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A+A-

    第二日一早,陈家三老太爷上门了。三老太爷原是庶出, 仰仗老太爷, 在洛城过得挺好,听闻是老太爷致仕后, 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兄弟二人吵嚷一场, 自此往来便少了。

    算算如今也有二十年, 到不知这三老太爷今日上门所谓何事。

    流云偷偷探了消息回来,脸上有一丝喜色,更多的则是凝重。她偷偷与茵茵道:“姑娘, 三老太爷这次来, 是劝老太爷的。本家旁支一位堂姐,原本是定了亲事的,奈何夫家病弱, 一拖再拖, 拖到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就是不肯做亲。据那未婚夫婿, 大抵是活不过开年了,可怜堂姐,这么一蹉跎, 已经年满十八, 不好再做亲事了。”

    茵茵虽不甚高兴,到底也没什么,只默默想着, 原本十八正是好年华,在这古代,竟然变成老姑娘,真是无语得很。古代女人短寿,大抵也因如此吧,十五岁做亲十六岁成亲,成亲后还要三年抱俩,也是彻底亏了身子。

    她穿越过来,深觉这样不好,又恐爹爹早早将她许人,写书之时特意将女主角全都写成十八二十的好姑娘,韶年风华正茂。洛城人或多或少受了些许影响,如今十五六定亲,成亲总要等到十七八,倒也算替女人家做了一桩好事。

    流云继续道:“前日万寿,宫中的事情传了出去,三老太爷是特意来解忧的,与老太爷了那堂亲姐。听闻那堂亲姐模样甚美,也因此,未婚夫婿才舍不得退亲叫她另嫁他人。如今咱们家犹豫不决,大老爷与咱们老爷吵闹不休,在您与八姑娘中间取舍不得。三老太爷,不如就将那位堂亲姐接过来,反正煜王殿下的意思,是陈家姑娘就行。”

    茵茵眉头直皱,煜王府算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难道她们洛城嫡支的姑娘去不得,旁支姑娘就去得?

    流云最是了解自家姑娘,忙道:“虽奴婢也觉得这样不公平,但是三老太爷有句话得也对,从来世家都是如此,旁支仰仗嫡支而活,嫡支有事,旁支自然得首当其冲,迎难而上。”

    三老太爷还有一句话,流云不爱听,便没出来。那便是:左不过只是一个丫头罢了,又不是要金山银山。

    流云想了想,道:“只是奴婢有件事情想不明白,煜王那般可怕,若咱们家随意塞个女儿过去,就不怕煜王生气吗?毕竟从前定下的煜王妃可是洛城第一美人啊。”

    茵茵冷笑一声:“他们有什么怕的?你前日没入宫,自是不晓得。煜王殿下岂是那般好话之人,若非三皇子开口,我们全家都逃不脱。”

    流云皱皱眉头,疑惑道:“前日那样多的人,冲着五姑娘,三皇子也不能不帮。但是这回,若是随意塞个女儿过去,三皇子又凭什么要帮?咱们陈家,或是五姑娘,真的有这样大的面子?”

    她沉吟片刻,却是大惊失色,抓住姑娘的手臂道:“难不成三皇子对您还是不死心?知道陈家很有可能让您嫁入煜王府,所以才会……”

    茵茵心中冷笑,父亲为什么一心逼着八妹妹嫁去煜王府?根本不是为了祖父的身子,是因三皇子心不死,三皇子还一心认为那几十万大军的军符军令,都在祖父手中。

    她心中思索片刻,书中林希成了征西将军,那么,那些销声匿迹的军队,是否真的在祖父手中?祖父是算将那些交给林希?毕竟她陈家的兄弟全都靠不住,倒不如靠林希——怎么,林希也是陈家的血脉。

    这也能更好的通,为什么当日,祖父对林希离去那般淡定了。

    她不由得灰心失意,若如此,少桓呢?少桓是真的想要保护她,还是为了那所谓的军队?若是现实中的煜王,不过是个凶狠跋扈,一无是处的浪荡王爷。可书中的混账王爷,乃是一代枭雄啊。

    书中的少桓得了林希这个左膀,但现下看来,他应该还不曾见过林希,更不知道那莫须有的军队在哪里。所以,少桓也是以为这样重要的东西,祖父会将它交给一个啥都不会的庶女?

    流云越想越急:“就是这样,姑娘您想想,三老太爷平日里,可不就是跟咱们老爷关系不错的吗?可是没道理啊,您做媵妾这事,老爷也是反对的啊!”

    茵茵淡淡道:“反对?你可曾见他对陈颖婷重罚过?不过是禁足,不过是做给祖父看看罢了。等他发现,若我不去做媵,三皇子丝毫不会看重陈颖婷之后,他会巴不得亲手将我送入宫的。”

    流云撅着嘴,想了许久,道:“若我是姑娘,还不如干脆去那煜王府算了……”

    茵茵眼睛一亮:“你也这么以为?”

    流云吓了一跳,慌忙道:“姑娘,奴婢是瞎的,那煜王府怎么能去呢?煜王可不会管您是不是陈家女儿,是不是世家贵女的呢,不准……今日是站着出去,明日就是躺着出来的啊!”

    茵茵噗嗤笑起来:“瞧你的,哪里有这样可怕的呢?”

    流云听姑娘的语气,都要急哭了,赶紧跪下来:“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胡八道。可那煜王府当真可怕得很呐,姑娘您想想,六姑娘得知要嫁入煜王府,可差点就自尽了,还千方百计抢了您的夫婿八姑娘昨日还放了话,要剃头去做姑子……姑娘,您怎能上赶着去煜王府呢?

    姑娘,奴婢知道这样想不对,但奴婢是姑娘的奴婢,别的姐也轮不到奴婢来心疼。老太爷若是答应三老太爷送那位堂亲姐,也是她的命。姑娘,老太爷心疼您,您就算不替自个儿想,也要替老太爷想一想啊!”

    茵茵当真仔仔细细想了想,对流云道:“你且去寻贺源,告诉他我要见他。”

    流云一愣:“您要见贺家郎君?您真的算嫁入贺家?言言”

    茵茵道:“我要你原封不动,把我的话亲口告诉他。告诉他我要见他。”

    流云下意识的重复一句:“您要见他。”

    茵茵想了想:“明日,我想去南城门那家布行,上次的布匹我很喜欢。”

    流云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姑娘怎么还想着布匹呀?”

    茵茵站起来,换了外裳道:“你且去吧,让银心进来,想来祖父那里差不多要有决断了,我且去瞧瞧。”

    流云兜自不放心,出门拉着银心细细叮咛,要她好生劝劝姑娘,千万莫要再生出嫁入煜王府的心来。

    老太爷的院里,倒是没有前日昨日吵闹不休的景象。老太爷端坐在上方,抿着唇一语不发。

    三老太爷坐在下首,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道:“大哥,两位侄子都同意我的法,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总不能真的将七丫头和八丫头送过去吧?”

    老太爷眯着眼,并不做声。

    大老爷着急了,道:“父亲,儿子知道您心疼茵茵,但我家娇娇,自幼也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如今我几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就剩娇娇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父亲,娇娇整整哭了两日,若是真的要送她去……那还不如儿子给她一根白绫,好歹死得安稳……”

    二老爷忙不迭也道:“父亲,茵茵那孩子最是招人疼,父亲一向最疼她,儿子……儿子也是啊父亲……”

    老太爷这才抬眼看了二老爷一眼,二老爷一禀,不敢再做声。

    老太爷冷笑一声:“茵茵娇娇是女儿,难不成鸯儿便不是女儿?劲柏,你心疼娇娇,且想没想过鸯儿爹娘心疼不心疼?”

    大老爷一溜跪下来,痛哭道:“爹,爹,儿子也知道,您就是死骂死儿子,儿子也认了。鸯儿不是我的闺女,疼不到儿子心上,但娇娇是儿亲生的啊……”

    老太爷又闭上眼,无声的叹了口气。二老爷只立在后面,不住的朝三老太爷使眼色。

    茵茵走进来喊了声:“祖父。”

    二老爷眼睛一亮,忙招呼茵茵过来,道:“茵茵,来,这是你三祖父,你向来身子弱,不常出来见人,想是不记得了。”

    茵茵微微一笑,行了礼,走到大伯父跟前,将他扶起来,道:“大伯父莫要担心,祖父连鸯儿堂姐都舍不得,自然更舍不得娇娇了。”

    大伯父一滞,不大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支支吾吾道:“茵茵啊,大伯父……咳咳,大伯父昨日……”

    昨日这里闹腾得更厉害,她都知道。她摇摇头:“大伯父无需自责,您是一位好父亲。”

    这话得二老爷甚是没脸,只当着父亲的面,他也不敢出口斥责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

    茵茵又走到老太爷跟前跪下,道:“祖父,孙女愿意出嫁。”

    二老爷大吃一惊,忙上前拉扯她:“茵茵,你可别胡,那煜王府,可是龙潭虎穴啊!”

    茵茵并不看他,只继续道:“祖父,孙女知道,不管是哪一房的女儿出嫁,祖父都不会愿意。但是这件事,既然是我二房惹出来的,自然得由我们二房来解决。爹爹只得我们三个女儿,最合适的,自然是我了。”

    二老爷急得脸都红了,往三老太爷处看了又看。

    三老太爷忙开口道:“唉,茵茵啊,你从不曾见你那鸯儿堂姐,她被那劳什子未婚夫婿拖累到如今,左右也是拖累许不到好人家了。再者你也不知她是否不愿意,对不对?”

    茵茵看了他一眼,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蹙眉道:“我祖父一生,不曾做过亏心事,如今年岁大了,行动不便,但眼和心都不盲,自家女儿舍不得,便拿了别人家的女儿作伐,这样的事情,我祖父是断然做不出来,我更不愿他有一丝为难。至于三祖父鸯儿姐姐或许愿意,我记得三祖父家中也有一位未嫁的堂姐,莫不是年岁大了,她也愿意出嫁?”

    三老太爷面如猪肝,斥道:“你这丫头,胡什么?缦儿是因夫家长辈过世,尚在守孝……”

    茵茵冷笑一声:“既然三祖父自家女儿没法子代替,又做什么要拿别人家女儿出来?难道三祖父心中不会有愧吗?”

    三老太爷被茵茵连着怼了两回,面色更不好看,只是亲哥端坐如常,仿佛没听到他孙女出言不逊一般。

    他一甩袖子,嚷道:“不领情就算了,哼!等明儿嫁过去了,可别回头哭!”

    罢,转身便走,二老爷急忙喊着三叔,想去将他拉扯回来。

    刚出院子,便见陈媛媛与陈娇娇站在院门处,二人都是一脸焦急,探着头。

    陈媛媛见三祖父与父亲一道出来,忙迎上去问道:“三祖父为何走啊?”

    三老太爷瞪她一眼,理都不理。

    待二人走远,陈媛媛拉着陈娇娇道:“你可是瞧见了,三祖父这法子不成。依着祖父对茵茵的疼爱,十有□□,便是你了。哪怕你闹腾着要出家,恐怕祖父也会让人捆了你上花轿的。”

    陈娇娇白着一张脸,手中捧着一叠纸,红肿的双眼里满是泪珠。

    银心听得动静,往门口看了看。

    陈媛媛又道:“你看,这样的时候,茵茵早早的就来求情,可你呢?真的指望你爹爹吗?他可拗不过祖父呐。”

    陈娇娇身子一抖,再不顾其他,冲进屋内大喊一声:“祖父,孙女有东西……”

    大老爷一愣,问道:“娇娇,你来做甚?”

    陈娇娇埋头跪在地上直发抖,手中的纸张也跟着她的抖动,发出瑟瑟声。

    常伯上前将纸张取了,却是蹙着眉看了看茵茵,无声的叹了口气。

    茵茵兜自瞪大眼看着那一叠纸,心中默喊:糟了糟了,马甲掉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老太爷拿过来一看,孙女的字,他自然是认得的,虽然努力了两年多,到底也没很大的进展。他翻了翻,总算是明白过来,这是茵茵写的话本子。

    那文字之间,简直不堪入目,一个十多岁的丫头,竟然写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有辱门楣啊。

    二老爷咬着牙,急急忙忙又跑回来,却见整个厅内,似乎不大一样。大房的娇娇被大哥搂在怀中,似乎还没回过神,而茵茵则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至于上面的父亲,则仿佛没了力气一般,半眯着眼。

    过了许久,老太爷长叹一口气:“行了,明日与煜王府通个气,则了好日子,将茵茵的庚帖送过去吧。”

    二老爷大惊失色,问道:“父亲,父亲,不成啊,茵茵她……”

    老太爷扬扬手不待他再,将那叠纸塞到常伯手中,拄着拐棍慢慢往里走。

    二老爷回头凶狠的看着陈娇娇,问道:“你是干了什么?”

    娇娇一缩,不敢作声。大老爷不满道:“你自个儿闺女干的好事,关娇娇啥事。”

    二老爷又看向茵茵。然而茵茵只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看了看二老爷道:“爹爹,且去安排女儿的庚帖吧。”

    当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娇娇突然爬起来冲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袖子,抖抖索索道:“七姐姐,对不起……”

    茵茵一笑,伸手将她的手掰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必对不起。更何况,你做都做了,总不能做了事,还指望我们与从前一般吧?”

    陈娇娇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大老爷走过来道:“娇娇,别想那么多了,走吧。”

    银心见自家姑娘出来,急忙迎上去,声道:“姑娘,刚刚……六姑娘陪着八姑娘在门口……”

    茵茵点点头,想也是陈媛媛,只有陈媛媛知道她在写话本子,倒是辛苦她要偷偷将画稿收罗出来。

    她略略松了口气,这字稿当然不是祖父下决心送她去的主要原因,不过是给了个台阶,叫他能服自己——若不送茵茵去,老大为了娇娇,只怕能将她写这些东西的事情给捅出去。

    茵茵不介意旁人的异样,可祖父的脊梁骨要被人戳穿。

    流云回到浮曲院,就见自家姑娘竟然气定神闲,还在执笔写稿子。

    她急不可耐上前道:“姑娘,您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奴婢就出去了一场,嫁入煜王府的姐就定下姑娘您了?奴婢不是跟您过了,万不可这时候跳出来当圣母吗?”

    茵茵抬眼一笑:“辛苦你了,今日厨房上特意让人来问我想吃什么,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今日,你可要有口福了。”

    流云白眼翻上了天,道:“姑娘怎的不明白,厨上为何过来?是晓得姑娘过不了两天好日子,这才处处依着姑娘,可是姑娘……”

    茵茵头也不抬:“他们知道我在写话本子。”

    流云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瞪圆了眼想了一圈:“不对啊,姑娘,怎么会有人知道您在写这些东西?奴婢平日都很心的,您写废的稿子,奴婢都藏得很深,与其他杂物一道销毁的。绝不可能有人瞧见……不对,六姑娘见着过。”

    茵茵点点头:“放心,是那本《异域精灵》的废稿,他们以为我写着玩,并没将那些与庚戌先生联系起来。”

    流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若知道她是庚戌先生,不准还不会这样处置呢!她想了许久,心翼翼问道:“可是不该啊,姑娘,六姑娘这是做什么?祁家郎君她都抢走了,为何还要与你过不去,非要你到哪人间地狱里头去?”

    茵茵咬了咬笔头,道:“我也琢磨了许久,毕竟我从前与祁晋贤议过亲,那祁晋贤又是为了对她负责才转而要娶她。论起来,我就是祁晋贤心中的白月光,还是个有所亏欠的白月光。她当然不想我好好活着,势必要叫我生不如死才好。”

    流云气鼓鼓的道:“姑娘,我从前只认为五姑娘整日欺负你太可恶,六姑娘就算不安好心,但总还是温柔的。如今瞧来,这六姑娘真是……”

    茵茵不在意的笑了笑:“其实我若安安稳稳一辈子,祁晋贤见我过得不错,那亏欠之心定会大大减少,与她感情也不会有影响。但她非要置我于死地,祁晋贤若是知道,嫁入煜王府的变成了我,你他会不会难受愧疚?”

    流云哼了声:“那祁家郎君朝秦暮楚,也不是什么好的。不顾,奴婢倒是希望看着祁家郎君心疼姑娘您,让六姑娘活生生气死才好。”

    茵茵无奈的摇摇头,复又笑道:“你得不错,我从前就是太软弱了,往后,绝不能如此。”

    流云嘟囔着:“往后?哪里还有往后,您都要……对了,姑娘,今日奴婢去寻贺家郎君,被旁人看到了,回头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茵茵耸耸肩,表示不知。

    流云又道:“贺家郎君应了。姑娘,您贺家郎君会为了您,不惜与煜王府作对吗?但是奴婢听闻,贺家家风甚严,男子年过四十无嗣方可纳妾。姑娘,奴婢担心贺家郎君不敢违逆家人。”

    茵茵一愣:“贺家还有这么一条吗?”

    流云点点头:“是,不止如此,贺家郎君祖父那一代,出了个反骨,偏要娶纳一位农女,被家族扫地出门。”

    茵茵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流云不好意思笑道:“奴婢知道姑娘与贺家郎君有……有情的时候,就将这事情都探清楚啦!”

    茵茵自然知道,流云这两年跟着她,结识了不少那种什么隐私都能探出来的能人。这回贺家的事,索性只要有人问,就能知道个大概,也不是什么私密,若将来旁的事情,她也这般不管不顾去探,恐会留下祸根。

    茵茵道:“往后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胡乱探。”

    她甚少疾言厉色,流云吓了一跳,缓过神才道:“奴婢是担心姑娘您……”

    茵茵看了她一眼,强调道:“尤其是不允许着为我好的旗帜,去做这种事情。你要知道,好奇害死猫,万一探到什么不该探的消息,你以为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流云低着头不出声。

    茵茵蹙着眉,因着流云衷心,她平日待流云很是容忍,渐渐的流云便也大意起来。可她真的嫁入煜王府,不管少桓是什么样的人,腥风血雨绝不会少,流云这样的性子,又怎能叫她放心?

    她开口道:“今日你且去廊下站两个时辰再回房,让银心过来伺候。明日银心跟我出去,你且不用出去了。”

    流云瞪大了眼,眼泪直往外冒。

    茵茵心有不舍,直咬咬牙,硬着心肠道:“你需得好生思考思考,往后若在敢这样自作主张,便不用到我跟前来伺候了。”

    流云吓得一骨碌跪在地上,呜呜咽咽道:“姑娘要要罚,奴婢认了,但是姑娘用惯了奴婢,若是带银心,恐怕……”

    茵茵断她的话:“刚刚的话,你这便忘了吗?出去!”

    流云哭得一抽一抽,到底不敢再辩,只默默爬起来站到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