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的重病, 并不能影响全淮京越来越浓的年味儿。

    就连苏太师, 也没办法把太多经历放在自家夫人身上。因为久不管事的苏老夫人突然插手, 给儿子房里塞了几个妾。

    苏太师十分惊讶, 他已然五十有五，这个时候再塞妾生儿子, 是否迟了点？

    从前苏夫人被婆婆压了一头，因为剩下的两儿两女只活下了女儿, 很不得婆婆待见。后来她怼倒了婆婆, 逼得对方不得不放弃了管家权, 也不能再干涉儿子的事情。

    如今，苏老夫人突然抓住机会奋起了, 还是趁着儿媳重病的时候。

    老夫人看着儿子这样, 不悦地皱起眉头。因常年礼佛而显得慈和宁静的面容，瞬间变回了从前严苛凌厉的当家主母模样。

    “你也知道自己五十五了。”她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就不能给为娘生个孙儿, 让为娘高兴高兴？”

    苏太师保持沉默。

    老夫人见状长叹一口气：“儿啊！为娘已经快七十了，怕是陪不了你几年了, 为娘只想在有生之年, 还能抱一抱孙子......”

    母亲都这么了, 苏太师焉能反驳？只好应下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发妻，但百善孝为先，看着满头华发的母亲，他一个拒绝的字眼儿都不出口。

    左右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怕是也没法有孩子。就算宠幸几个妾室, 应当也不妨事。

    老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离开了，这才冷哼一声。

    “老太太仔细脚下。”大丫鬟扶着她，缓缓往里屋走去。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没有什么。

    她本不该借此机会跳出来给儿媳找不痛快，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她其实已经不奢望能有孙儿了。但是，既然龙椅上的那位发话了，那她老太婆少不得要出来做点什么。

    儿媳那蠢女人真是什么都敢做，明知容儿是上头那位的心头好，还敢这么作践容儿。

    老夫人虽然不待见闺女，但好歹是自己儿子骨血，从未想过亏待他们。这苏夫人作为亲娘，行事反而不如她一个不喜孙女的祖母，着实令人心寒。

    “让花嬷嬷走一趟，替我这把老骨头去看看容儿。容儿出嫁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夫家受了多少委屈，竟从未同我过一星半点。”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们这样的人家，又不必畏惧她那夫家，她何必苦了自己？”

    在她看来，若是孙女婿对孙女不好，她宁愿孙女和离归家的。虽然儿子重规矩，不喜女儿和离改嫁，但在这个家里，她还是能够压住她儿子的。

    只要她早点给孙女觅个新的好人家嫁过去，就算门第低一些又如何？疼人就好。回头她仙去了，也不怕孙女受夫家和自家那个迂腐的儿子欺负。

    大丫鬟连忙劝解了老夫人一番，连大姐的夫家便是看在他们苏家的面子上，也是不敢磋磨大姐的，请老太太放心。

    可事实如何，却不好。

    皇帝案前每日都有新的消息被查出来呈上，越看这些东西，他越是心情不悦。若不是念在快要过年的份上，他恨不得现在就发落了德妃。

    宫里年前最好还是太平一些，免得影响了众人过年的兴致。

    皇帝深吸一口气，将这些信件妥善放置在一边，决定等过完元宵就立刻动手，解决这个碍眼的女人。

    另一头，云想宫里德妃听闻祖母竟然给父亲塞了一堆好生养的妾，差点气得吃不下饭。

    母亲病危的时候，祖母居然做出这种事，真不怕外人戳苏家的脊梁骨吗？

    “我外祖家......”德妃抿了抿唇，提道。

    当年苏夫人能够压制住老夫人，靠的就是娘家。老夫人娘家式微，苏夫人娘家却越来越兴盛，因此她才能把婆婆压得死死的。

    德妃不觉得外祖家会放任她母亲受欺负，故而才提了这几个字。只不过为人子孙，不好得太明显，毕竟是忤逆不孝。

    红岫脸色尴尬，悄声道：“舅老爷最近触怒了陛下，被勒令闭门思过了。”

    虽然只提了德妃的舅舅，但是红岫的脸色显然不是只他一个人。而是在，她整个外祖家，都糟了皇帝厌弃。

    德妃刹那间脸色苍白。

    ——外祖家若是衰落了，老夫人逼着父亲停妻再娶，那她母亲该何去何从？

    这整个淮京里，这样的案例还少吗？当年盛极一时的施家获罪衰败时，施家的女婿们泰半都休妻，将无所出或者只生了女儿妻子赶回了娘家。生了儿子的，则被软禁家中，彻底不见天日了。

    像苏夫人这个年纪，被休了可就真的没法活下去了，毕竟时人对女子总是苛刻的，光是流言蜚语就能逼死女人。

    -

    区别于云想宫的愁云惨淡，凤仪宫倒是一片欢欣。

    晴天天带着跟班们在院子里玩耍，无忧无虑的样子，看得人十分欣喜。贵妃与皇后在屋中翻看账本的时候，听着这些清脆的笑声、玩闹声，也便觉得疲惫一扫而空了。

    接近年关，年底宫里还有年宴要置办。

    “年宴也没什么意思。”傅秋水道，“这些宴会回回都差不多，没有新意。”

    沈贵妃深以为然：“还好元宵那日没有宫宴。”

    元宵的时候，宫里各处都会挂上灯。尤其是是御花园，到时候帝王携众妃夜游御花园，也是一大“美事”。

    沈贵妃却不觉得美，她凑到皇后身边同她咬耳朵：“元宵夜里我带你出宫看灯吧？”

    宫里的灯看起来有什么意思？

    皇后笑了笑：“别闹，皇后贵妃齐齐缺席，要叫人看出问题来的。”

    “不要紧。”沈贵妃混不吝地道，“就元宵节中午我与你酣饮共醉，于是夜里出不来了，谁也不能什么。”

    “......”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沈贵妃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好：“就这样，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灯！”

    “那晴呢？”皇后慢条斯理地问道。

    沈贵妃为难了，她想和媳妇儿过二人世界，但是不带晴，这魔王肯定要闹腾的。

    “要不然，早点把晴哄睡着？”沈贵妃出了个馊主意。

    皇后娘娘：“......你去哄！”

    沈贵妃立时应了：“好！”

    为了二人世界，哄个孩子睡觉而已，不怕！

    商量完了元宵节的事情，两个人又安安静静地开始处理宫务。想要过年的时候偷个懒的话，那现在就要提前把这段时间的事务都给安排好。好在年底了宫里事也不多，就是给宫妃和宫人们分发月例、新衣，还有安排宫宴事宜。

    有晗秋和满辰的协助，倒是处理得很快。

    腊月廿十这日，沈贵妃发走了最后一个来对账的管事姑姑，总算是把所有事情都折腾好了。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长臂一搂，就把皇后娘娘拐进了怀抱中，拥着她扑进了软塌里。

    “累了？”皇后戳了戳她的腰。

    沈贵妃笑着痒，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下面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月了。”皇后道。

    沈雨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躺一会儿，然后我们出门逛逛。”

    这十来天闷在屋子里处理宫务，都没有什么时间出去散散步了。快到过年的时候，下了两场雪的淮京终于迎来了阳光。

    只不过，下雪冷，化雪更冷。所以后面几日只怕是要比之前更加寒冷。

    出门之前沈贵妃特意多拿了一件厚外套给傅秋水套上，自己则穿得相对清凉一些。

    “这样出门，只怕别人要你故意把我裹成个球，好衬托你的美。”傅秋水斜眼睨她。

    沈贵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让他们去，反正我本来就美。”

    傅秋水伸手捏她脸：“还是这么厚脸皮。”

    “......但是媳妇儿你比我更美。”沈贵妃凑到她耳边，声把后半句了出来。

    突然撩妹，最为致命。

    傅秋水耳尖顿时一红，瞪了她一眼：“没个正型！”

    沈贵妃痞痞地勾了下唇：“怎么？害羞了？”

    傅秋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只加快脚步从她身边走过去，不仅把人甩得远远，还在路过的时候顺脚踩了沈雨晴一下。

    “嘶——”媳妇儿一点都不心疼她，下脚贼黑！

    沈贵妃缓了缓，等到脚不太疼了，就赶紧追了过去，好声好气地哄自家脾气大的媳妇。

    皇后娘娘哪有那么好哄，两个人一路走过大半个御花园，也没见她把人哄好。路上的宫人撞见两位娘娘，也不敢多听多看，只低眉敛目地行了礼，待人走过去之后又接着干自己的事去了。

    午间回到凤仪宫，用膳时冬晓进来汇报消息，陛下今日封笔，要一直到元宵之后才会重新上朝。倒是和沈贵妃他们撞一块儿了，真是凑巧。

    “陛下还，晚上来凤仪宫用膳。”冬晓道。

    沈雨晴皱眉：“让他自己找妾吃饭去。”

    冬晓姑娘眼观鼻鼻观心，不准备参与大佬之间的互怼。

    倒是傅秋水拦住了沈贵妃：“让他过来了，正好和晴一起吃顿团圆饭。”

    其实团圆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今天吃了，过几天就可以把皇帝踹一边去，让他去陪自己的妃嫔。

    沈雨晴一想也是，就没有拒绝。

    不拒绝的结果是，今晚没能成功和媳妇儿睡一起！

    这狗皇帝找了不少借口，什么要和姐姐秉烛谈心之类的，总之唯一的目的是把沈雨晴赶回自己宫里睡去。看在这人是自己舅子的份上，沈雨晴忍了。

    反正偶尔也就那么一次，下回这招肯定就不好使了。

    沈贵妃趾高气昂的离开了凤仪宫，没管凤仪宫外头扒着的那些探消息的太监。

    第二天来请安的时候，果然就有不长眼的女人凑上来求脸。

    “听闻昨晚贵妃姐姐在凤仪宫陪陛下用了晚膳？”柳昭仪在凤仪宫门口撞见了沈雨晴，便直接凑过来笑道，“贵妃姐姐昨日见了陛下，想必一夜好眠吧？”

    这人最近搭上了惜嫔，因为上回腊八宴的时候，她拍惜嫔马匹拍得对方很是高兴。于是从一进宫就开始琢磨着傍大腿的柳昭仪，终于寻到了肯提拔她的靠山。

    也因此，她变得更加大胆了起来。

    原本因为在满辰跟前吃了大亏而乖觉了一些的性子，不由得又张狂了一些。

    有些人就是这样，得志便猖狂。不仅是柳昭仪，还有惜嫔。

    若是往日，惜嫔哪会这样大意的往自己阵营里收人？像柳昭仪这般不知好歹的女人，迟早要犯事连累她。

    沈贵妃根本没有搭理这个不会话还自己自己讽刺得很好的柳昭仪，直接越过她进门去了。

    柳昭仪不依不饶，还要跟上去什么，却见沈贵妃脚步一顿。

    “你是什么品级？”她回头问道。

    柳昭仪愣了一下：“嫔妾是昭仪......”

    沈贵妃淡淡地哦了一声：“原来昭仪见本宫，不必行礼的么？”

    柳昭仪心里一个咯噔：“嫔妾忘了。”

    然后连忙要补一个见礼，却被沈贵妃断了。

    “忘了不要紧，长长记性便好。”沈贵妃慢条斯理地完，便进屋去了。

    只留下柳昭仪茫然地站在原地。

    什么叫......长长记性？她想做什么？

    没等她茫然多久，只见凤仪宫的晗秋姑娘款款走来，对着柳昭仪一福身：“昭仪娘娘，贵妃娘娘让您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记得了规矩，什么时候再起来。”

    吧，不等柳昭仪反抗，便挥手让人把柳昭仪强制按了下去。

    “嘭”的一声，双膝砸地，听着就疼。柳昭仪惨叫了一声，差点挣脱了两个太监的束缚。

    晗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笑着道：“昭仪娘娘还是乖乖认罚的好，免得娘娘觉得您不服管教，送去了刑牢......”

    如今沈贵妃可是有一半的宫权在手的，罚一两个低位妃嫔不在话下。昭仪虽然是正四品，但是在一品皇贵妃眼里，还真不够看。

    柳昭仪闻言，脸色刹那间惨白，再不敢挣扎了。

    这宫里身居高位的妃子，碾死一个低位的妃子，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随便寻个由头，都能罚得你生不如死、去掉半条命。

    柳昭仪这下才真的体会到这一点。

    她跪的这地儿，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正好在平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殿外，人来人往的，十分显眼。她还恰恰好跪在门口，拦了一半儿的路。诸位娘娘经过的时候，少不得要绕开她，这一绕，就更多了一些关注。

    平日里早有妃嫔看不惯柳昭仪了，见状自然上前奚落一两句。比如那才升了从四品淑媛的何淑媛，堪堪有资格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见到柳昭仪如此倒霉，远远的就笑开了。

    “柳姐姐这是怎么了？”她状似关切地问了一句，“诶呀这大冷的天，怎么跪在这儿？”

    这里可没有地毯，地上就是冰凉凉的石板。

    她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罢了，柳姐姐做了错事还是好好跪着吧，妹妹我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然后志得意满地越过柳昭仪进去了。

    柳昭仪气得咬牙切齿。

    她同何淑媛一向不对付，两个人都是入宫之后就不怎么受宠的那种。但她自己好歹是个大理寺卿的女儿，她是爹职位不算低的京官，凭什么一个京内芝麻官的女儿都能和她位分差不多？

    之前何淑媛因为和婉夫人住在一宫之中，所以偶尔也能碰见皇帝、得几次宠幸，倒是她，在长醉宫旁边的宫殿里，根本撞不见皇帝。要不是最近入了惜嫔的眼，时常去长醉宫做客，怕是也不能时常在皇帝面前耍存在感。

    现在，这人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差点没忍住爬起来抓着那贱人撕咬一番，非得让她知道惧怕不可。但守在门口的太监狠狠一瞪，她便怂了，不敢擅动。

    “快要过年了，宫里该发的份例都发下去了。”皇后娘娘抿了一口茶水，“若是各宫还有什么缺的，记得早些报上来，也免得回头要用的时候手忙脚乱。”

    在座的妃嫔位分都不算太低，皇后娘娘宽和，愿意多给他们些东西。他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蠢货，这会儿自然是齐齐起身谢恩。

    但是真要提出个什么缺的东西，却是不敢的。

    皇后这么一，他们也就这么一听。若是真去取了，一来成全了皇后的好名声，二来若是有人居心叵测告到皇帝那边去，虽有皇后的许诺，但总归不保险。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觉得他们是心大了，嫌弃如今的位分不够高，份例也不够用呢？

    倒是沈贵妃，一本正经地自己宫里缺了好些东西，还回头要列个单子拿来给皇后娘娘瞧瞧。

    众人：“......”

    份例多得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你能缺什么东西？还多到要列个单子的地步？？你这是借机劫吧？？？

    然而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关系好，皇后娘娘并不介意贵妃的逾越，点头应下了。

    实际上......沈贵妃这是在给女儿攒家底。

    她算在单子上多列一些好东西，放到给女儿私库里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好东西自然不会从六尚宫里取，主要目的还是要劫皇帝的私库，她不过是趁机拿出来而已。而皇帝陛下愿不愿意从自己金库里出......

    不愿意也得愿意，你还要不要成全你姐姐的“宽容大度”名声了？你姐姐都好了缺什么肯定给补了！

    傅皇后假装不知道她的九九，接着谈论宫宴的事情。

    其实也是老生常谈，不过是让各位回去叮嘱自家宫里的厨子好好准备宫宴上的菜品。毕竟各位娘娘要吃自家厨子做的，而不是御厨统一做的。别到时候自家厨子除了问题，丢脸丢到大臣面前去。

    众人自是连连应下不提。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都散了吧。”皇后搁下茶盏。

    “娘娘。”惜嫔突然出声，“娘娘一向宽和，嫔妾进来时瞧见柳昭仪妹妹跪在外头，想着天儿这么冷，还请娘娘给个恩典，让她早些起来，免得冻伤了膝盖。”

    她这话的有意思，皇后娘娘“一向宽和”，所以如果还扒着不放非要罚柳昭仪的话，就显得气量狭窄了。当然，还有一重意思是，沈贵妃待人严苛，居然寒冬腊月还罚人跪在外头，不像皇后娘娘那么宽和。

    然而，谁理她？

    两位大佬可是一个战线上的。

    皇后娘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柳昭仪不懂规矩，自然是要罚的，惜嫔觉得不妥？”

    惜嫔脸色一白，连忙辩解道：“嫔妾不敢，嫔妾只是觉得天气寒冷，若是罚跪，还请娘娘给她换个地儿，好歹......好歹选个有地毯的地儿才好，若是跪坏了膝盖便不好了。”

    “哦？”傅皇后微微挑眉，“惜嫔真是友爱姐妹。”

    惜嫔心头一跳，不知她话里的意思。

    沈贵妃适时开口：“听闻最近柳昭仪同惜嫔妹妹走得近？妹妹也是，怎么不多教教柳昭仪规矩，害得她在高位妃嫔面前失礼被罚。”

    这要是默认了，不就是她惜嫔是个口蜜腹剑的人，嘴上着关心姐妹，却任凭好姐妹不懂规矩冲撞了娘娘？

    惜嫔连忙辩解：“嫔妾......”

    “不必多了。”傅皇后断她，“既然惜嫔管教不利又担心好姐妹，那不如惜嫔替她分一半的责罚。让柳昭仪去偏殿里跪着，烧了炭盆，垫了软垫，应当不冷。惜嫔同去，也算有难同当了。”

    傅皇后少有这么不“宽和”的时候，惜嫔不敢再多辩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哪里触到了皇后娘娘的逆鳞。

    逆鳞沈贵妃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要：　　十章之内解决德妃，毕竟是前期两大boss之一，允许她多蹦跶几章

    另一个是宓妃，她迟早会为爱疯狂，你们不要对她抱太大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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