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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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源一路都没话,只快要到看台的时候, 冲着茵茵唇语:“别担心。”

    茵茵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收了伞,拱拱手, 往马场另一扇门离去。

    而此刻看台上的余氏整个心都揪到一起去了,前阵子茵茵跑去找贺源, 消失了十几天, 但她自己并不曾与贺源有私情。可今日看下来,并不像啊。

    老爷让她照看好茵茵,千万不要让三皇子害了她, 可是……如今这阵势, 她压根看不懂。

    陈家上下都是大眼瞪眼,三皇子与贺源,八竿子不到一处的人, 怎么像是遇到情敌一般?

    那些贵女则纷纷瞧着陈茵茵, 不过是长得高挑些,稍稍会装饰些, 怎么就能引得三皇子与贺家郎君这般心仪?上天似乎将所有的运气,都送给那个女人了,实在是好气啊。

    陈颖婷之前被茵茵威胁过, 只咬着牙瞪了她一眼, 到底是不敢作声。

    何氏倒是冷笑一声:“没想到茵茵很会招蜂引蝶嘛。”

    余氏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咳嗽一声道:“二弟妹笑了,常言道一家有女千家求, 我们茵茵模样性子都是顶顶好的,有人相求,也是正常。”

    何氏一向耀武扬威,如今被这个生不出儿子的长嫂当面顶了一句,心情更是浮躁,道:“哼哼,若是抢人家夫婿,也叫本事,那可真是笑话。”

    余氏毫不犹豫反口道:“二弟妹这话得对,我家茵茵可不就是吃亏吃在这个上面?毕竟有些人家的女儿,天生就喜欢做这样的事呢。”

    何氏气结,余氏这话,不止暗示陈媛媛抢了陈茵茵的亲事,更暗示最初是陈颖婷抢了陈媛媛的亲事。二房两个女儿,都做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她这个主母没做好?

    她死死咬着牙:“那又如何,怎么样也要会下蛋才好。”

    余氏一滞,她这辈子吃亏就吃在没生个儿子,膝下只得三个女儿,还是抬了妾才得了个庶子而已。

    朱氏见婆母被顶得不出话,便抚摸着已经很有些形状的肚子叹道:“二婶得极是,不过依着侄媳妇的看法,这能生会生是本事,最有本事的,还是得教养好,得孝顺,若是不孝顺,哪怕生一堆儿子,也是无用的。”

    完,她故作惊讶的伸手抢过余氏的茶杯,道:“哎呀婆母,媳妇了多少回了,喝冷茶对身子不好,您怎么就是不听呢。”

    余氏扳回一局,就算没儿子又怎么样?庶子和庶子媳妇对她恭敬得很,家里上下谁不以她为尊?她的夫君,可不像西苑那边,闹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当下她笑得更和蔼了,与朱氏仿佛不是婆媳,而是亲母女一般。

    何氏气炸了,抬眼往庄亲王那边瞧去。陈劲松一心想让陈禹宏娶个高门大户的女儿,便托了薛夫人帮着保媒,选来选去,薛家给选了庄亲王家的明月郡主。

    那明月郡主今年十八岁,年岁当然不是问题,但她之所以到了十八岁还寻不到合适的亲事,也是很有原因的。

    这大齐皇室齐家,各个都是俊男美女,端看几位皇子便可见一斑,旁支各位王爷也都是俊朗无疑。但是这庄亲王是个荒唐的,年轻时喝醉了酒,宠幸了个粗使丫鬟,那丫鬟生了个女儿,就是明月。

    这明月时候还有几分可爱,越长大,却越不像亲爹,与她亲娘一般,长得五大三粗,眼睛如同绿豆,嘴巴却像铜锣。实在是不好看呐。

    更要紧的是,庄亲王生了几个儿子,只得了这么个闺女,虽闺女的娘亲寒碜了些,但闺女到底是亲生的,长成啥样也是自个儿的。庄亲王对她,是越看越爱,宠得无法无天,没多大,便给她请封了郡主。对郡马的人选,也是一挑再挑,门楣太低不行,模样过差也不愿意,这才蹉跎到如今。

    陈禹宏不乐意,这事儿搁谁谁都不会乐意的,还不如他何家那位庶出的表妹呢。但是架不住父亲强制,他也不敢惹了三皇子生气,只能应下。

    何氏生气也没办法,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要娶个无盐女也就罢了,那样一个家世,又半点没有贵女的矜持孝顺,将来这婆婆瘾是决计过不上啊。

    茵茵低着头,听她们你来我往,心中不由得好笑。从前怎么不知道,原来大房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好惹的?倒是辛苦自己之前那位嫡母了。

    活该!

    茵茵嘴角含着笑,忽觉身边一道目光,抬眼一看,就见一旁的陈娇娇急急忙忙收回目光,假做喝茶。

    只是那目光里的嫉妒,早就看在茵茵的眼中。

    没几天,便有媒人上门,是替乐平伯贺家嫡长孙亲来的。自然是的如今炙手可热的烈阳郡主陈茵茵。

    那媒人将二人得无比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仿佛若是陈家不应,就是生生拆散绝世好姻缘一般。

    陈劲柏虎着脸,言茵茵许了煜王,煜王殿下这事,还没有定论,他们自然不能一家女许二位郎。

    那媒人也不生气,只如今这局势谁都了解,但烈阳郡主如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虽则那贺家郎君也不是没人求,但既然这样般配的一对,总要先占个位儿才好。

    余氏圆滑些,便应了下来,是若真的有消息,第一个自然是与贺家亲。

    等媒人走了,陈劲柏方不高兴的道:“以为咱家女儿是什么?还占个位了,你也应她?”

    余氏劝道:“老爷您想想,虽然茵茵那孩子不承认与贺家郎君有什么,但不准是茵茵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告诉咱们。那日赛马您没去,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两个孩子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显然是认识很久的模样。”

    陈劲柏沉吟片刻,心道若当真如此,怎的茵茵得知煜王过世的消息,会哭成那个样儿?

    余氏又道:“加之老爷您都过,要防着三皇子,您想啊,三皇子是最尊贵的皇子,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与之抗衡的?咱们自个儿给茵茵找,至多也不过是像祁家那样的,人家真的敢与三皇子争女人不成?倒是那贺家是清流,位高权重,且从不肯钻营,这样的人家,茵茵嫁过去,才能安稳无虞啊。”

    陈劲柏这才松了神色,觉得夫人得对。

    原本对烈阳郡主有兴趣的那些人家,听闻贺家抢了先机,便纷纷作罢。那烈阳郡主,与贺家郎君分明是旧识,不准人家青梅竹马,早就看对了眼,与煜王殿下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

    茵茵坐在书桌前发呆,如今祖父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虽然贺源了,他是无法全然康复,但这般将养着,除了不能话,书写行走不便,也没有太多的问题。

    书稿也不用写了,她整日无所事事,只晓得对着窗外发呆。偶尔有人邀她出门玩,她也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给推拒了。

    一直到七夕,七夕这日,三皇子没有动作,贺源也没有动静。茵茵更不曾去觅河。

    她兜自看着天空的点点繁星,去年这个时候,是她第一次见少桓的时候,他救了她,可她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只记得他身上独特的香味——闻香才识他。

    她放了河灯,其实放的河灯里,许的愿里,跟祁晋贤也没有半分关系。少桓,他会成全她的愿望,那少桓人呢?

    不知不觉,茵茵脸上爬满了泪。

    银心瞧见了,也不敢出声。最近姑娘甚是多愁善感,却不知为了什么。而夏嬷嬷整日做的汤水,都是清热消火,疏肝益气之物。

    正在这时,流云摸着后脑勺蹭蹭跑出来,冲着茵茵道:“姑娘,真是奇怪,怎的有人往您的屋里放了盏河灯?是不是要您去放灯的意思啊?”

    茵茵侧过头看了一眼那盏灯,却是大吃一惊。

    她一咕噜翻起来,抹了抹眼泪,抓起那盏灯一瞧,这就是去年那盏灯。这灯,不是在少桓那里吗?

    她拿着灯翻来覆去左看右看,灯做得精巧结实,即便过了一年,也没有半分损毁。但看着灯面的银粉已经消失了大半,想来是有人日日抚摸之故。

    茵茵眼眶一红,是少桓,这一定是少桓给她送来的。

    “这灯是在哪里看到的?”

    流云道:“就是在您书桌上,奴婢刚刚给您整理书上哪些画……”

    话音未落,茵茵已经一溜烟往屋里跑,跑到书桌上细细查看,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字条,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少桓来过?还是让其他人进来过?

    可是为什么他来了却不见她?也没留下只字片语?他不方便写字,不方便留下任何话么?

    茵茵慢慢坐在桌前,从无比纷乱的心中理了理头绪,半晌才理出一丝头绪。不管少桓是什么意思,至少这明,他还活着。不止如此,他已经回了洛城。

    但他不能现身人前,一定是被什么阻碍了。三皇子,除了三皇子,没有旁人。

    她整了整书桌,将那河灯放在显眼的位置。如今她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就等着吧。

    煜王生死一直不曾有定论,朝中的声音,主要还是他已经没了。三皇子主张昭告天下——其实已经太多人知道,无非是写个官方明罢了。

    但皇上,也许是故意要跟这个实权在握的儿子唱反调,这会儿倒是记挂着煜王是他儿子,起这个事儿就痛哭流涕,直言对不住这个儿子,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不承认儿子死了。

    这事情,就这样给拖下来。倒是朝中发生了另一件事,久不理事的原太傅乐平伯,已然老态龙钟,却站出来协助皇上处理政务。

    皇上大手一挥,任其为当朝首辅,而乐平伯世子,也就是贺源他爹,则是次辅大人。

    这任命一出,朝中上下都是一片哗然,果然大齐的天,是要变了。三皇子这一次,是生生被分了不少权啊。

    但茵茵没有丝毫高兴,按照书中走向,等三皇子登上皇位之后,贺家是全身而退的。但是如今,许是因为她的穿越,一切都变了。将来若少桓成功了或许还好,一旦失败,贺家也将遭遇灭顶之灾。

    那些与陈家的关系,不算很大。陈家二房长子陈禹宏大婚,定在九月中,因他是陈家第一个嫡孙,又是娶的庄亲王家的郡主,婚事自然不能与陈禹杰同日而语。

    其实这场大婚,短短三个月,依着庄亲王府的排场,自然是不够操持,但明月郡主年岁不了,耽搁不得。许是庄亲王担心夜长梦多,干脆叮嘱着陈家,早日安排才好。

    为了这场亲事,陈劲松与余氏是牟足了劲儿,将不重要的田庄铺子全都典卖,置办的彩礼自然也是浩隆重的。只陈颖婷气得牙痒痒,这些东西都给了哥哥,娘亲的嫁妆泰半也与了哥哥,将来她嫁入玉明宫可要怎么好。

    陈劲松不是没过茵茵的注意,但是他不敢去惊扰父亲,与兄长探讨了几次,被兄长斥责好几通,面红耳赤的摆阵下来,也只得作罢。

    倒是心中愤恨,茵茵原本是他的女儿,宫中来来回回的赏赐那样多,算下来整个陈家加起来,还不及她的三分之一。那样多的好东西,他就不相信大哥不眼红心动,一点都不算扣下来。

    八月初,庄亲王来了一群人,据是明月郡主的奶嬷嬷,是亲自过来瞧郡主将来居住的地方,顺便指点指点郡主的喜好,将来也能顺心些。

    何氏气个倒昂,这郡主还没过门,就起这样的幺蛾子,哪里像是要嫁进陈家,简直就像是贵妃省亲,还要按照自己的喜好?

    只是她不得不陪着笑脸,着人带着那群人,去新建的院子瞧看。

    因陈禹宏娶的是郡主,何氏是特意将以前三房住的南苑辟出来,重新粉刷装饰。再不满郡主,宏儿是她亲生儿子,这院子自然也装饰得无比细心。想来那个郡主的奶嬷嬷,就算要挑,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只是她太低估奶嬷嬷了,这人才去了没一会儿,就浩浩荡荡回来了。

    奶嬷嬷板着脸立在下首,句句言陈家也太看不起庄亲王府了,回头定然会一五一十报给王爷与郡主听。

    何氏吓得不知所措,问来问去,才知原来是对着地点不满意。

    她耐着性子解释:“咱们陈家就东南西北四个苑,东苑与西苑,是我家与大伯居住,那北苑是老太爷的院子。这南苑虽然地方稍稍远了些,却也是极好的……”

    然而那奶嬷嬷压根不听,只冷哼一声:“咱们郡主乃皇上的侄女,身份高贵自不用,如今下嫁到你们陈家,不能将最好的院子让出来,却还这般多的道理,奴倒要回去好生议一议,这门亲事还有没有做的必要。”

    她一甩袖子,带着众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何氏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奶嬷嬷而已,竟然在她面前这般托大,可想那郡主是何等嚣张跋扈。

    陈劲松回来得知此事,却更是发愁,陈家最尊贵的院子是东苑,当年父亲致仕便将院子让出来给了大哥。如今那郡主分明是要住在东苑,且不提大哥乐不乐意,哪里有儿子媳妇住的比爹娘还要好些?

    郡主此举,是压根不将陈家众人放在眼里啊。

    思虑了一整晚,陈劲松还是跑去寻陈劲柏,意思是让陈劲柏先搬到南苑去,左不过如今分了家,将来这宅子是自己的,陈劲柏总是要搬出去的。

    陈劲柏勃然大怒,冷笑连连:“依着二弟的意思,是真要将这东苑让给郡主了?将来儿子媳妇住在东苑,你们住在西苑,出去叫外人戳脊梁骨,咱们是靠着岳家上位,不然怎么将媳妇捧得如此之高?”

    陈劲松嗫嚅片刻,道:“当初你住东苑,父亲住北苑,不也过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人家戳你的脊梁骨吧?”

    陈劲柏气结半晌,咬牙切齿道:“陈劲松你好啊你,当年与今日怎可同日而论?当年爹爹致仕不理世事,母亲早早的过世了,是你大嫂理家,又有谁会戳咱们脊梁骨?倒是你也不想想,当年父亲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陈劲松想着,反正如今大哥与他渐行渐远,早已分了家了,不论有什么也轮不到大哥来嘴,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已经分了家,你如今算是借居在这里。那东苑原该是我的住处,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才没让你们早早搬离。现下我有难处,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大哥可不要怪我。”

    陈劲柏指着陈劲松的鼻尖,冷笑半晌道:“好,陈劲松,你可记住今日的话。现如今是父亲还在,等父亲不在了,我们便一刀两断,从今往后,再不用来往了。”

    陈劲松见事情已然如此,懒得过多纠缠,见大哥转身回去,只追在后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搬去南苑啊。”

    陈劲柏额上青筋直冒,回头阴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必了,左右我将要回老家,外头什么样的宅子赁不到?作何非要与你这见之生恶之人,挤在一处?”

    陈劲松吓了一跳,关起门来怎么闹腾都好,可是若大哥搬出去,岂不是证明了两房关系不好?搞不好还会被人是为了娶儿媳妇,容不下自家亲大哥。

    大哥不理会他,他只能灰溜溜回去,与何氏商议该如何是好。

    却何氏从来都是个蠢的,只冷笑道:“老爷您可真是傻,这是中了大伯的圈套啊。您想想,现如今茵茵是郡主了,皇上的赏赐一波接一波,都变成了大房的东西。大伯想来,是早就想出门采买更好的宅子,如今这个,恐怕是个借口啊。”

    陈劲松原本是不信,但他一想到,原本茵茵那些东西,都该归他这个亲爹处置,如今却便宜了大哥,心中就格外不顺心,也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依你看,我们要怎么办?”

    何氏道:“我们不如来个先发制人,对外传扬,是大伯贪了茵茵的财物,要出去寻觅豪宅,一面那些中人知道大伯手中有钱,这采买房屋的价格定然是低不下来,一面也叫人知道,大伯对茵茵这个假女儿,根本没有半分真心……”

    何氏这些,根本就是眼红茵茵的那些赏赐,若是茵茵能重新记到二房名下,那些东西,不全都回来了?

    她又道:“老爷,茵茵那孩子虽然性子倔强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从前是陈媛媛伤了她的心,这才被大房笼络了去,不如您稍稍放下自尊,与那孩子拉近拉近关系——到底您才是她嫡亲的爹爹啊。”

    陈劲松犹豫道:“但是,族谱已经改了,没有父亲的允许,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何氏轻笑:“老爷,若是茵茵自己愿意,依着大伯的性子,还会拦着不成?就算他想拦着,茵茵如今是郡主,他拦得住?”

    陈劲松听了这话,也连连点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早与茵茵拉好关系,将来那些个赏赐,便是他囊中之物了。

    第二日,洛城便有流言沸沸扬扬,是陈家大老爷设计将郡主过继到自己名下,究其根本,就是为了烈阳郡主的赏赐。而陈二老爷看不得亲生女委屈,与之理论,闹得两房极为不愉快。故而陈大老爷决定,用郡主的银钱重新采买房屋,搬出陈府另居。

    于是陈家大房,一时间变成了舆论正中心,连陈劲柏上朝,都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甚至调笑他如今可算是富可敌国了。

    而这时候,陈劲松与何氏二人,开始借口看望茵茵,见天儿往她房里送东西,衣食住行,样样都关怀得很。

    流云拿着那些物件,冷冷的对丫鬟:“给,将这些统统丢出去。”

    见银心有些心疼的模样,流云又斥道:“连你的眼皮子都这么浅?咱们姑娘什么好东西没有,要看这些?”

    茵茵好笑的摇摇头,开口道:“流云,将那些都收起来,放到库房去,好生保管。”

    流云急了,回头声问道:“姑娘,您……您不会真的与二夫人的一样,顾念那什么血脉亲情吧?虽然奴婢不知道他们的什么主意,但绝对不是好的啊。”

    茵茵勾了勾唇,挑眉笑道:“怎么都是一家人,怎么,那位也是我亲生父亲,他给我送了这样的大礼,我若是不受岂不是太不懂礼了?我不仅要受了,还要好好准备着,还他一个更大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