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
周仪的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看向班昭,让他不禁感觉有些恐惧。
奇怪。
明明是个屁孩,为什么笑容却是这么阴森恐怖?
“这么大的功劳,朕本来都想封你一个王爷当当的可是不行啊,王爷只能有一个皇叔,所以宁国公,封李诚定国公可以吗?”
他还是笑眯眯地看着班昭询问着他的回答。
他还能怎么回答?
班昭内心不屑,要不是这个皇帝还是性周,老子早就把你废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他点点头,“微臣任凭皇上决定。”
“那太好了!”皇帝拍手,“一个宁国,一个定国,朕的江山无忧矣!”
班昭确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着李诚豺狼般的微笑,担忧着大宁朝的未来。
难不成——还是要找周棋来?
他一下狠心,点点头。
皇帝都快要二十岁了,亲政也有一年了,处事风格却还是如此幼稚,周棋一根筋是一根筋了一点,但好歹不会引狼入室。
他出了宫,便快马策向摄政王府。
一下马,守门的侍卫便拦下了他。
“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班昭气急,“我是宁国公!”
“你是皇上吗?”守门侍卫嗤笑一声,“现在宁国公算什么稀奇?现在还不是多了一个定国公?”
班昭气得不出话来,只能回应一个冷冷的哼字,拔出剑,架在侍卫脖子上,“我现在是周棋的兄弟班清晖,不是宁国公班昭,现在放我进去,你还有一线生机。”
侍卫脑袋上掉下一颗豆大的汗珠,咽了一口口水,才心翼翼地到,“摄政王。。。不在其中。”
班昭的瞳孔放大,厉声问到,“不在其中,那在哪里?!”
侍卫被班昭的气势吓得腿软,跪了下来,“回禀国公,属下也不知晓啊!摄政王是被病梅夫人转移的。”
病梅?
又是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
班昭剑一抽,插回剑鞘,急匆匆地又回宁国公府。
他坐在榻上,脑子里是混乱与茫然。
周棋不在了,他该找谁?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去帮助周棋。
什么兄弟情谊,什么同生共死,在一个祸水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转着酒壶,一口饮尽壶中酒。
醉吧,醉吧。醉了,人世便无苦恼。
忽然瞥见悬挂在书房的一幅江山。
这是大宁朝的江山。
班家祖祖辈辈为守护宁朝而战。
他可以被人污蔑,可以被人中伤,但大宁不是你周家一家人的大宁,我的祖祖辈辈何不是为了这个大宁付出过鲜血?
他将酒壶摔在地上,深呼吸一口气,大声骂道,“李诚!老子弄不死你这个死杂种!”
他给自己灌了一杯苦茶,他才慢慢地开始清醒。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刚刚在大殿上,皇帝才刚刚宣布李诚做了定国公,摄政王府守门的侍卫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么快?
他眯起了眼睛,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皇帝也不会是如此简单的昏庸幼稚。
安游虚捉住了秦安,西南北部靠近京兆的那一块地方就直接自然的回归了大顺,李诚可谓功不可没。
不过他现在考虑的还是怎样处理秦安。
安游虚与她的是把秦安交给黎贝他们处理。
“凭什么?秦安是你用命换下来的,凭什么要交给我们的敌人?”
安游虚摇头,“敌人不过是暂时的,我要你用秦安来换黎贝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安游虚还是摇头,“我现在暂时还未想到。你只需要用黎贝的一个承诺来交换秦安即可。”
李诚疑惑,“黎贝会答应吗?”
“她会的。”安游虚闭上了眼,李诚看向他,他看起来十分的疲倦。
“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这件事由我安排。”
安游虚轻轻地点了一个头,手支撑着脑袋,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这个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到现在我也没有摸透他,李诚望着安游虚,轻叹一口,伸出手,将他抱起,放在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奇怪的人。”他到,眼神将安游虚扫视了一遍,不仅仅停留在表面,而是透过了骨髓在看他这个人。
不明白,李诚想着,最终还是退出了房间。
在李诚退出了安游虚的房间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活力一般,他对着门口李诚离去的方向用着连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声音到,“你没有必要弄清楚我。”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自己,他想着,没有出口。
李诚在安游虚提了意见之后就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地赶向江州。
黎贝在半个月之后收到了李诚的信。
“病梅,我该如何?”她问到身旁修指甲的病梅。
病梅正眼也没有瞧李诚的那封信,一边修着指甲,一边,“不用管他,用火烧了最好,那匹送信的马就给将士加餐。”
黎贝摇头,“我去问鹿鸣。”
病梅白了她一眼,回答到,“随便你。”
鹿鸣的回答与病梅一样。
“烧了,当没有收到。”
“不行!秦安是我的仇人!”
“贝贝,不能情感用事。李诚向你索取你的一个承诺最为条件,他万一要你将大顺拱手相让呢?”鹿鸣严肃地,“整个大顺与秦安相比,孰轻孰重,你自己应该有掂量。”
“不会的!”黎贝急切地到,“我的承诺也算是有限定的!”
“贝贝!”
“你们不用管我了,”黎贝摆手,“我要亲手解决我的仇人。”
“贝贝!”
黎贝假装没有听见,逃跑一般的急匆匆地走了。
她在当天就将信发了出去。
病梅倚靠在门前,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雾,慢悠悠地问道鹿鸣,“没拦住她?”
鹿鸣摇头,“没有。”
“没有的东西。”病梅啧啧两声以示嘲讽。
“你不也没拦住?王妃。”鹿鸣回击。
病梅尴尬的咳了两声,“我以为她会听你所劝,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你最近光在搞谷均那个老头子,自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鹿鸣无奈地叹气,“装弱者对你来很有意思吗?”
病梅笑笑,开口,“有意思的很!”
原来这两日江州城里还爆出一件大事,就是当代大儒谷均竟是一个色中恶鬼,是城里著名寻春楼的一位常客,寻春的前头牌在路上拦下了王妃,直接控诉谷均的罪行。王妃问她有什么证据,她牵出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姑娘跪在吴王妃轿子下。
“求求王妃救救我女儿,她是谷均的亲生女儿。”
“你起来,你起来。”病梅扶起了那姑娘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姑娘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出来。
她原是寻春楼的一位歌伎,倾慕谷均的才华,与他珠胎暗结,本想着就算正室当不了,在他身边当一位婢女她也满足,可是没想到,待她生了个女儿之后,谷均居然翻脸不认人,大骂她无耻,拒不承认他的亲生女儿。
“王妃,你知道他怎么,他,我谷均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勾栏院出来的女儿?可是在他之后贱妾就没再接过其他人,翠晚怎么可能不是她女儿?她已经七岁了,日日养在这肮脏的地方,有些流氓竟然还要她的主意,她才七岁啊!贱妾没有办法,只好过来请求王妃,起码要让翠晚认祖归宗,做母亲的我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病梅叹气,“秋山居士向来洁身自好,你可不能污蔑他!”
“贱妾怎么可能污蔑?”头牌大叫,周围的路人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围了一圈又一圈,她大叫一声又吸引来了不少人。
头牌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既然父老乡亲都在这里,贱妾请求王妃现在请来谷均,我们可以当场来个滴血认亲!”
病梅环视四周,假意地迟疑了一下,“这。。不太好吧,对谷均老先生不太好吧?”
“他若问心无愧便一定回来!”周围的群众起哄到。
病梅被‘逼迫’地只好答应了下来。
谷均家住就在城外,对于他名声的事他一向在乎,为了证实他自己的清白,未到一个时辰,谷均就扒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赶了过来。
病梅命人端了一碗水过来,翠晚一滴血谷均一滴血滴在了碗中。
百姓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结果。
结果令他们很满意。
果然,谷均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嫖/妓就算了,还放任自己的骨肉在勾栏院里长大,真不是人!
谷均一脸茫然,他总共没嫖几次妓过,怎么就多出了一个女儿?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没办法耍赖,抱着翠晚老泪纵横,“你当真是我的女儿啊!”
“呸,装什么装!以前见你姑娘被欺负也没见你跳出来,现在装的可好看了!”围观的一个大妈一口口水吐在地上,表示不屑,
头牌看着这一幅画面,总算是有些欣慰了,她悄悄地躲进了王妃的仪仗中,不见身影。
过了很久人群才散去,谷均牵着翠晚的手回到了他在城外的草庐里,而头牌则被王妃带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头牌和病梅两人。
头牌忽的一声跪下磕头道,“多谢王妃为我女儿某得一条好出路。”
“不足为道,”病梅摆手,“怎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你应该明白。”
“贱妾明白。”
“回去吧。”
“是。”
病梅望着头牌远去的瘦弱的身影,感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第二日,江州大事。
寻香楼前头牌自杀身亡,死前留下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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