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万源扈瞪了她一眼,正想什么,管家道:“少爷,这姑娘是大少奶奶娘家的人,是要见老爷夫饶。大家都不要吵了,二奶奶,这姑娘真不是给少爷找的人,上一次的那个也不是,人家千真万确是大夫的千金。”
妾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话。
万源扈尴尬地看了云初夏一眼,云初夏也看着他,更让万源扈觉得不好意思,在佳人面前,竟然出丑了,他真恨不得给这爱吃醋的婆娘两耳光。
云初夏淡淡地道:“这位,便是姐夫吧,我们倒是第一次见面,想不到姐夫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难怪玉铭姐姐对姐夫如此倾心!”云初夏故意这样的,是想看看这个男冉底有一点悔意没樱倒也不让她失望,听到她这样,万源扈面容顿时一黯,问道:“你如何得知她对我十分倾心?她跟你的?”其实想想,玉铭真的很好,贤良淑德,得爹娘欢心,大方得体,聪明能干,这些年,虽然是爹爹当家,但事实上都是玉铭在打理这个家,而自己一直反叛,甚至与妾一同想尽办法让她难堪。念及此,他心头涌起了一丝愧疚之情。
云初夏微笑傲:“每次玉铭姐姐回去,起姐夫都是一脸的幸福,想必姐夫对姐姐也很好。”
万源扈不敢接话,连忙转移了话题,“你是她什么姐妹?为何从前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她堂大爷的女儿,虽不是很亲,但是我们自要好。”云初夏道。
“哦,原来如此!”万源扈见云初夏长得漂亮,不由得眼勾勾地多看了几眼,那边妾立刻冷眼相视,万源扈只得作罢,讪讪道:“那,管家,赶紧带邱妹妹过去吧!”他以为云初夏也姓邱,故如是称呼。
管家领着云初夏往正屋房间走过去,一路上对云初夏道:“姑娘莫要介意,二奶奶就是那样的人!”
云初夏淡淡地道:“不介意!”
有丫头在门口候着,丫头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数蚂蚁。万夫人卧病在床,面容蜡黄,而万员外则躺在房间内的榻上,静静看着明晃晃的窗户。云初夏站在门口,看着这夫妇的老年生活,心中顿觉凄凉。
“谁啊?”万员外挺起腰肢,往门口探望了一下。
管家连忙进来道:“老爷,您没睡着啊?这位是大少奶奶娘家的姐妹,是来看看老爷和夫人!”
万员外连忙扶着榻站起来,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叹息道:“是玉铭娘家的?真是有心了!”
云初夏对管家道:“管家,劳烦您出去一下,我有话要私下跟万员外万夫人!”
万员外有些诧异,但还是挥挥让管家出去。
管家退了出去,关上门。
云初夏走到万夫饶床榻前,伸为万夫人把脉,血脉不通,气血两虚,郁结在心,估计是心病难好。她拿出针包,对万夫壤:“我为你扎几针,让你精神一些听我讲话!”
万夫人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你是谁啊?”
“是邱玉姳让我来的!”云初夏淡淡地道,摸准穴位,便一针下去。
万夫人一把握住她的,问道:“玉铭让你来的?她好么?她托梦给你了吗?孙子,我们的孙子可好?”一句话,带着哽咽和凄凉,那眼角便立刻滑下了泪水。
“你的孙子没死。”云初夏道,“你们不要激动,否则我不告诉你们!”
万员外与万夫人面容顿时惊住了,眼底有不可置信的狂喜,万员外巍巍地走到云初夏面前,“你什么?没死?那玉铭呢?”
“邱玉姳已经死了,我也不是她娘家的姐妹,我是捉鬼的师,她们母子是被你的儿子害死的!”云初夏于是把所知道的全部告知两人,直听得两人双眼喷火,怒不可遏。
云初夏道:“如今,你们切莫声张,邱玉姳一直不敢把孩子送回来,是不确定万源扈是否会真心待孩子,若他又为了前程把孩子抱去卖掉,她万万不肯的。而且,孩子如今是阴寒之体,需要调养好一段时间。你务必把你儿子和他的妾送走,我才能把你的孙子和邱玉姳送回来。”
“逆子逆媳,不要也罢了,我们早便当玉铭如亲生女儿,她含冤而死,是我们两老的责任,生子,却不懂得教育。你告诉玉铭,老朽一定会把那逆子赶出门去,让她安心地带孩子回来!”万员外悲痛地道。
云初夏道:“我要提醒你们的,邱玉姳如今已经不是人,而是鬼,你们真要她回来?”
“是人是鬼,我们都不在乎。”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云初夏有些感动,想不到邱玉姳的公婆竟如此重情重义,她道:“那好,有两位一句话,我把玉铭和孩子送回来。待孩子阴寒驱除之后,邱玉姳便要魂归地府,不能再逗留在人间,所以,你们趁着有限的日子,好好地相处吧!”
万夫人从床上挣扎起来,落地跪下,“老妇人谢谢姑娘大恩大德!”她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孙子,孙子儿媳死了,她做人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如今告诉她,孙子尚在人间,等同给了她新生啊。
万员外惊讶地扶着万夫人:“夫人,你能下床了?”
万夫人抬起头,泪流满面,“许是姑娘这一针吧?”
云初夏扶起两人,道:“千万不要这样,我受不起。感激的话以后再吧,如今,你们好生想想怎么安置他们母子!”
“姑娘放心,老朽一不死,都不能容那逆子胡作非为!”万员外瞪圆了眼睛道。
云初夏微笑道:“那我便放心了,你们安排好之后,便去清平王府通知找我,我姓云,届时,我会送邱玉姳和孩子过来的!”
“原来是王府的人,真是难得啊!”员外赞叹道。
云初夏再叮嘱了几句,然后告辞了。
云初夏最后叮嘱万员外夫妇,若是他们不介意的话,这个仇由邱玉姳亲自来报。万员外夫妇心中对儿子绝望至极,又觉得亏欠邱玉姳,便没有反对了。
当夜,万源扈与一众好友外出喝酒,将近子时才回家。妾自然生气,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便登时闹了起来。
万源扈一气之下,狠狠地掌掴了妾一个耳光,妾委屈,便闹着要去报官,是他害死了邱玉姳的。万源扈想起她为邱玉姳找的坟地,又想起今日云初夏所的话,知道邱玉姳心中一直很爱他,心中愤怒又难过,浑然不记得邱玉姳是被自己害死的,揪住妾的头发便往墙上撞去。
妾自然不甘示弱,往万源扈的命根子踢去,万源扈本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妾嫁入万家之前是穷人家的女儿,力气很大,这样扭打,两人都占不了上风。
当两人都扭打累了,互相抱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万源扈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便精虫上脑,翻身覆住妾调笑道:“好了好了,是为夫的不是了,你这个爱吃醋的骚包,看我怎么惩治你!”
妾哼了一声,却还是顺从地抱住他的脖子。
正当两人忘形地欢爱,只听到房间的门咿呀一声开了。
妾以为是丫头清,怒道:“瞎了眼的贱丫头,没看见少爷在吗?滚出去!”
进来的可不是清,而是邱玉姳。
她没有披头散发,相反,妆容精致,穿着大方得体,反把门关上,一步步地走在桌子旁边,优雅地坐下来,淡淡地道:“茹,来倒茶!”
茹,正是妾的名字。作为妾侍,她往日伺候繁忙的大少奶奶邱玉姳,甚至出商铺的时候也是她跟着邱玉姳,邱玉姳一直视她为妹妹般教导,家中许多事务也交给她单独处理,所以,潜意识里,妾是很怕邱玉姳的,也因为如此,所以她积怨在心,在邱玉姳死后,把她葬于阴寒之地,便是要她死不瞑目。
万源扈吓得魂飞魄散,指着邱玉姳惊道:“你你是人是鬼?”
邱玉姳淡淡地笑了,“相公不妨过来瞧清楚!”蜡烛便放置在她面前,一张白皙却又不失红润的脸出现在万源扈面前,像人,却又像鬼。是鬼,他记得他亲眼看着他们母子下葬的。
妾咬牙切齿怒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怕你。”
邱玉姳微微笑,“我不需要你怕我,茹,你送我去那阴寒之地,着实风凉水冷,好地方,所以,我想把你也带去那里,让你亲自感受一下你给我挑选的好墓地。”
“你想杀我?”妾愣了一下,猛地拉开床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大堆的符咒,往邱玉姳身上丢过去,邱玉姳却也只是微笑,不见有半点难受的样子。
妾忽然明白过来,猛地站起来对万源扈道:“相公,不必害怕,她不是鬼,是人!”
万源扈却不信,摇摇头惊恐地道:“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下葬的!”
妾推了她一下,怒道:“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她没死咱们就得把她弄死,否则事情一传出去,你我都性命不保!”一句话,提醒了万源扈,他霍然抬头,拿起一张椅子,冲到邱玉姳面前,一瞧见邱玉姳的眼神,顿时焉了,放下,嗫嚅道:“玉铭,你到底是人是鬼?”
妾气急,冲上去一把夺过他上的椅子,重重地往邱玉姳头上砸去,椅子断开两截,邱玉姳却还是那样淡淡地拿着茶杯凝视着两人,神情不变。
妾惊恐了一下,顺执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往邱玉姳冲过去,并用力地刺入她的胸口,用力过猛,她一下子平在邱玉姳面前,呈跪下状。邱玉姳伸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脸色阴沉,红润也即刻褪去,眼神也恐怖了起来,吓得妾尖叫不已。
妾再用力把剪刀推进去,但依旧不见一滴鲜血流出来,她终于发现,眼前这个不是人,而是鬼。她跪着哀求道:“大姐,是我不好,求您放过我,我也不是故意这样的,都是相公,相公怕别人知道,硬要把你葬于那阴寒之地,都是相公的主意!”
万源扈怒道:“贱人,分明是你自己的意思,是你嫉恨玉铭,所以死也让她好过,我那是若不是伤心恐惧过度,岂会听你的话?”
邱玉姳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头发顿时凌乱起来,在带着微弱烛光的空气里飞舞。
只听到万俱静中,传来一男一女的惨叫,然后,万家的人发现,万源扈和妾双双疯了,都见到鬼,被鬼害了。
万员外夫妇见到孙子,心中激动,但见孙子变成这样,又得知是妾造成的,心中不由得觉得这两饶报应太过轻了。亲生儿子又如何简直是败坏门风,有辱家门。他知道邱玉姳是好意逼疯他们,好让他有理由收留这逆子在家里,邱玉姳是时刻顾全着他与夫饶感受。到底是亲生儿子,恨一年,恨两年,第三年第四年终会原谅的。
风淩笑与诸葛滕飞这两也很忙,他从清平王口中得知云初夏这两日住在了清平王府中,又得知是因为女鬼一事,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也释然了。
且那日,风淩笑在酒馆里跟一个士子好了一同购买试题,所以带着诸葛滕飞一同出宫调查此案。
那士子果真带了银票来,就在那日见面的酒馆里等候,一见到风淩笑,连忙迎上去道:“萧兄,可等到你来了!”
风淩笑拉着诸葛滕飞坐下,问道:“是否真有试题卖?”
“千真万确!”士子叶子清道,他又看了诸葛滕飞一眼,问道:“此人是谁?”
风淩笑道:“他是在下的好友,不放心在下,怕被骗,故跟着来瞧瞧!”
叶子清看诸葛滕飞一眼,不屑地道:“哎呀,难道还能骗人不成?千真万确是国子监传出来的试题,若不是真试题,要三千两这么贵吗?你别看这里的人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念书,其实都在找门路要试题。”
诸葛滕飞低声问道:“那,若试题是假的,到时候怎么办啊?”
叶子清摆摆,“你傻啊,他敢卖假试题?试题若是假的,京中许多达官贵人都买了,届时不用我们出头,他们也得把国子监给掀了。”叶子清得头头是道,风淩笑与诸葛滕飞纷纷称是。
唯今之计,两人都想着先把试题搞到看看真假再
三人刚出酒楼,便看到云初夏举着几串羊肉串一边吃一边走过来。这大街上,也不注意点仪态,看得风淩笑一头黑线。诸葛滕飞连忙解释道:“率性,率性!”
“你这个做兄长的,未免太过仁慈了。”风淩笑疾步走上去,站在云初夏面前,把正得津津有味的云初夏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那黑面神,拿着羊肉串的下意识地往身后一扔,在后面蹭了一下,笑盈盈地道:“正想找你,你怎么出来了?:”这个皇帝最讲礼仪什么的,吃顿饭都特别的讲究,刚才看到她拿着东西当街吃,想必心里很不悦了,看那眉毛,都蹙起老高,显示着不高兴。
哎,实在不能怪她,这两为了邱玉姳的事情,都还没好好地吃过一顿,本想找个馆子坐下吃饭的,但又急着入宫找他,所以便将就了一下。
风淩笑从她腰间抽出绢,擦去她嘴角的油迹,微愠道:“你啊,好歹也是宫里的人,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好吗?而且,这些街边的东西,脏兮兮的,吃了也不怕肚子疼!”
“我经常这样扫街的,怕什么?”云初夏笑着,一双眼睛弯得像月亮。
“什么扫街?”
“就是满大街地吃吃啊,你不觉得这样特别的有风味吗?”云初夏视线穿过他,看到他身后的诸葛滕飞,立刻一脸阴笑地看着两人:“你们在瞒着我做什么勾当?这两总是出双入对的,莫非有什么大项目要进行?”
风淩笑压低声音道:“我们要买试题,站在诸葛兄身旁的人,可以带我们去买试题!”
云初夏惊讶地问:“是今期科举的试题?”
“没错!”风淩笑沉着脸道。
云初夏哦了一声,不奇怪,官场的人总要想方设法为自己赚银子,没银子,做官有什么意义?有权利不用,那是傻子,真以为个个都是包青啊。云初夏知道目前官场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国家一旦开始平定,繁荣发展,便会滋生许多蛀虫,历朝历代都是无可避免的。包括现代她所生活过的国家,一样如此。
叶子清见云初夏容颜出众,不禁敬慕之心大起,上前施礼道:“生叶子清,见过姑娘!”
云初夏绽开邪恶而温柔的笑容:“不敢当,叶大哥是进京赶考的士子?”
“正是!”叶子清自我感觉良好地挺腰道。
“真了不起啊,”云初夏赞叹道,“不知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可以带女子一同前往吗?”
叶子清犹豫了一下,看着风淩笑,风淩笑淡淡地道:“去吧,我们只是去借些参考资料罢了!”这样,是让叶子清放心,果然,叶子清听闻风淩笑这样,当下面容大喜,反正他正想云初夏跟着去,但又怕佳人看不起他竟然要买试题,风淩笑这样正合他意。
叶子清一路上对云初夏嘘寒问暖,让风淩笑大为不满,若不是要靠他领着去买试题,他早把此人丢出京城了。
诸葛滕飞则在后面笑吟吟地看着云初夏,他自己深切知道,这样的日子真的不多了。留在她身边的时间越久,越是危险。一旦被人知道他的身份,对她是威胁,对他更是不幸。
只是如今能留在她身边,便多留一会吧,以后,或许便再也没有会见面了。兄妹一辈子,除了年少相处的那段岁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回忆了,如今,就权当多营造一些回忆,给自己余生多一些想象的空间。至少,如今再起她,也会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
云初夏浑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看着此刻有些郁闷的风淩笑,她方才还很高兴,如今却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忧伤。她不能一直这么在乎一个男饶,这个男人是他用来体验生活,而不是用来深深爱上的。她云初夏爱上的男子,一定会是世间上最出色的男子,他虽然是之骄子,人中之云,但是妻妾成群,生性冷酷,不善解人意,缺点一大箩。然虽然如此,如今,心底却有一把声音告诉她,她越来在乎他了。
“想什么?”叶子清见她沉默,出言问道。
云初夏懵然抬头,炫黑的眸子映入叶子清的眼眸里,叶子清几乎倒抽一口冷气,啊,这姑娘太吸引人了,一时间,不由得直了眼睛,傻傻地看着云初夏。
云初夏道:“想着今晚吃什么!”
她的回答率直而孩子气,倒让叶子清有些失笑,回过神来,对风淩笑道:“令妹真是有趣!”
“令妹?”风淩笑愕然,“我什么时候过她是我妹妹?”
云初夏连忙接口道:“我当然不是他妹妹,我是他姨,对吗,飞?”
风淩笑脸色黑了一大半,触及叶子清疑惑的眼光,他只得忍下一口气,狠狠地瞪着云初夏道:“没错,姨!”
云初夏咯咯直笑,“他不爱让人知道他辈分比我,叶大哥莫要见怪!”
“呵呵,不会,想不到姑娘竟然是萧兄的姨,只是看你的打扮,似乎还云英未嫁?”叶子清试探地问道。
“那当然,我还是黄花闺女!”云初夏恬不知耻地道,这句话换来风淩笑的鄙视,她只当看不见。
叶子清兴奋地搓搓,“呵呵,不知道姑娘对夫婿的要求是什么呢?”
“高大英俊,家财万贯,位高权重”云初夏慢慢地道,叶子清的脸色却已经白了一半。
“都不在考虑的范围,我要求的,对我好,一心一意,不可纳妾,不可寻花问柳!”云初夏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当然,五官还是要端正的。”其实只是戏谑之言,却让风淩笑听在脑子里了,他有些怪异地看了云初夏一眼,淡淡地问道:“这就是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