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英雄归
黎贝走进了关押杨越太守的房间。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待人宽容的君主,甚至连俘虏她都叫人好好安置让他养伤。
只可惜的是,这个老头子只会吐她一脸的唾沫。
她往后一退,眼神阴霾,“这么来,你还是不肯投降?”
杨越太守摇头,“逆贼!你杀了我吧!”
黎贝冷哼一声,“本王已经给你多次机会了!”
“你也配叫做王?”
黎贝不语。
过了好久,才点了一个头,“如你所愿!”
她气地拂袖而去,吩咐底下的人,“明日午时,杨越府门口,把这个老头子的头给本王砍了!”
“是!”
第二日接近午时的时候,蝉叫得凄烈,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
气候炎热,人心焦躁。
一群的人围在官府门口,看着这个老人即将被处死。
或许是天气愈发的炎热了,让黎贝的心也愈发躁动了。
“黎贝!你会死!你会死得凄惨落魄!比蝼蚁不如!你注定要死无葬身之地!”那老头的一张嘴还在乌拉乌拉地叫着,让黎贝更加心烦意乱。
“住口!!杀!”她一脚将桌子踢倒,午时还没到,她就下令开杀,刀起头落,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直愣愣地盯着她,让她想去挂在城墙上那个王虎的头。
她的内心更加焦虑,拔出她的佩剑,直戳杨越太守的眼睛——“不要看着我!”
她焦急,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再有不降者,如此人!”她用剑挑起杨越太守的头,甩两下,连带佩剑一起扔在地上,“挂在城墙上做警示!”
她气急地跑了回军中,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黎贝最后留下了杨枝南固守杨越,自己匆匆忙忙地清点了一下人马,留下三千人便回江州了。
杨枝南送别她时给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王上,您最近心焦了。”
她用严厉的口吻来逃避自己的问题,“本王怎么样,你没资格评价!”
完头也不回地朝着江州方向急奔。
杨枝南摇摇头,“还是希望鹿军师能顾好王上,王上最近的状况秦安拿了两个新的核桃放在手心转,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一只手捧起茶碗在喝。
“回来了,也该给我家婉儿一点消息了。”
秦婉倚在窗边,翻着一些悲秋伤月的诗词,随口就一句,“杨柳青青孤蝉恨,一番相思托何人?”
黎贝派下的仆人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位美貌的豆蔻少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上前安慰她,“王上正在赶回江州的路上,他这次回来一定回来看夫人您的!”
秦婉摇摇头,“他娶我本非他愿,怎么可能会过来见我呢?”她啜泣,“只要王上不休了我便是天大地大的福分了,秦婉不奢求。”
她拿着帕巾抹泪,让那个老仆妇更加心疼了。
她用手拍了拍秦婉的后背,“王上若是回来了,我这个老妇人一定会跟王上的!”
秦婉这才抹去了眼泪,停止哭泣。
杨越到江州,黎贝日夜兼程地赶路,半个月就到了。
江南东西两道不似杨越对大宁的感情深,他们已经完全接受了黎贝作为新王。
黎贝骑着马,踏进江州城城门,百姓夹道欢迎她的回归,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梦似幻。
她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驾着高头骏马,佩长剑,手持长戢,好一副战场武神模样。
少女们站在街道两侧在窃窃私语。
吴王尚未及冠,便在这大宁朝中硬生生地咬下一块肉,面容清秀甚至有些雌雄莫辨,而且他还没有正房,唯一一个侧妃也是西南王硬塞给他的——
就是这么一个少年英雄,一下子就成了江州少女心目中理想的夫婿。
黎贝迎着阳光走进城中,她看着百姓的笑容,脑子里回荡的还是杨越太守愤怒的眼神,满脸茫然。
——
直到她看见一个人在人群之中。
是鹿鸣。
鹿鸣朝着她笑了笑。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驾马的缰绳,心中默念到“书生!”
她紧绷着自己的神经,等到完完全全与鹿鸣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时才彻底放松。
她完全绷不住神情,一瞬间就扑倒在鹿鸣的怀中,放声大哭。
“我不想杀他,我不想杀他们!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真的不想啊!”
她哭的惨烈,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而不是掌控整个江南的吴王。
鹿鸣没有话,任由英雄盖世的吴王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哭完了,也哭累了,鹿鸣抱着黎贝,把她放在了床上,替她仔仔细细地掖好了被子。
她带着满脸风尘仆仆的疲惫,沉沉地入睡。
“贝贝。”鹿鸣轻声默念,“无论你有未来的路途有多险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拉起了黎贝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
那头又到秦安,他为黎贝安全回归之事而闷闷不乐,他揉着太阳穴问到他的手下,“婉儿那边的情况呢?”
手下摇摇头,“郡主至今未见到吴王。”
“黎贝他也真烦人!”秦安摇头,“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在他面前,他居然也不为所动,可气可恼啊。”话是这么,但他的语气却一点也没有气恼的样子,他转了一个话题,“吐蕃王那边的情况呢?”
手下摇头,“吐蕃王尚未回复。”
秦安笑笑,“他会回复本王的,利益之下,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吐蕃王却早把秦安派人传过来的合作的消息放在了一边。
也可能是他忘了。
他沉迷于他的新玩具——那个倒霉的顾江离。
顾江离在被班昭放回去之后,修整了几日,黎贝就下达命令要让他再去一趟吐蕃送茶叶。
他当然是拒绝的,于是黎贝就让他在看守俘虏和去吐蕃送茶这两样工作之间选择,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去吐蕃。
他慢悠悠地几乎走了三四个月才到吐蕃。
刚到,他整个人又被软禁了起来。
凭什么?
他问苍天。
甘得拉达回答他,“因为我对有钱人很有兴趣。”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有钱,所以陛下要——”
吐蕃王摆摆手,“哦,不是,刚刚给你开了个玩笑。”
顾江离绝望,为什么他总是被俘虏的命运?
吐蕃坐在毯子上,笑眯眯地对他,“不要挣扎了,俘虏。”
顾江离想上吊。
黎贝在不久之后就收到了顾江离被困在吐蕃的消息,她同样把消息轻轻地放在一边。
“贝贝,你不去救蘼芜吗?”
黎贝笑道,“本王没空!况且我也不想让吐蕃王知道我对顾江离的重视,就让他在那里晒两个月的太阳吧,吐蕃王不会做不聪明的选择的。他迟早会放人的。”
鹿鸣点头,双手环上黎贝的腰,“贝贝,那个如花似玉的郡主,你要过去看看吗?才十四岁到就离开家乡远嫁。怪可怜的。”
“怎么,你心疼了?”黎贝反问,“我十四岁上战场仗了,你心疼我吗?”
“心疼!心疼!”鹿鸣又紧紧搂住黎贝,“我最心疼贝贝了!”
着笑着两人又滚做一团。
那边的秦婉日日悲秋伤月也没见黎贝来。
身为吴王侧室,她也只能通过过往的记忆和下人的闲言碎语中了解吴王。
他身高八尺,面容英俊,战绩斐然。
不过再怎么样,她也没真正见过吴王。
她愁。
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是西南王硬塞给吴王的,她进门连婚礼都没有举行直接被赶进这间院子里,吃的穿的吴王倒没有亏待她,如果没有秦安日日的飞鸽传书要她加紧勾引吴王,她觉得她这辈子就在这间院子里也可以。
她扳着手指头数日子,一日又一日。
一天她在午寐时,听见了男人喧闹的声音——是吴王吗?她想着。
她连忙起身跑到梳妆台前,想要将自己好好扮一番。
门被推开了。
门口的男人一声酒气。
她抬头看,满脸胡茬,又矮又瘦,她尖叫,“你不是吴王!!”
男人了一个嗝,“什么名字?”
她镇定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吴王侧室,抛去了过去名姓,等吴王赐名。”
男人搔搔头,“王上的妾,我还是不要碰为好。”
秦婉放松了下来,抬眼又惊见男人朝她走来,他自言自语到,“吃一把豆腐总可以吧!”着摸了她一把胸,转头,踢开门走了出去。
她在男人走后,扒开门,朝外望。
四五个男人把她陪嫁的庶姐压在地上折磨,更不用她带来的奴婢,更是折磨的不像样。
她捂住嘴,恐惧战胜了一切,她靠着墙慢慢地蹲下,默默地流泪。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不想让污言秽语闯入。
可惜能听见的,还是能听见。
“那个什么倾城郡主长得果然倾城。只可惜她在吴王身边还有那么一点名分,不然我也想尝尝她的味道。”
住口!
她内心大喊,不敢出口。
日落西山那群男人才匆匆离开,她跑了出去,一个人的一个人的把他们扶回房间。
是吴王授意的吗?她问到照顾她的老仆妇。
老仆妇摇头,叹一声,“老婆子我怎么知道?唉!夫人认命吧!”
黎贝当然不知,或者她根本没在乎过她们。
直到有一天,一个蜀地奴婢闯了进来。
黎贝有些惊奇,她是怎么躲过江州府层层守卫闯进来的,还没等她惊叹完毕,就见她拿出匕首直直地朝黎贝刺去。
当然没有成功,她一下子被守卫的侍卫按压在地上,正要拖出去,就见她下身渗出了鲜血沾染在地上。
“住手!”黎贝发现了异样,“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