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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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劲柏在外面焦头烂额,算是与二房势不两立。可这阵子, 七姐竟然经常与二房往来, 与从前不对付的五姐也重拾姐妹情,常在空闲的时候, 与五姐一道逛园子。

    东苑的下人都偷偷议论着,但也不敢明着。只看着大老爷嘴角的燎泡越来越大, 显然是官场不顺, 回来家事又多杂之故。

    朱氏的肚子已经挺大了,但每天都会来看看茵茵,全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茵茵笑道:“我瞧着大嫂这个肚儿有时圆有时尖呢。”

    朱氏红了脸, 道:“公爹和夫君, 都让我放心,先开花后结果也是一样……只是婆母和我觉得,若能先生个男孩, 也安稳些。”

    茵茵不善岐黄, 自然只是安慰着,将自己这些时日备着的衣服送上:“嫂嫂莫怪, 我这手笨拙得很,有心给自己侄子做些衣裳,又怕磨蹭了娇嫩的皮肤, 这些里衣, 都是交给嬷嬷丫鬟做的,倒是虎头鞋,自己还多缝制了些。”

    朱氏瞧着那虎头鞋, 与寻常鞋子似乎有些不一样,这老虎头的模样,似乎更娇憨可爱一些,当下爱不释手,连茵茵手巧,也不知改了哪里,鞋子竟然这般好看。

    一岔,想的话,也全都忘了。

    这样闲暇的日子,也不甚久,很快就到了八月十四,中秋节之前了。中秋节是家家团聚的日子,不过皇上喜欢热闹,偶尔在八月十四,会让命官与女眷一起入宫庆贺。

    今年也是如此。茵茵照例跟在余氏后面,来到自己的席间落座。

    不过今年祖父的身子不好,不曾入宫。陈家原本一起,可陈劲柏与陈劲松不对付,两房中间也似乎划了一条线,同一席位竟生生分隔开。

    茵茵便坐在这分割开的当中,仿佛将两房相连一样。

    陈劲松是无比高兴,抬眼冲着庄亲王点了点酒杯,算是敬意。皇上召唤了茵茵上前,又是大肆夸赞与赏赐,看的陈劲松眼睛都要直了。在他看来,今日回去这些东西,就都是他二房的了。

    皇上左右坐着皇贵妃陈氏,与贵妃薛氏,但他似乎对这两个妃嫔并不感兴趣,隔了皇贵妃与旁边的淑妃玩笑——便是从前的惠妃章氏。

    章淑妃巧笑嫣然,对着皇贵妃敬酒道:“姐姐可听最近你们陈家的消息?”

    皇贵妃一向后知后觉,问道:“什么消息?”

    章淑妃掩唇笑道:“姐姐真是的,这也不知道吗?听闻是陈家大老爷郡主的主意,要用她的银钱采买屋舍,还嫌老太爷年迈碍事,陈府太过狭,想要搬出去住呢。”

    皇贵妃脸色大变,紧张的看着皇上,忙分辩道:“皇上,臣妾的大弟弟向来听话懂事,又最孝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皇上不可置否的摘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嚼了嚼。

    章淑妃伸手拉住皇贵妃:“哎呀,姐姐,如今洛城大街巷,都传遍了呢,这是真的,你那大弟弟,早就到处听屋舍呢。”

    薛贵妃这时微笑着点头,道:“皇上,淑妃妹妹得确有其事,臣妾在宫中也有所耳闻。这陈大人实在是不像话,既然陈家老太爷将孙女过继给他,自是信任他,没想到他却如此当不得信任。”

    她虽不明白,章淑妃一向与她不对付,今日怎么肯帮着陈家二房话,但是既然章淑妃开了口,她就不用找别的由头提起这个了。

    章淑妃亦是笑道:“贵妃姐姐得对,臣妾也是这般以为。”

    皇贵妃脸色更难看了,但她一向短言少语,又不清楚这来龙去脉,一时涨红了脸,也不知该怎么分辩才好。

    薛贵妃又道:“皇上,依臣妾看,烈阳郡主本就是陈家二房所出,从前只是有些龃龉,开了也就好了。她与陈家二老爷骨肉血亲,是怎么都不会变的。皇上您瞧,如今陈家的座次,便可见一斑,烈阳郡主见着家中如此也是为难,只能端坐当中,不知该何去何从呢。”

    皇上“唔”了声,冷然道:“依贵妃所见,是觉得让烈阳郡主重新认父才妥当?”

    薛贵妃轻笑一声:“皇上圣明。”

    皇贵妃忙道:“不可啊,皇上……”

    只她话一出口,章淑妃便笑道:“姐姐,咱们谁都知道,您与您那位大弟弟的关系,比与二弟弟要好得多,这有些偏疼,也是正常。但万事都该讲理,而非是情啊。”

    何昭媛适时抬起头,淡淡道:“皇贵妃姐姐向来如此,从来臣妾那妹妹妹夫,便不甚得皇贵妃姐姐的欢心呢。”

    皇贵妃一人难敌数口,立时便败阵下来。

    皇上眯着眼,薛贵妃又催促道:“皇上,烈阳郡主到底是少女,她祖父是个老糊涂,她不能如何,可是皇上一向疼宠她,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替烈阳郡主做主吧。”

    她走到前面跪在地上,一时间大殿全都安静下来,她磕头道:“臣妾恳请皇上,替烈阳郡主做主。”

    皇上又扔了颗葡萄,薛贵妃这时将他架住了,此时此刻,他不宣旨,也不可能了。

    章淑妃轻笑一声,也下了座次,走到贵妃身边一同跪下:“臣妾也恳请皇上替郡主做主……只是臣妾有一言,从来众口铄金,事情的真相我们都不清楚。臣妾还请皇上,让陈大人陈情,不定这事情是另有玄机呢。”

    薛贵妃想不到章淑妃主动将事情烘托成这样,却又转口,分明是替那陈家大房开脱的意思。

    她回头看着陈家的座次,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楚陈茵茵的脸,但她无端端就觉得,那位烈阳郡主,分明是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了台阶,皇上自是愿意下来,便示意陈劲柏上前,问道:“最近洛城你们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来解释解释。”

    陈劲柏忙跪下道:“此事实乃臣之过,是臣未能平衡好家里的关系,才将事情闹得这般大。”

    他一五一十,将庄亲王府如何咄咄逼人,以郡主下嫁之姿,逼迫陈家让出最好的院落,又言自己如何无能,毕竟是借居弟弟府上,既然被人看不起,索性别府另居,也省得兄弟之间起了龌龊。

    皇上沉吟片刻,道:“这么,你果真想要用朕赏赐给烈阳的钱财,去采买屋舍?”

    陈劲柏摇头道:“皇上圣明,臣再不堪,又怎会用儿女的资产?臣这些年有些许积蓄,加之分家得的产业,足够采买间屋舍,然臣余二女尚未出嫁,总不能丝毫不留。便决定现行租赁,等日后,再决定其他。”

    陈劲松咬着牙,侧头冲着茵茵笑了笑,道:“茵茵,你可莫要听你大伯父的,他得冠冕堂皇,最后还不是冲着你的私产而来。”

    这阵子茵茵与他们的关系大大的缓解了,还是何氏得对,到底血浓于水,他的女儿,即便过继了也还是他女儿。陈劲柏,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就能与我相较吗?

    只茵茵轻笑一声,仿佛天真少儿一般开口问道:“那么,若是茵茵回到二叔身边,我那些私产,二叔可会分毫不动?”

    陈劲松脸上有片刻狰狞,旋即回过神笑道:“傻孩子什么呢?那是你的东西,爹爹怎么会动?”

    茵茵又笑:“那二叔可能对天起誓?当初我爹爹在祖父面前,可是拿着全家发过誓,决计不会动我那些私产分毫呢。”

    陈劲松这才发现一丝不对来,难道这阵子,茵茵都是装的?

    皇上咳嗽一声,喊道:“烈阳,你大伯父所言,可都是真的?”

    茵茵步履轻快,走到陈劲柏身边跪下,郑重其事的道:“皇上,我父亲所言,句句属实。当初祖父安排分家之时,是将湛州老家分给我父亲,而洛城屋舍则分给了二叔三叔。如今二叔要赶我们走,却也无甚过错。”

    一口父亲,一口二叔,已然分了亲疏。

    皇上哈哈一笑,道:“原来朕的烈阳郡主,竟无屋舍居住,还要她父亲租赁屋宅,实在是可怜可叹呐。”

    他略略皱眉,侧头像礼官问道:“洛城大道附近,还有没有合适的宅院?”

    这话一出,众人有事哗然,洛城大道一整条街道,住的全都是皇亲国戚,亲王郡王的宅院,可是皇上这话,分明是想要烈阳郡主住在这里啊。

    礼官犹豫片刻才道:“皇上,只剩下您从前的王府,以及南面……从前的将军府。”

    皇上的王府,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居住的,而那将军府,是从前先皇宠臣镇南将军的府邸。皇上与镇南将军算得上死敌,这些年无论怎么分配,也没人敢将这个宅子摆在皇上跟前。

    皇上大手一挥:“既然如此,将将军府改成郡主府,限十天之内修整完毕,让烈阳郡主一家搬进去。”

    陈劲柏大惊失色,犹豫道:“皇上,这……臣等无功不受禄,实在是……”

    皇上见薛贵妃,庄亲王以及三皇子黑炭一般的脸,心情格外开怀,道:“朕不是送给你的,那宅院是郡主的,你们当然可以居住,但郡主百年之后,这宅院还是要收回,归皇家所有。”

    茵茵偷偷翻了个白眼,气,只给个居住权,不给所有权啊?

    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茵茵忙不迭磕头谢恩。

    皇上眯了眯眼,又道:“户部员外郎陈劲柏,恪尽职守,忠君爱国,卓升为户部右侍郎。”

    这是他第二次提出要将陈劲柏升官,推却过一次,若再推却第二次,似乎太不给皇上颜面,陈劲柏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磕头谢恩。

    虽然皇上并没有要处置陈劲松,但陈劲松的汗,也从额头落到脸颊,他也不敢擦拭,只咬紧牙关。这一回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等回了家,陈劲松再也忍不住,冲进陈茵茵的院落,就谩骂开来,指责她不孝不悌,竟这样对亲生父亲。

    然而还没等他见着茵茵,便被陈劲柏声声狂斥,指责他才是不忠不孝又不慈,如今已经不能算是陈茵茵的父亲,何必再这里充老子。

    陈劲松气急败坏,指着陈劲柏道:“你别以为现在得了皇上的看中,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可别忘了,皇上身子不行了,指不定哪日就……”

    茵茵这时才走出来,手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笑道:“二叔慎言,可别给家里,带来了灭顶之灾啊。”

    陈劲松吃了瘪,只怒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大房,还是我们二房,会受到灭顶之灾。”

    因着这次的事情,三皇子是大大的恼怒,先是将庄亲王与明月郡主狠狠斥责一顿,再将陈劲松吼骂一通,言他们不知所谓,这样有违人伦的事情,竟然也做得出。

    此刻他才深深的觉得,有一群猪一般的队友,是多么的令人绝望。他不由得又想起陈茵茵那张绝色容颜,那样聪明的女人,才配得上站在他身边,一览大齐江山。

    他闭上眼睛,即便陈茵茵不答应,他也绝不能再留着陈颖婷了,陈颖婷这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既然皇上赐了宅子,陈劲柏也不用整日到处相看宅院,只用点行装,等着到时候搬家便可。

    但遇着一个难事,如何对父亲开口?陈劲柏是长子,老太爷自然是要跟着陈劲柏一道搬走。那是主动要搬家,还是干脆借口皇上赐给茵茵的宅院?

    最后,是茵茵自己鼓起勇气走到祖父身边,也不敢陈劲松的过错,只是皇上赐了宅院。正好二哥要成亲了,索性大房一家都搬到皇上赐的宅院之中。

    陈老太爷闭着双眼,虽孙女得极其委婉,他也听出不同来。他如今身子不好,若非要事,孙女绝不会不顾惜他的身体,而极力要搬家的。

    他挥退下人,对茵茵道:“茵茵啊,祖父这病,病了有大半年了吧?”

    茵茵眼圈一红,勉强笑道:“但是祖父如今的精神头,越来越好了。”

    陈老太爷一笑:“是啊,精神头好了许多,人也清明了许多,分得清是非真假,看得出我的孙女是有苦不得不往自己独自里咽。”

    茵茵忙上前,蹲在陈老太爷跟前道:“祖父,茵茵没有苦,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茵茵怎会觉得苦?”

    陈老太爷伸手摸摸茵茵的头发,道:“茵茵长大了,懂事了。茵茵啊,昨日你五姐姐,特意来看望过我。”

    茵茵愣住了,陈颖婷来做什么?陈颖婷不是一向嫌弃祖父这里,是有一股子老人臭气,便是请安,也不肯多待的吗?

    她心中升腾出一股怒气,这个陈颖婷,从来都不安好心,她来告状,分明是置祖父的身体于不顾啊。

    陈老太爷安抚的拍拍她道:“我还受得住,只是知道你的亲事有了变故。听煜王没了,而贺家有意求取,你决定了?”

    茵茵略略分析,陈颖婷嘴里能出什么好话?一定是她早与那贺源暗度陈仓,虽然祖父并没出来,但问出来的话,却有这个意思,不然怎么会问她是不是决定了。

    她鼓了鼓嘴巴,摇摇头道:“贺源是为了帮我挡三皇子,才主动帮我的。祖父,我与贺源虽认识,但并不熟悉,将来不论如何,我也不会与他一起的。”

    想了想,她又鼓起勇气道:“而且祖父,我与煜王从前见过面,只是当时我并不晓得原来他就是煜王。祖父,我觉得煜王他并没有死。”

    陈老太爷闭着眼,如今他精力不如从前,只要想得太多,头就疼得厉害,譬如这会儿,虽然听懂了孙女的话,但似乎并不能过多去思考中间的意思。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煜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茵茵咬着下唇,她很想开口问祖父,那些神秘的东西,但她知道,绝不能火上浇油。

    “孙女与他接触也不算多,但孙女觉得他一定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凶狠。祖父,贺源之所以来给您诊视,也是受他所托。”

    陈老太爷这才睁开眼,凌厉的扫了眼茵茵,长叹一口气,问道:“你都知道了?”

    茵茵咬着下唇,知道祖父是当年那些事情,她明明早就想坦白,可如今一切暴露在祖父面前,却不知所措起来,许久才“嗯”了声。

    陈老太爷冷哼一声:“所以,他告诉你一切,是想要我将那些东西交出来,好让他逆风翻盘?”

    茵茵摇摇头:“祖父,并不是……”

    陈老太爷抖着手骂道:“你这就被他迷惑,替她话了?”

    他虽然愤怒,但因身子骨不行,语气里头全是哑然与沧桑。可茵茵仿佛受了惊一般,急忙跪在地上,眼泪也哗哗流了下来。

    她跪得直直的,道:“祖父,孙女若有半分虚假,便让孙女从此不得好死……”

    “你胡什么?”

    老太爷听她这样赌咒的话,焉能不急?

    茵茵泪中带着笑,道:“祖父,茵茵绝不会骗祖父的。当时他告诉我这些,我也曾有祖父一样的疑惑,若三皇子对我,是为了那些证据,那煜王是不是也如此。但是后来,我觉得不是,或者这样,即便是,他也不是为了他自己……”

    老太爷冷然看着茵茵。

    茵茵又将宫变那夜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着重讲着煜王与太子之间的感情。

    “祖父,煜王这些年藏拙,谋定而后动,全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奈何造化弄人啊。”

    陈老太爷亦是叹了口气:“却是造化弄人,但是茵茵,其实你所听到的,并非真实,我手中的证据,并不是证明三皇子非皇上亲生,而是……三皇子确是皇上亲生的啊。”

    茵茵微微错愕,问道:“怎么会这样?”

    陈老太爷道:“当年为了保你爹爹与你三叔一命,我没将实情出来。这东西如今不仅是护身符,更是我陈家的催命符啊。茵茵,一步错则步步错,我错了那么一回,想再回头,已是来不及了。”

    茵茵想了想,摇头道:“祖父,并不是如此,有错的并不是您,是有心人故意误导,让薛家以为三皇子并非正统罢了。如今想来,那有心人非姜家莫属了。”

    陈老太爷长叹一声:“我的错处,并非当时以此要挟薛家一事,而是他们幼时,我疏于管教,由着你祖母你□□母,将你父亲宠得无法无天。等我发现的时候,即便后来急流勇退,这一切,也都已经不成了。”

    茵茵抿唇,不知该如何劝慰。

    老太爷低头,示意茵茵站起来,握住她的手,道:“茵茵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皇权之事,你决计不能插手。”

    茵茵沉默片刻,问道:“若我是想要保护他人呢?”

    老太爷干笑一声,道:“你是想要保护煜王?茵茵,女人一旦陷入了感情,就会傻傻不自知,当初的薛贵妃如此,你也要如此吗?”

    茵茵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老太爷道:“她当初为了保住岐山王一命,才答应入王府伴驾,可是最终,岐山王还不是魂归西山了?茵茵,别的人祖父顾不上,只能希望我的掌珠平安无事啊。”

    茵茵含着眼泪,咬着下唇,道:“祖父,我不甘心。祖父,这么久一来,我一直被所有人看不起,我不甘心。三皇子一向拿我当个玩意,到了如今,竟然要弃了五姐姐,娶我做正妃。祖父,我想要奋力一搏,不止为了煜王,更为了我自己。”

    老太爷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我懂了,茵茵,恐怕不止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吧,你是知道这么多年,我心翼翼,生怕错了一步,让陈家毁于一旦。所以你是算……”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一阵骚动,远远的有声音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茵茵惊讶的站起来,往门边跑去一看,外间火势甚大,根本没办法出去。她犹豫片刻,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头亦是浓烟滚滚。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茵茵自己,当然毫不犹豫应该跳窗逃走。

    但是祖父坐在轮椅上,他身体不方便,是决计没办法攀爬窗户的啊。

    老太爷浑浊的眼神闪起一丝精光,顾不得其他,努力挣扎着站起来,拉住茵茵道:“乖,听话,不要管我,你快些……快些逃走。”

    茵茵摇摇头,坚定的道:“祖父,我逃不脱了,外面浓烟滚滚,既然有人想要害我们,便不会留给我们丝毫生机。想不到即便是家中,也不能安枕无虞。”

    她索性扔了手中本来准备着,想要将祖父绑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只搬了几坐在祖父身边,道:“祖父,就让孙女陪您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