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初升翠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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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的牛铃在广阔的天地里回荡。

    漫天的飞雪将眼前的景色掩盖。

    钉——铛——。

    这是在狂风暴雪中的一丝宁静。

    这就是神明的礼物吗?

    身姿妙曼的女子骑着一头黄牛,迎着漫天的雪不徐不疾地走着。

    这样寒冷的天,女子身上却穿得不多。

    她只穿着一身白色棉裙,外面裹了一层绿色的薄纱,手腕露了出来,系着银线,没有穿鞋,脚上绑着红绳。

    奇怪的女人,唱着奇怪的歌。

    歌声轻柔,飘荡在风雪之中。

    王帐的侍卫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睁着眼看着那女子走进了王帐,却没有阻拦。

    她裹挟着雪进来,带进来了一股冷飕飕的风。

    她带着面纱,远处看不见她的五官。

    单于烈被吸引了,这辈子他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尽管看不见她的五官。

    他从王座上走了下来,想要将她的面纱揭下,却被老祭司阻止了。

    “王,不要冒犯神明的使者。”

    单于烈只好作罢。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摇摇头,不话。

    老祭司替她回答了,“神明的使者不能够轻易开口。”

    单于烈盯着她。

    她的眼睛不像是匈奴人的绿色或蓝色,是死水一般的黑。

    比单于烈见过所有中原人的眼睛还要黑的黑,从里面看不清任何情绪。

    这就是神明吗?

    哞——

    牛的叫声破了王帐内的平静。

    单于烈看着那头牛,少女从牛的身上下来了。

    哞——

    又是一声牛的叫声,随后轰然一阵巨响,牛倒在了地上。

    老祭司走了上去,观察着这头牛,随后摇头道,“这凡间的牛,承受不了神明的神力啊。”

    单于烈没在听,他满脑子都是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不在他的身上,她看向老祭司。

    老祭司双膝落地,朝着少女喊道,“请神的使者宣布神的旨意。”

    少女点头,开口,“中原的战火惹怒了神明,于是天降大雪。神明需要一个使者,替他扫平中原的战争,他告诉我,这个使者只有他亲爱的儿子——单于烈。”随后她伸出了食指指向单于烈,“去掠夺吧,去燃烧吧,只有你才会是中原真正的主人。”

    单于烈摇头,“战争会带来伤害,我们不能仗。”

    虽然他是在匈奴做王,但是单于烈从也是受到过中原文化的熏陶,自就与他的几个喜欢杀杀的兄弟不一样,他比起草原里的猛汉更像一个书生。

    他的几个兄弟死了之后,他迷迷糊糊地就上了位,在位十年,竟然没有一次与其他族群发生过争端,大宁王朝看也懒得看他们,也就放他们在草原上生活,不去理会。

    现在要他主动去攻大宁,他这辈子都没想过。

    “算了,算了”他摇头,“我们不要去惹他们,这个冬天肯定会过去的。”

    “这是神明的旨意!王!”老祭司尖叫起来。

    少女点头,“神明要你去攻大宁,不然这雪是不会停的。”

    “我——我不想。”他是老单于最最宠爱的儿子,老单于从来没有放他出去仗过,他对仗都有一种天然的厌恶。

    少女的眼神不带着感情,当她的眼神再次与单于烈对上之时,单于烈不知怎么的,像中了蛊一样答应了下来。

    他看着少女,陷入了痴迷,少女揭开了面纱,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庞。

    天上的万千星辰在她面前都要失去色彩。

    这就是神明赐给我的礼物!

    他这么想着,没看见趴在地上的老祭司露出宽慰的笑容。

    草原上的雪下着,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之后,又有一位美艳的少女前来。

    她点名要求见那个神明的礼物。

    “我要去见她。”少女到。

    护卫拒绝了她的请求,“没有大祭司的同意,任何人不能与圣女见面。”

    虽是拒绝,但是护卫看着眼前的少女,心却有些痒痒的。

    圣女很美丽,但是她不能够侵犯,可是眼前的少女跟圣女一样美丽,如果。。。。

    护卫满脑子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帐篷内的圣女却出来了。

    “让她进来,你们退下。”

    护卫有些搞不明白状况,挠了两下脑袋,也只好退下了。

    帐篷里烧着牛粪,十分暖和。

    两个少女的眼神对峙着,忽然其中一个了另一个人一个巴掌。

    “翠晚,你还记得你是汉人吗?”少女心痛地开口,“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翠晚摘下了面纱,两个美丽的女人,一人名曰墨月,一人名曰翠晚。

    “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们啊,”翠晚讽刺一样地笑道,“我从来就没跟你们站在同一战线上过。”

    翠晚在暖和的帐篷里走了两圈,突然环住了墨月的腰。

    她的头靠在墨月的背后,轻声低喃道,“墨月,我疯了,你能跟我一起发疯吗?”

    “不能!”墨月推开了翠晚,往着帐篷外走去。

    翠晚冷冷地盯着她,在她走向帐篷外之时喊了士兵,“来人!将她捉住!”

    “这雪不停吗?”今年真的是太反常了,暖了两天,又接着冷了大半个月也不见回暖。

    黎贝看着雪下着,没有要停的样子,自言自语到,“必须要走了。”

    停留的时间越多,最后胜利夺取京兆之地的几率有越。

    大雪阻断了信息的流通,她甚至都不知道除了此地之外的江州云南是否在下雪。

    京兆空缺,只有是夺取京兆的最佳时机,不能再浪费了!

    想到这里,黎贝下定了决心,就算大雪封路,也一定要尽早出发!

    “要走了吗?”病梅问道,“再多留几日,雪停了再走吧。”

    “没时间了,”黎贝紧锁着眉头回答,“再不赶路,我担心班昭回京或者李诚比我强占先机。”

    “随便你了。”病梅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参与黎贝的想法。

    黎贝有些奇怪,“你不劝我吗?”

    病梅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她到,“吾没有劝你的理由,只是人有些不舒服罢了。”

    “那你一人在这里多休息两天吧。”

    “不用!”病梅起了身子,摸着自己下垂的头发,目光不与黎贝对上,“我陪你去!”

    她最近老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病梅也不上来,眼看着雪不见停,再逗留此地,就真的出不去了。

    “就明天吧。”黎贝接过了病梅递过来的披风披在了身上,转身躺在了榻上,“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帐篷里蜡烛的烛光一闪一跳,就像是人不安的心情。

    帐篷外的狂风呼啸着,昭示着未来的不平静。

    江州城里的雪也没有停,他们早了黎贝一步出发,已经走了两天了。

    虽然他们走得比较早,但雪下得实在是太大,让他们的步伐缓慢了不少。

    江州城内暂时无人主管,名义上只有黎权这样一个合乎正统的管理者。

    “你为什么要让黎权管理江州?”李诚恼怒地问道安游虚,“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儿子!”

    “你喜欢过什么?”安游虚反问,“难道要你那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娃儿管理整个江州吗?”

    “哼!”李诚很少见地对安游虚发火了,“你太自以为是了,把持着我对你的看重,连我你也不放在眼里了。”

    “没有我,你是谁?”

    李诚被他呛得不出话,只能发愁地看着外面的雪。

    安游虚没有后悔是假的。

    他看着李诚,平淡无波澜的心也有一两分的生气。

    “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无情无义,你连你女儿的半分也没有!”安游虚不是第一次骂李诚,只是这是第一次安游虚拿出了黎贝来对比李诚。

    李诚听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开怀地大笑了起来。

    “太清,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安游虚一怔,无端地有了些害怕的感觉。

    眼前的男人其貌不扬,笑眯眯的样子比寒天更寒。

    他搞不懂他,安游虚觉得自己永远看不清这个男人。

    黎权是从酒罐子里被拉出来的,半睡半醒之间又当上了江州城的城主。

    他的头疼得厉害,一闭眼就是红鸳那红的刺眼的身影,睁开眼又是自己被软禁的现况。

    他只能喝酒,将自己泡在酒罐子里,这样子不醉不醒,麻痹自己。

    “铭!铭!酒呢?”

    顾铭心痛地看着自己曾经的玩伴,心一狠,把怀中的酒砸在地上。

    “黎权!你该醒了!”

    “我不醒!不醒!红鸳!红鸳!”他的脑子昏昏沉沉,记忆似乎也停在了那一天。

    顾铭一个健步上去,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甩在黎权的脸上。

    黎权似乎是有些清醒了,第一句开口就是,“铭,你我。”

    黎权抬头看顾铭。

    顾铭却是满脸泪水。

    “我的哥哥死了!他死了!我的妹妹红鸳死了!她也死了!我们一家为了你们姐弟赔钱赔命,我受够了!”完也跟着黎权一起瘫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对。。对不起。”黎权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们为什么跟着你们,你们不知道吗?”

    “我哥哥为了我们的自由,他永远回不了家了。”

    “我的侍女红鸳我从就将她当做我的亲妹妹,为了你的霸业,她永远不能跟她喜欢的人告白,你知道吗?”

    “红鸳她。。。”

    “她喜欢你呀!”顾铭的流着眼泪吼叫到,“为了你的霸业,她去了其他男人的身边,因为你的愚蠢,我连她的骨灰也没收到!”

    黎权的嘴唇颤抖着,抱着头靠着墙角蹲下来,眼泪流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