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伺候你这么个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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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做了一个时的思想挣扎吧,我终是挨不住这饥肠辘辘的滋味,抓起那馒头,微微颤颤的塞进嘴里。

    很硬,没有一丝甜味,有的只是发酵粉的酸臭味。

    味同嚼蜡,可我不得不咽。

    我不能死,我死了,谁替我死去的孩子报仇?

    哪怕苟延残喘,我也得活着,拼尽全力的活着。

    这辈子命很苦,可就算再苦,我也得咬牙撑下去。

    只是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滑进干涩的嘴里,更添一份苦楚。

    可我的舌头像是失去了知觉,也不想再感知任何滋味。

    渴,好渴。

    余光里瞥见旁边桌子上有一个老旧的茶壶。

    我试着挪动身体去拿。

    却不想一个趔趄摔下破旧不堪的木质床。

    满是灰尘与泥土的地面刮破肌肤,疼。

    许是听到动静,那女人猛地推门进来。

    “干什么干什么!我这刚离开几分钟,你就要翻天了!”

    她闹闹嚷嚷的进来,双手还沾着黏腻的洗衣粉泡沫。

    见我摔在地上,眸中迅速滑过一抹嫌恶,却又不得不上前来,将我粗暴的扶起。

    胳膊上被她弄得黏糊糊的,我下意识伸手去擦。

    被她瞧见,一个大耳光就扇了下来,“怎么?还敢嫌弃老娘脏?你这臭婊子,我告诉你,等半个月一过,这些脏活累活,就通通轮到你来做了!呵呵!”

    她的声音很粗,尤其是笑起来时,听得人头皮发麻。

    许是她长相凶狠的缘故,我一点都不敢武逆她,更害怕她明天不给我饭吃。

    噢不,是馒头。

    我捂着半边脸,不吭声。

    见她怒火消下去些,这才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那个,大姐……我渴了,想喝水。”

    应该是看我态度还算诚恳,她迈步到桌前,动作麻利的倒出一杯水。

    “老娘这是做了什么孽,伺候一堆臭男人还不够,现在还要伺候你这么个残废!”

    她骂骂咧咧着,将水递到我身边。

    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洒了出来,溅到我身上。

    那是滚烫的开水。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鬼叫什么!还真当自己是富家姐,叫佣人伺候着呢!简直白日做梦!”

    我不知自己哪里惹怒了她,让她如此讨厌我。

    又或者,我生来就注定被人讨厌,被人嫌恶,被人玩弄,被人欺骗,被人丢弃。

    我盯着手臂那被烫红的一大片,愣是咬紧了下唇,不敢再出声。

    她摔门而出,我捧着手里积满茶白色水垢的瓷杯,眼眶发涩。

    我看不到希望。

    也再也没有未来。

    呵……

    我一生未做坏事,为何这样?

    之后的日子,她仍旧对着我大吼大叫,呼来唤去。

    开心时,扔给我一个又冷又硬的脏馒头,不开心时,直接消失一整天。

    我就那么滴水不进的饿一整天。

    大抵过了十来天吧,我的腿似乎稍稍可以动弹了。

    许是老天爷可怜我,许是命不该绝。

    我尝试着下床。

    “嘶”

    还是好疼,使不上一点儿劲。

    无助,可怜,绝望。

    忍不住又抹了一把眼泪。

    爱哭的毛病,应该是在娘胎里养成的吧。

    那时妈妈怀着我,顾义昌就无所顾忌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妈性子软,被拿捏得死死的,不敢发怒,不敢声讨,只知道一个人暗自抹眼泪。

    又或者,我这双紫色的眸子,全来自于她的血泪。

    “砰”的一声,破旧木门被人狠狠推开。

    回忆一下子被断,我愣愣的转过身,还以为是那女人回来了。

    却不想,看到一个瘦的光头男人,滴溜着一双贼眼,在我身上不断量,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我连皮带肉的生吃活剥。

    心中敲响警报,我蹒跚着退后一步。

    他露出猥琐的奸笑,并一步步朝我靠近。

    下意识的,我出声暴喝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他一听,更加来劲,三两步跨到我面前来,“嘿嘿,听死肥婆这儿藏着个水嫩嫩的女人,今儿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憨憨一笑朝我扑过来。

    我慌张至极,下意识大喊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大姐,大姐回来救我!”

    “哎呀娘子,别叫了嘛,你再叫的话,待会儿来这儿的男人就可不止我一个了哦。”

    “呸!你给我滚!给我滚!”

    听着他肮脏不堪的话,我恶心至极。

    “呵娘们还挺倔!现在叫唤个什么劲,待会儿有你叫的!”

    “撕拉”

    我单薄的衣物被他撕扯开一道口子。

    就在他这时,大姐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畔,“臭不要脸的狗东西!我就不在这么一会儿,你就不安分了!”

    她愤怒的指着我一通乱骂,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那黝黑的瘦男人似是很怕她,见她快要气炸了,连忙灰溜溜的跑开。

    我赶紧将衣服拢好,却又被大姐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你个贱货,就这么不安分!”

    我使劲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是他突然出现……”

    许是我双眸红肿的模样太可怜太狼狈了吧,她忽然就停止了叫骂声,将手中的馒头扔给我,“行了行了,这帮人就是这幅德行,等过段时间你也就习惯了。”

    我或许可以认定,这是她在安慰我?

    反正从那天开始,她对我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也不再顿顿给我吃又冷又硬的馒头,时不时还给我带点米粥,白喷喷的大米饭。

    可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的腿也错过了最佳医治的时间,虽然现在可以勉强支撑着一瘸一拐的走路,但它确实,残废了。

    一个主管模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对着我上下量了一番,半眯着眼开口,”能动了么?”

    我心里自然是有些害怕他的,换句话,我害怕这里的一切。于是我当机立断的点头,“可以下床了。”

    “行,那既然可以走路,工厂也绝不养你这么个废人,上头吩咐了,半个月期限已到,你该开始干活了。”

    上头吩咐?

    噢,傅司年。

    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我竟忽然觉得相隔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