐净廷看了看狐九,上去一掌将疯魔的大夫人昏,嬷嬷赶紧抱住了大夫人。

    “晟嬷嬷,带我娘回去。”狐媚儿吩咐道。

    “是,姐。”晟嬷嬷赶紧拖着半昏迷的大夫人离开了这个房间。

    狐九八风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狐媚儿,狐媚儿妆容朴素略显憔悴,她的双腿上盖着一张薄毯子,这腿似乎是废了?因为上次在锦薇宫的惩罚吗?

    “爹?您怎么样?”狐净廷去看了看狐荣,狐荣没有任何反应。

    狐净廷这才转过来看向狐九,伸手便要拍狐九的肩膀,不过赉铮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狐净廷的手,狐净廷收回手尴尬地叫了两声,:“真的是你啊狐九,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狐九仍在和狐媚儿相互试探,没理会狐净廷。狐媚儿虽然之前那般还很美艳的样子,但是憔悴的脸上目光显得尤其狰狞,尤其是她嘴边的动作都显得非常阴翳。

    狐媚儿看了狐九一会儿,冷哼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青丘。”

    “你们都没死呢,我怎么能不回来。”

    狐媚儿道:“狐九,你的死期快到了,还敢这么嚣张?我等着你找我报仇,但是我就怕在那之前,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狐九抬抬下巴,“那就看着好了。”

    狐媚儿哼了一声,示意下人推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狐九见狐媚儿的身影消失,这才转头看向了狐净廷,狐净廷似乎没变什么样子,当然狐净廷之前什么样子他也不是很有印象:“当初的事情还没有谢你,要不是我你也不能被关进锁妖塔里,你在那里面受了不少罪吧。”

    狐净廷道:“没事,反正也是你救的我。”

    狐九用下巴指了指狐荣,问道:“他是怎么弄得?”

    狐净廷顿时面露遗憾,无奈地摇了摇头:“几天前有个村民惊恐地跑到街上大吼大叫在乱坟坡看见了一个人,好像是族长被一个东西吃了,等我们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爹爹变成这样了”

    狐九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哪?”

    “乱坟坡。”

    狐九扬眉:“竟然是那个地方。妖丹被夺,修为被盗,精-魂受损。比狐荣还厉害的角色,在青丘也就只有四位长老了。”

    狐净廷突然看了眼赉铮,又心地量了下狐九的态度:“白城长老……”

    “我知道,”狐九从凳子上站起来,气势立马又高了几分:“这次我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回来的。”

    狐净廷神色异样:“你是为了争夺族长之位回来的?”

    “族长之位?”狐九看着狐净廷笑了笑:“若不是因为青丘还有我的亲人,青丘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赉铮在听见狐九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狐净廷道:“可是爹爹这样已经不能再做族长了,四位族长已经选定了日子,下月十五就要选择新的族长了,狐净轩是第一顺位人。”

    “青丘并不是银黑狐一类了算,族长人人当得,难道你想让狐净轩那个蠢货毁了青丘?”

    “当然不能,”狐净廷顿了顿,:“我是,你是长白之巅的人,应该去夺一夺族长之位,至少那四位长老不会不给长白之巅面子。你若是去竞选族长,一定会成功的。”

    狐九深深地看着狐净廷,狐净廷这个时候才深刻的感觉到,在他眼前的狐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紫鸣洞杀了人却连逃都不逃的狐九了。

    “长白之巅不介入三界之中任何派系争端,我此生也不想和青丘有任何联系。”

    狐九瞥了床上的狐荣一样,见他还在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房梁,抬脚走了出去,这房间快要将他熏吐了。

    赉铮也赶紧跟了出来。

    狐净廷跟在狐九身后,道:“你想干什么?我可以帮你。”

    狐九头都没回地道:“再吧,我还没想好。”两人话的时候挨得太近,狐九不心撞到了狐净廷,狐净廷立刻捂着被撞到的手臂退后了好几步。

    狐九停下脚步看了看他:“怎么了?”

    狐净廷捂着手臂道:“前几天不心将胳膊撞了,还没好但是不碍事。”

    狐九没什么,转身走了。狐净廷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胳膊,看着狐九和赉铮走远,慢慢放下手臂,转身回了紫鸣洞。

    狐九带着赉铮一路往山后走,赉铮不知道狐九要干什么,便也没有话一直跟着狐九。

    狐九只是想去看看阴洞,那里面全是关于娘亲的,那是他在整个青丘,最为有感情、也最有回忆的地方。

    可是到了地方狐九却蓦然怔在了原地,阴洞不见了。

    在他眼前,原本阴洞的位置已经塌了,上面的滚石落下来将整个洞都填满了,洞口的时候上还有黑乎乎烧焦的痕迹。

    赉铮看着狐九怔愣心痛的表情,解释道:“上次你走之后,阴洞就起火了,那火一直燃了好几年都没熄灭,后来东海一场暴雨,将阴洞冲塌了。”

    狐九攥紧了拳头,看着毁了的阴洞一直没有话。

    赉铮又道:“反正你这次回来已经不需要再避着什么了,将军让我告诉你,你和白狐类一直都是一起的,你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狐九这才松开了拳头,转身离开了阴洞。

    “带我去白城长老消失的那片林子看看。”

    “是。”

    “狐九真的回来了。”狐媚儿坐在轮椅上对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道。

    “当初真的该杀了他。”

    狐媚儿道:“现在杀也不迟吧。”

    “还有白狐类在保护着他。”

    狐媚儿不屑道:“白狐类?白城那个老家伙已经死了,就凭白威那个有勇无谋的家伙?”

    坐在狐媚儿对面的男人道:“让那四个老头上吧,更何况还有狐净轩那个蠢货。”

    这片林子位于青丘边境,人迹罕至,杂草堆积,几乎连路都没有,狐九和赉铮二人是踩着一地残枝烂叶走过去的,赉铮二人脚下这条不算路的路还是在找白城的时候踩出来的。

    “他走的时候把那封信也带走了?”

    赉铮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地上绑了一块白布的一棵草枝道:“那件血衣就是在这被发现的。”

    狐九回首环顾四周,这林子里长满了杨树,树长得都很高,枝干粗壮,树枝伸展得很长,树叶都在很高的位置,但是看那上面,有些地方的树枝都是折断的,地上也有很多残枝断叶。

    赉铮又道:“地上有些血迹,我们寻着血迹追到了断崖,断崖下面是一条河,河水很深,但是流速并不大,我们派人顺着河找出了三十里,却一无所获。你要去那里看看吗?”

    狐九点了点头。

    赉铮带狐九去了那个断崖,断崖距离水面大概有一百五十丈,普通人掉下去肯定活不成了。

    狐九从崖边跳下去,一路看着崖壁上,崖壁上全是光秃秃的岩石,有些岩石上面还留下了爪印,爪印一路向下却在离水面不远的地方硬生生有了转弯的痕迹,那痕迹非常的,要不是狐九刻意观察着爪印肯定也会错过去。

    狐九惊讶地顺着爪印横向的方向飞去,但是那面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痕迹,狐九不甘心地在那里找了好多遍,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总觉得白城之死太过蹊跷,而且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他遗漏了。

    狐九又让赉铮带着他去乱坟坡看了看,最后天色黑尽后二人才一前一后回了白狐洞。白威坐在大厅里,看见狐九回来立刻起身迎了过来:“可有发现什么?”

    狐九摇了摇头。

    白威叹口气道:“我们找了那么久都一无所获,你也不要失望,或许……”

    “不会有或许的。”狐九坚定地断白威的话。

    白威道:“今天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

    白威突然扬眉道:“对了,有人找你。”

    狐九蹙眉道:“谁?”他在青丘除了白狐洞也没有结交什么人?

    “他没,不过长得可真好看啊,”白威啧啧了一声,“对了,我让他去你房里等你了,你去吧。”

    “我的房间?”

    “哦对,让赉铮带你去,你就住你娘出嫁以前的房间吧,我们一直都留着。”

    狐九眼睛热了一下,跟着赉铮走了。

    狐九想着谁来找他,还长得挺好看,他以前在青丘也不认识那个好看女的,就时候和九尾狐族的一个挺年长的女人过一架,不过后来也没再联系。

    赉铮将狐九带到房间门口就离开了,狐九推开房门,脚步迟疑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

    那人背对着他坐在窗口,窗外是青丘一片翠绿嫣然之景。只不过现在天色已黑,窗外天空有星星点点,屋里点了三根蜡烛,烛光昏暗却足以看清一切,狐九看见那人有一头漆黑的长发。

    他忘记有一个人似乎也能用好看形容。“神君。”

    胥颜转过头,眼珠是浓墨似的黝黑,他见到狐九嘴角弯了一下,道:“还以为本君这样子你会认不出来。”

    “怎么会?”狐九走到胥颜身边,不由自主地挽起胥颜一缕黑发,仅仅眨眼的功夫,狐九突然放开手后退一步,眼中带着些许懊恼。

    胥颜目光闪了一下。

    狐九问道:“神君,你怎么来了?”

    “本君许久不曾来过青丘了,正好无事可做,便来了。”

    此刻凤淳在乾坤殿被成山的奏折折磨地抓心挠肝、欲哭无泪。

    狐九对于胥颜这个理由有些无法置信,却又不愿意反驳,他笑了一下:“正好青丘这个烂摊子神君能给我出出主意。”

    胥颜短促地挑眉:“本君刚到这你就起本君的主意了?”

    狐九笑道:“我只是请神君帮忙呀,毕竟青丘可是传自上古啊。你也不想看青丘就这样一点一点没了吧。”

    胥颜伸手在狐九鼻子上拧了一下,却拧下来一手的汗,狐九额头和鼻尖上都有汗珠。

    狐九尴尬地伸手擦了擦汗,道:“在长白之巅待久了,回青丘才发现这里挺热的。”

    “你今日都做什么了?”

    狐九拉了把椅子坐到胥颜旁边道:“我杀了一只老鹰,然后去看了狐荣,又去看了看我姥爷消失的那个林子。”

    胥颜点了点头。

    狐九犹豫了一下,问:“神君,转生帐会造假吗?”

    胥颜回:“转生帐和每个妖族的性命息息相关,妖族从出生到陨落,都会自动记录在转生帐上,造不了假。”

    狐九此刻心里才隐隐抽了一下,他低下头,声音低哑:“原来我姥爷真死了。”

    胥颜伸手揽住狐九的脖子,将他扣在自己怀里,“生死祸福乃是人之寻常。”

    “我明白,我就是、哎……”

    “有些难受。”胥颜拍了拍狐九的后背。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半个时辰,狐九突然起身道,“神君,您在这个屋子里休息吧,我再去要一个房间。”

    胥颜皱了下眉:“我们不能住在这一个房间里?”

    狐九登时便拒绝:“不行。”

    “为何不行?”

    “这里就只有一张床,狐九怎能冒犯神君?”

    “冒犯本君?”胥颜站起来,脸向狐九靠过去,几乎到了鼻尖碰鼻尖的地步,他轻声问道:“你如何会冒犯本君?”

    “我……”狐九接连往后躲。“哎!”

    狐九大惊失色,天旋地转,胥颜将他抱了起来,转身将他丢在了床上,幸好这床挺软的。可是随即,胥颜也上来了。

    “神君!”狐九是发自内心的惊吓,他不想和胥颜做这种同床共枕的暧昧事情,对他来格外难受,因为他不配。

    可是他不敢拒绝胥颜。

    胥颜躺在狐九旁边,一条胳膊将狐九压住,他:“你不会冒犯本君,但是本君想不想冒犯你可就不定了。”

    狐九顿时犹如吃了黄莲一样,停止了挣扎。他突然觉得今天胥颜是不是吃错药了?

    胥颜见狐九不动了,这才收回手臂,伸出手握住了狐九的双手。

    “我只是想看看你。”胥颜看着房顶,语气很轻,几乎只有狐九能听到的声音:“以前我只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愚蠢,现在却觉得有些遥不可及。即使你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是我却觉得和你之间仍然隔着很远。”

    若不是狐九临走时的那句话,胥颜今天根本不会来。

    狐九双眼慢慢失色,“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些事情都是本君造成的。”胥颜紧紧了握着狐九的手,侧过身体,鬓边的长发从他脸侧滑落。

    “人人都我不能动情,可是动情的事情,怎是可以控制住的。”

    狐九觉得半边脸都快被胥颜的视线烧着了。

    “我不会强迫你必须留在长白之巅,你有你要走的路。”胥颜轻声道:“你之前让我给你些时间,那好我便给你一世的时间。”

    狐九惊讶过后突然笑了一声:“一世?一世可很长呢。”

    “本君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或许比十万年还要久远。”

    胥颜轻声而郑重:“十万年如何,千万年如何,本君都等着。”

    “可是下一世,我就不再是我了。轮回转世后我就是另一个人了,不会记住我作为狐九的这一世,更不会记得你。”

    “本君记着。”胥颜伸手,轻轻握住狐九的脸,“逆天而行的事情本君做的多了,不介意为你再犯一次戒。”

    狐九瞪着房梁的双眼徒然变得无比湿热,他问道:“神君,我和凤绝,你究竟爱谁?”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蠢,因为本来他们就是一个人。

    这一次,胥颜没有再回避,而是盯着狐九,郑重道:“我都爱。”我胥颜生而为神,不能有愧苍生,却凭什么连爱一个人都不敢承认。这个字已经迟到了十五万年,他不能再回避了。

    狐九不由自主笑了起来。“神君您真花心。”

    狐九转过头不敢再用余光看着胥颜满脸神情而认真的神色,那样的目光让他有如诛心:“可是我不配啊,我……我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呢,我忘不掉。”

    “是本君的错。”胥颜将狐九的脸搬回来,强迫狐九看着自己,“如果当初你第一次上长白之巅的时候本君能留住你,你或许就不会认识别人了。可是若是让本君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将你放走,若不是因为这样,本君岂能认识到自己的真心,为了你,本君连身为真神的尊严都不顾了。”

    狐九突然觉得命中注定又讽刺,他现在的心理算什么?他在嫉妒上一世的自己?上一世的自己深爱着胥颜,可是至死都无法得到成全,还被胥颜亲手所杀。而这一世的自己又爱上了别人,偏偏这个时候胥颜来告诉他他爱他?

    没错,他放弃了戚战,因为他终究无法做到对眼前这人十万多年隐忍的爱恋熟视无睹,可是毕竟他现在只是狐九,而狐九这一世认认真真第一个爱上的人是戚战,他怎能轻易舍弃掉。

    那么他该怎么办?一边享受着胥颜的宠爱,一边道貌岸然地去爱别人?还是彻底放弃他刚刚破碎的爱情,抓牢曾经失而复得的爱人?

    胥颜只以为狐九是被自己感动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狐九造成了怎样的困惑和苦恼。

    “神君,我一直有个疑惑。当初您那么看不上我,为何我在妖界闯了祸后您的态度却突然变了?”

    胥颜脸被枕头挡住了一些,他伸手拂开狐九脸侧的头发,道:“当时你对凤族那个丫头那么好,本君突然意识到,你太胆又自卑,本君若是再那般冷默地对你,你不是就会吓跑了?”

    狐九咬住了唇,看了胥颜好久才道:“可是我信仰的是生生世世而不是一生一世,这一世你放我走,下一世我便不会回来。”

    胥颜突然抬头看着狐九,黝黑的眼珠像寒潭一样深不见底,狐九这话是暗示他什么吗?他刚要话,然而目光一凛,同时感受了窗外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