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一遭飘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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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贝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副官的建言,当下冷汗直流。

    换衣服?

    不就是要暴露自己身为女性的身份了吗?

    她拒绝了副官的建议,“不必了,本王尚无需卿献命。休息一阵即可!”

    她背靠着一株大树,树冠直耸入云,高高地遮蔽了阳光,让黎贝等人有了一口喘气的时间。

    周遭的环境很安静,只听得见风吹鸟鸣。

    啾啾的鸟声,飒飒的风声,在千钧一刻之际震耳欲聋。

    黎贝感觉到腹中有急坠而下沉沉的痛,她想去揉一揉肚子,舒缓一下她的痛苦,摸到的却是冰冷的铠甲,她的手无力的垂下,紧紧地握住砸向地面,是感叹世事的无常,亦或是上天的不公?

    “王上!”她副官的手按上黎贝的肩膀,“王上,来不及了!请恕臣无礼!”着竟然去伸手扒了黎贝的铠甲。

    黎贝模糊的视线在一瞬间清醒,她落了副官的手,厉声阻止到,“放肆!本王不需要你们为我献命!”

    副官双膝一跪,哀声请求到黎贝“请王上以大局为重!我们可以死,但是大顺的王不可以!”

    黎贝的额头上,身上脸上都是水淋淋的,仿佛被一场大雨浇过了一般。

    她沉默了。

    风声鸟鸣在此时充斥在整个天地,而黎贝却只能听得见自己内心的声音,她看向副官的脸,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半刻钟的沉默,黎贝开口,“我担心你们接受不了现实。”

    “只要能救回王命,什么事实不能不接受呢?”

    黎贝长叹了一口气,扶着树木,起了身子,把自己的头盔盖在跪着的人的头上。

    接着脱下了身上的战袍铠甲,放在了副官的眼前。

    事实的确很让人难以接受。

    黎贝的头发高高束起,玄色的中衣上暗淡地沾着一大块一大块的血渍,胸口略微浮起,喘着气一上一下。

    在场的人皆是震惊。

    平静的环境中充满了尴尬的氛围。

    “如你们所见,本王是女人。”

    是被愚弄的不甘?是被欺瞒的愤恨?

    他们也不知道对于这个真相该怀有怎样的感情。

    最先开口的还是那个要求换衣服的副官,他仍未起身,重重地给黎贝磕了三个头。

    “我袁琦既然认了我君黎贝为主,至生至死,决不叛变!”

    其他的人在此刻纷纷下跪,“至生至死,决不叛变!”

    很久没有哭过黎贝,在此刻泪水直流。

    “起来吧!兄弟们!”

    稀稀拉拉的十几人拥挤地在一块地方,什么话也不用,彼此皆知对方内心的深意。

    “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吴王殿下竟会是一个女人!”副官感叹到,“竟是一个女人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了一片天下!”他转头看向黎贝,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句话,“这满天下只有我眼前的人是真英雄,主君!”他再次跪下,话语中似乎是有千般万般的不舍,“我们走了,来世我们再为君臣!”

    “不要!”惊觉后顾的黎贝下意识的开口阻拦,一句简简单单的不要又岂能阻挡他们必去的决心?

    黎贝手扶着树干,眼睁睁地看着与她生死同路过的战友朝着相反的方向远离。

    “本王一定会为你们复仇的!”她只能暗下这个决心来宽抚自己被刀狠狠扎下的内心,随后转头就跑,跑向密林的深处。

    密林重重,遮天蔽日,她一路在树林里疾行,肚子疼得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但她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她对不起的不仅仅是肚中的孩子,还有那十几个为她而死的兵将,还有建立不满五年的大顺,还有她答应过的每一个人,还有——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脸色扭曲,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几乎是爬行到树边,靠着树坐了下来。

    大口地喘气,似乎是在期望这样子可以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感觉双腿间一片黏腻,也许是血,也许是汗。

    再坚强的人在此刻也要崩溃,泪水决堤而下。

    此时的她也许是痛恨,痛恨肚中的孩子,痛恨鹿鸣,更痛恨自己。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还能一战,若是——

    啊——

    身体的疼痛,精神的崩溃,要将她几乎折磨致死。

    不甘心呐,不甘心呐!

    在与她相反的方向,一群人在丛林里急奔。

    十几个人围绕在中间一人的身边,将他重重叠叠的严密保护着。

    中间那人身披着银色战甲,满脸灰尘看不清他的五官。

    “报——平王!我们发现黎贝的行迹了!”

    李诚点点头,“既然发现了这个祸害,那就尽快将他解决吧!以免夜长梦多。”

    “是!”

    为了将他们顺利诛杀,李诚为他们准备了一千五百人。

    “你黎贝能够从五百人之中顺利脱逃,那一千人再加五百呢?”他眯着眼睛,“来让本王见识见识你黎贝的能耐吧。”

    真正的黎贝却是几乎用爬的,朝战场相反的方向爬去。

    耻辱,屈辱,不甘直涌上心头。

    她不能死,不能!

    然而再强大的精神力也抵挡不住疲惫的身躯,她的眼睛被汗水血水糊住了,只有模糊的血红一片。

    她的手紧握着那把长/枪,昏死过去。

    外面的战场是厮杀。

    一个接着一个人尽忠而死,无怨也无悔。

    李诚提起了那个带着头盔的人头,擦干净一看。

    是截然不同于黎贝的五官。

    “中计了!”他气得大叫!

    黎贝昏死在树林中,却有两方人马在找寻她。

    李诚的人,安铃仙的人。

    安铃仙的人,到底还是护卫家兵比不上李诚的人来的专业,兜兜转转了大半天,连个兔子影都没找着。

    正着急着,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面容艳丽,神态婀娜,手持一把玉骨扇。

    “你们是要寻吴王吗?吾晓得她在哪儿?吾欠了她一段情,现在,吾要还她,你们跟吾来吧。”

    护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此时此地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欠了一段情?莫不是这吴王英雄神武,连累了林里的妖精都倾慕他了不成?

    护卫也不管这么多了,跟着那个女人就往密林深处走去。

    一路皆是惨不忍睹的血迹,那女人仿佛是没有看见一样,脚踩在血上,脸色也没有任何改变。

    一路的往丛林深处走去,丛林的深处却却只有一个女人倒在地上。

    “吴王在哪儿?”他问道。

    那女人指了指地上,“把她带回你主人府中即可。”

    “这——”护卫正疑惑,一把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有太多的废话才能保命,带她走。”

    “好。。好的”护卫战战兢兢地答应了下来,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现在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那个护卫紧紧地跟着那个女人朝着不知名的路走去,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她吩咐他把黎贝放置于马车之上。

    随后刀光一闪,来不及惊诧,满口的血喷涌而出。

    血溅在那女人的脸上仿佛阎罗鬼煞,她不带任何感情开口道,“我不想杀人,但是你的舌头和未来的自由就不用留存了。”

    随后一抬手,马车飞尘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护卫。

    那女人注视着马车疾走的方向,轻声地了几句,“黎贝,你的情,我算是还了吧。”

    黎贝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昏沉的几乎以为她是要死了一般。

    该她是吉人自有天相天下吗?

    她睁眼所见,并非阎罗鬼狱,而是轻幔丝绸,青色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腹中的疼痛也消失了。

    她的孩子!

    她的手抚摸上腹部。

    微微有些凸起。

    孩子还在!

    在此刻应当有劫后余生的快乐,但此时的她却没有一丝的感情。

    她的心已当枯竭了。

    突然听见床上之人有了动作,外面的人掀开了床帘,探进了头来。

    黎贝转头,与那人目光对上。

    “你是——平王妃?”黎贝惊诧到,“为什么是你救了我。”

    她灿然一笑,“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咳咳咳!平王妃,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妇人!”

    “所以,我才更喜欢你!我从就梦想着嫁一个举世无双的大英雄,但是李诚从来就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我。。”黎贝被这惊世骇俗之语吓到了,“我是女人!”

    “女人如何?你一介女流做到了几乎所有男人都做不到之事,怀胎三月还能上战场厮杀——”她又靠近了黎贝一点,黎贝缩着身子往后推,她不依不饶抱住了黎贝,“你是英雄,真英雄!你找到了我幼年的梦想。”

    黎贝的手几乎都在颤抖着,呆呆地重复着,“我是女人,女人怎么可能喜欢女人?”

    “女人怎么不可以喜欢女人?”她尖叫到,“我时听从父亲,稍长听从兄长,后来又听从丈夫,未来又要听从儿子,我受够了!女人注定是要这样畏畏缩缩过着一辈子吗?”她的目光转向黎贝,“你都可以占地为王,我凭什么就不能喜欢女人?”

    作者有话要:  解释一下

    安铃仙并不是真正的喜欢黎贝,因为她从就是被压迫着长大的,内心渴望着叛逆。黎贝是她心中最叛逆的一个人,她是安铃仙渴望自己可以成为的模样。还有爱上一个女人,她认为这是足够叛逆的一件事,可以报复她丈夫兄弟的一件事。所以她“觉得”她爱上了黎贝,其实不是,她是在为自己压抑的情绪找一个发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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