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上掉下个男朋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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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要谈, 工作也得努力。冯牧早第二天就联系了H省记者站报道这个新闻的记者梦,重新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梦的跟线索中提到的八.九不离十, 还提供了后续——老夫妻俩为了骨灰盒的事, 都闹翻了。

    “男的当时开包一看就坚持认为盒子里不是他女儿(骨灰)……女的嫁过两次,她女儿是跟前夫生的, 白了这个男的不是(死者的)亲生父亲。我采访过夫妻俩的熟人和邻居,都反应男的不是蛮横的人, 平日里很好相处, 就是有点斤斤计较, 但对妻子和继女还算不错。现在,阴宅(墓地)什么都亲戚们都帮忙选好了,男的就是不让下葬, 女的天天哭,天天跟男的吵架。但男的非拿错旅行包的妇女骗了他,要报警,女的老家几个亲戚也开始不理解了。”

    冯牧早记录了半天, 抿抿唇,“我冒昧地问一下哦,你们那儿有阴婚的风俗吗?”

    梦回答:“解放前挺多的, 现在……偶尔听,但我没亲眼见过。听上一辈的老人们,阴婚大多两家人你情我愿,虽是封建迷信、落后风俗, 可法律上对这个的管理一片空白,政府只能加大移风易俗的宣传,让你知道这个行为不科学、有弊端,但没没法实施惩罚。不过如果上升到偷尸体、骨灰,那就是违法了。”

    冯牧早静心下来思考,觉得这个事件匪夷所思之处挺多的。首先就是被人错拿走的骨灰盒,明明里头的骨灰还在,为什么并非死者亲生父亲的男人当时连开都没开就坚信不是“原版”?难不成还有人爱好调包这玩意?再者,俗话死者为大,为什么他在这种时候要闹腾起来,不怕以后落人话柄?最后,那错包的中年妇女也有些古怪,拿错了放回原位也罢,为何费心交给列车员?

    这么一想,里头的道道还挺多,应该找到当事人问个清楚才是。

    冯牧早联系当事人钱中继、张淑夫妻俩,张淑以操办丧事为由,不接受采访,钱中继则一改之前的法,自己是因为情绪激动作出不理智的行为,现在已然恢复,并准备安排继女下葬的事。

    事件到此似乎告一段落,可真相仅仅如此吗?

    梦帮忙听之后告诉冯牧早,夫妻俩依旧吵架,现在换做张淑不让女儿下葬了。

    这天,冯牧早与单鹰一起去看电影。排队取票时,自己算这几天去H省出差一趟。

    他答应得很干脆,“一起。”

    他早就算去H省探一探杨炳南,选一个H省的线索,也便于为自己这趟行程个掩护。

    冯牧早坏笑,“你已经到了这么离不开我的地步了?”

    单鹰挑眉看她,在她以为又要被怼的时候忽然:“我本来就没想过离开你。”

    冯牧早的心脏又是一阵蹦跶,忍不住:“单鹰,我真想亲你!”

    她话音刚落,单鹰先凑近,一手搭在她颈后,拉近了,唇随之落下。温热、干燥,带着一丝麻酥感,从唇扩散至全身。

    “想了就做。”他嘲笑她的执行力,抵在她唇边,嗓音充满磁性与诱惑,“下次,可别再落后。”

    众目睽睽,冯牧早感觉到好几道目光朝自己这儿射来,颇为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下,取到票之前都不敢抬头。

    电影未开场前,冯牧早一边吃爆米花一边问:“你去H省也有事做吧?”

    “不是什么大事,顺便与你搭个伙。”单鹰没有明,他对JD化工的调查也遇到了瓶颈。

    原来,在A国的熟人Nick帮单鹰查到了一些情况,明莉和黄兴环母子俩在巴克利州有两处房产,分别是一套度假别墅和一套公寓,据周围邻居,别墅平日里无人居住,倒是位于华人聚集区的公寓经常有个年轻女子进进出出,这名女子不怎么多跟邻居交谈,交往的都是一些A国本地人,似乎很想脱离华人的圈子,融入本土去,大家只知道她姓叶,在巴克利州立大学读书。Nick又到巴克利州立大学查了一下,知道了她的全名——

    叶望葳——单鹰多少次默念这个名字,都不曾有过印象。

    老K也对此人一无所知,这个名字从来没出现在JD化工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记者的调查与警方的调查手段不能相比,叶望葳更多的个人资料一时半会儿难以铺开深查。明莉和黄兴环母子俩向国外汇款的线索到这里断了,似乎跟他们的违法生意毫无关系。

    这条路一时行不通,单鹰个迂回战,以一起调查“阴婚”风俗为名,去一趟H省。

    新上映的电影是一部带有奇幻元素的悬疑片,主角少年忽然拥有预见未来和回到过去的超能力,觉得自己可以像超级英雄一样拯救世界了。可当他真的在预见灾难、穿越过去想要拯救别人性命的时候,一连几次都没有成功,他非常痛苦并且自我怀疑,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车祸后深度昏迷时的梦,悟出人还是要顺应规则、珍惜当下的道理。

    “如果我去年能预见今年的事,我从见你第一眼起就疯狂追你。”冯牧早压低声音对单鹰,“如果你有这种超能力,会做什么?”

    “换我追你。”

    “我哪需要你追啊,勾勾手指,我爬也要爬过去。”冯牧早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表决心。

    “骗你的。”单鹰故意泼了她一头冷水,她却像个虔诚的追星族,拉着他的手不放,“不管你追不追我,我都原地不动。”

    他笑着摇摇头,这个之前只敢偷偷吻他的丫头,现在倒是毫不掩饰地表达着爱意,影院观众席明明昏暗,他却能在她的眼中看出点点星光闪烁。

    一会儿,她不知想起什么,默了几秒,“如果,你也能回到过去,你会不会想要改变什么事、什么人?”

    单鹰偏头望了她一眼,她忽然摇摇手,急急地:“我也是魔怔了,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单鹰皱皱眉头,刚才他脑中跳出了何遇的名字,他又想起了何遇去世后盘桓在他心里许久的一句话——她要是不去Y国就好了。

    她要是不去Y国,就没有劫持,没有殉职,当然,可能也没有冯牧早。

    电影的后半部分,单鹰半点没看进去。他当时年轻气盛,听***军索要赎金的下一秒就把自己名下的房产挂出去卖,谁劝都不听,即便自己清楚得不得了,即使凑足了几千万,也送不到那伙狂徒手里。他脑中没有什么政治和大局,他只想救何遇,也毫无理智地认为钱真的能救她。

    片尾字幕出现时,他才好像从过去穿越回到现在。

    没有人能回到过去,何遇既然已成过去,纵然很多遗憾,也只能让她过去。身处和平盛世,他只希望类似的悲剧不要再上演。

    观众们陆续退场,最后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

    “走哇。”冯牧早站起来,见他坐着不动,就伸出手去,眼中多了几分她以前不曾有过的深意。她一时兴起问了那句试探的话,刚出口就后悔得半死,好像故意要去踩单鹰心里的雷一样。她也不知要试探什么,正是因为现在自己向他敞开了心扉,才盼望二人之间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

    她太珍惜现在的一切了。

    单鹰握住她的手,刚站起来就被冯牧早按回座位上,接着,润软的双唇贴上,在他唇上重重啄了一下,离开些,额头顶着他的,带着点娇气:“我听你的,想了就做,这次赢你了吧?”

    “不够。”他双臂收紧,把她圈在自己怀里,迎上她的唇。

    也不知这个热吻持续了多久,下一场的观众开始入场,冯牧早红着脸,拉着单鹰往外走,心中释然,不管过去如何,现在和将来,单鹰都是她的。

    最近大排档生意不错,冯牧早赶回店里帮忙,惊喜地发现焦糖一家人也在,桌上都已“光盘”。

    “焦叔叔、阿姨,你们来了?菜够不够?”她飞奔过去,欣喜地招呼。

    “你不是约会吗,9点就回来?”一见她,焦糖就戏谑地挤挤眼,“是你太没魅力,还是单主编要赶下一场啊?”

    冯牧早白了她一眼,“你我啥时候回来算是有魅力?”

    “明早9点。”

    她臊得挥手赶人,“走走走,我们店要烊了。”

    “你家现在生意太好,连我都是排队到七点半才吃上的。”焦糖拉着她坐下,由衷地为这父女俩因祸得福、否极泰来的运势感到高兴,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别擦那么多腮红,跟猴子屁股似的!”

    她疑惑地用手抹脸,“我哪有时间涂那玩意儿,每天就擦个BB霜就出门的。”

    “哇哦,那就是你气色变好了哦。”焦糖羡慕地,“初恋啊,就是这么滋养人。”

    冯牧早当时就被她得又不好意思了,推了她一下。但又絮絮叨叨地把自己与单鹰最近的发展给她听,语气中都透着一种迷妹拿下偶像的幸福感。

    “别把自己降得太低了,你跟他是平等的。”焦糖拍着她的肩膀提醒道,“感觉你完全被他吃得死死的,他指东,你不敢西,都快没自我了。”

    冯牧早浑然不觉,“我哪有?”

    焦糖叹了一口气,“你有想过底线吗?”

    “啥底线?”

    “就算谈恋爱,也有底线啊……比如,他做出什么事,是绝对不可原谅的,是一定不能继续谈下去的?”

    冯牧早惊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乍被焦糖这么一问,她脑中只有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单鹰肯跟我在一起就好。

    焦糖苦笑,但念在人家初恋总是单纯美好,不忍心太多,假装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我呀,假装不经意把你有男人了的好消息透露给严总,他好像怅然若失,紧接着就开始虐我们了。”焦糖伸出两根手指,习惯性开始吐槽,“20次,一周内我们的方案又修改了20次,每次他都能有新见解、挑出新毛病。我偷偷整理了他的意见发在豆瓣上,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更新的甲方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