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上掉下个男朋友(六)
焦糖分享着自己创作的甲方语录时, 冯奕国端着一盘千层酥风风火火地过来,“老焦,来!送你们尝尝!阿早回来了?”
“爸, 你晚饭吃了没?”
“啊, 你一,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冯奕国大笑, 生意火起来后,他虽然比以前累了三倍不止, 可情绪高涨多了, 看晚间新闻的时候还哼歌, “怪不得我刚才怎么感觉头重脚轻,原来是饿的,哈哈!”
“那还不赶紧去吃!”冯牧早哭笑不得, 推着冯奕国去后厨,硬是装了一碗饭塞给他。他擦把脸,捡了几根菜,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 脸上还是笑的——如果生意能这么一直好下去,存钱就多起来啦,自己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想着万一存款不够了, 他的早早怎么办。自己一两顿不吃倒不要命,万一存款不够了,那可真要早早的命喽!
肥太拿着点菜单进来吆喝道:“29号炒螺、香辣皮皮虾、椒盐猪手、芋头酥一份包带走——”
“得嘞!”二毛高声回应,拿起筐就开始配菜, 冯牧早也赶紧帮忙下手。
冯奕国手中的饭碗一撂,一手拿起大勺,一手握拳暗道:“加油,早早爸!”
“爸爸,你今天的降压药吃了没啊?”
“等下再啦。”
冯牧早无奈地又叫了他几声,他只顾颠勺,压根儿没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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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黄兴环又勾搭上一个美艳的平面模特,又是陪她逛街又是给她买奢侈品,捧了她半个月后,人家终于愿意泡完夜店后与他一同体验别墅的按摩浴缸。这会儿他开了昂贵的红酒,就等着人家宽衣解带跟他洗鸳鸯浴了。
身材曼妙的美模刚入水,黄兴环已迫不及待扑了上去,在几声娇笑声中,即将得逞,却被手机的铃声叫停。箭在弦上,他本不想理会,余光瞥见来电人姓名,脸色变了变,好像被了一阵镇定剂,放缓了行动。
包条浴巾出水,他走到落地窗边接起电话,只听叶望葳带着点不满情绪:“黄总,有人来查我了,你知道吗?”
“谁?”
“不知道,好像是巴克利州本土人。男的,听看上去三十来岁。”
黄兴环压低了声音,“给你的钱,我全部亲自做,用的也是私人账户,怎么可能被人盯上?是不是你自己太高调了,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我只想安安静静混个文凭,怎么可能高调行事?再,你每年给我的区区10万美元,供得起高调的生活吗?”叶望葳哼了一声,“如果是我反应过度,就罢了,如果那人是单鹰派来的……黄总,你想象一下,后果多严重?”
“少唬我,没凭没据为什么是单鹰的人?也许是你的情人段久派去监视你的呢?”
“黄总,他有那个能耐,也不需要当你们的眼线了。”
“你是不是想加价?”
叶望葳冷笑两声,声音忽然尖利起来,“黄兴环,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钱摆平的!你怕单鹰查出来,我他妈更怕!我后悔当初答应了你们!是你跟我保证,楠鹤绝不会有事!可现在呢?!楠鹤跟那个什么何遇一起没了!”
“你现在还想着迟楠鹤吗?”
“我不会忘了他是为什么死的!”
“国内有个苦苦等你回国的段久,就别想着前男友了。他一生气,跟单鹰摊个牌,你觉得谁完蛋?”
“我预感单鹰迟早会查出来……”
“你这么害怕,就去自首。”黄兴环一脸厌恶,叶望葳是他一直没擦干净的屁股,而且,双方共同知晓的秘密也制约着双方的行动,他们不得不每年支付她的学费和生活费,而她则保守这个秘密。
电话里响起叶望葳疯了似的叫骂声,黄兴环不耐烦地挂了电话,颓然靠在窗边。单鹰犹如有毒的藤蔓,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墙壁四周,而他竟然不知道藤蔓的根系究竟从哪里发源和渗透。他心中焦虑如同一波波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黄总~水太热,人家胸口都发胀了~”美模搔首弄姿趴在按摩浴缸边沿,雾气升腾中,妆竟然一点不花。
黄兴环强精神,回到浴缸里,正要再战,明莉的电话都进来了。他忍不住使劲一拍水,大吼一句“操!”,水花溅了美模一头一脸,她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黄兴环起身接电话时,她已经拿起浴巾擦起身子来。
明莉强忍怒意的嗓音传来,“兴环,你爸居然不止兴星一个私生子!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份DNA检测报告,按照里头婴儿的出生年份推断,这个男孩今年只有11岁。”
黄兴环见惯了爸爸的花天酒地,自己又多几个弟弟妹妹的消息对他来根本不比刚才那通电话来得吓人。他佯装愤怒安慰几句,挂电话转身一看,美模早就甩门离开。
What a fu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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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往H省省会的航班降落后,冯牧早与单鹰乘坐机场大巴到了市区。到酒店后,她得知单鹰只订了一间房,低头找身份证时脸又涨得通红。闺蜜焦糖评价她是个闷骚又爱过嘴瘾的姑娘,一点没错,纵然早就幻想过扑倒单鹰的场景,可机会真的来了,她又有点怂。
毕竟自己是来出差的,怎么搞得像度蜜月?
走在前头的单鹰显得从容又自然,刷卡进房后,先把她搂过来,在她唇上吻了一口,十足的情人风范,然后就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冯牧早背着手站他身后伸着脖子看,对他即将要掏出来的东西既害怕又期盼。她忽然想起之前焦糖的那些关于“底线”的话以及“他指东,你不敢西”。现在,她自己没有底线,却害怕碰到单鹰的底线,比起他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自己更担忧的是自己一个什么行为惹得他不高兴。
患得患失——冯牧早恋爱后,真心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以前,想着单鹰反正也不会喜欢自己,所以反而能本我展现,现在嘛……实话,她都感觉自己已经失真了。或许,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自己又会变回去吧~
无奈,他的肩膀挡住了她一部分视线,她只能听到塑料包装摩擦的声音。她的心一提,倒吸一口气,紧张地问:“那个——你、你……我要不要先洗个澡?!”
“你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他头也不回地。
冯牧早点头如捣蒜,龙卷风一样冲进浴室。
洗得非常仔细。
同时,又对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最后,仅用浴巾包着身子,拳头攥得紧紧的,紧咬牙关,推门走了出去。
单鹰下意识回头看她,先是一愣,随后摘下墨镜,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站着,大眼瞪眼。
冯牧早双眼瞪得老大,一头雾水看着“全副武装”的他——帽子、墨镜、口罩,没有任何显著特征的黑色外套和工装裤,往人群中一站,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基本认不出这人是谁。再一看行李箱上的塑料包装,明显是一次性口罩的包装袋。
看来是我想多了……冯牧早无地自容,退回去“嘭”一下锁上门,蹲在地上抓自己两鬓的头发。
正准备下楼坐车去丰县的单鹰此时不禁扶额,结合她先前支支吾吾要洗澡的样子,似乎后知后觉悟出刚才那一幕背后的深意。
冯牧早正穿衣服呢,门外响起单鹰的声音:“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
“那是幻觉!”她羞愧地大喊。
“是幻觉,还是我这个工作狂不解风情?”本已算乔装出门的单鹰语气中带着洞悉的笑意。
“不知道!”她继续当缩头乌龟。
他靠在门框上,屈指敲了敲门。“早早,刚才没看清楚,你再出来一遍。”
门里头传来冯牧早粗着嗓门的嚎唱——“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那就这么多!嘿!俺老孙去也!”
看来,她是准备用抓铁有痕一般的歌声,来破这尴尬的局面。
一会儿后,她穿戴整齐、神清气爽从浴室走出来,选择性失忆,一本正经地谈论着天气,“都‘没过端午、棉衣要捂’,可没想到这几天这么热呢,害我出一身汗。洗个澡,清爽多了。”
“热吗?”他也学她,一本正经。
冯牧早硬着头皮强撑:“热!”
“我的感觉与你相反。”他低头看看双腿,“原本想出门,可现在双腿被冻住,想走却走不动。”
“你是饿了吧!”冯牧早假装没听懂。
他一手按在自己腹部,“饿。”进而居然往下一移,直接按在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前方,“很饿。”
她撑不下去了,双手合十算是求饶,“大白天的,原谅我的刚才的午夜剧场……”
“怪我。”单鹰无奈地看看手表,今天去往丰县的最后一趟班车还有45分钟就要发车,再不走,今晚就到不了丰县。
“你要赶去外地办事?”
他点头,重新戴上墨镜,往门口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回身嘱咐,“我大概离开两三天左右,你出门采访注意安全。在此期间如果互换,无论你眼前是谁,都不要再开口,找个理由走开。”
“要是我眼前有个大美女呢?”
单鹰勾起唇角,“帮我抱住她,绝不要放走。”
“哼!”冯牧早瞪了他一眼,最终忍不住:“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去干嘛,可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啊。”
“放心。”单鹰拉开门,“午夜剧场还没上映,我不能这么早谢幕。”
“你快走吧!”冯牧早被他气笑了,一把推他出去,用力关上门。不过几秒,他的电话进来,“我忘记带手机,开门。”
她一时没发现破绽,真又把门开了,他探身进来,在她脸颊重重一捏,了句“这智商”后转身就走。她一脸懵逼站在门口,嘴里还喊了句——“哎!你不要手机了?”
回房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要是真忘带手机,刚才拿什么给她电话?
恋爱后,我真的变傻了——她无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