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陈劲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煜王是想要他们与二房彻底断绝关系。可是……那是他的亲弟弟啊。
陈禹杰这时才走过来, 低声道:“爹, 此刻煜王殿下看在茵茵的面子上,这是给二叔一条生路, 若您犹豫来犹豫去,煜王殿下不高兴了, 不管这事, 咱们落不到好且不提,万一他嫌弃茵茵可怎么好?”
陈劲柏这下听了进去,更是想到, 他对这个弟弟, 实在是仁至义尽了,本来弟弟投靠三皇子,又那般对待茵茵, 他也不算有过多的往来。
陈劲松跪在地上, 见大哥这副样子,哪里会不明白?但是恩断义绝跟撕破脸皮可不一样, 就算两家撕破了脸,一笔也写不出两个陈字。可恩断义绝之后,虽然还都是姓陈, 却不能算作一家了。
他哭道:“大哥, 弟弟虽不懂事,但……”
煜王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又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不耐烦的道:“本王累了,耽搁了这么久,走吧。”
何氏急忙跪上前道:“不不不,王爷,是臣妇一家子不懂事,臣妇愿意……劲松,这个时候,你还顾着什么兄弟情么?他们一家从前可从不曾想着你这个弟弟啊。”
陈劲柏听何氏这样,当下甩了手道:“行,阿杰,你且去寻洛城宗族叔伯们过来,再去官府领一份义绝书。”
茵茵站起来道:“爹爹,只是大房二房的义绝么?这回祖父可险些被害死,今后谁又能他们不会再起心思去害祖父呢?”
陈劲松本有些不服气,但见着煜王的模样,到底是不敢什么,咬着牙同意了。
煜王这才挥挥手,示意两个亲卫留下,他则带着剩下的侍卫往外走。
这时也不知是一切有了定论,侍卫松懈,还是陈颖婷寻着时机,竟将口中的抹布给吐了出来。
她怒吼道:“煜王殿下,你可千万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侍卫们急忙将她压住,想要再把抹布塞进她嘴里。
但煜王抬手示意放开,淡淡的道:“不必,让她。”
陈颖婷心中有了一丝希望,煜王让她,明煜王心中根本也有怀疑。
她毫不犹豫大声道:“煜王殿下,您不知道,当初她就看我得了三皇子的青眼,嫉妒得死去活来,一壁勾引着她姐夫祁晋贤不放,一壁还与三皇子卿卿我我。甚至在您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就引得贺源对她倾心不已,贺源为什么处处为她话,那都是她的手段啊殿下……”
煜王坐在椅上,摸摸下巴点点头,面上毫无表情:“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啊,你且一样一样事情告知于本王。”
“是!”陈颖婷虽然被绑着,脸上却写满了不屑,挑衅的看了眼陈茵茵,却见她气定神闲,只寻了个位置,扶着余氏坐下,还安抚的拍拍余氏,仿佛一丝一毫,都没受到影响一般。
她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沉下心来道:“是的王爷,第一回就是去年的七夕,她本与那祁晋贤郎情妾意,却又扮得花枝招展勾引三皇子,还与三皇子在林中密会……若王爷不相信,现在就可去调查,她是于祁晋贤一处,其实那夜祁晋贤压根没与她在一起。”
陈劲柏下了大跳,急忙拱手行礼:“王爷……”
煜王示意他别做声,只问陈颖婷:“可是,本王记得那祁晋贤原本就与她亲,本王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会揪着过往不放。而且当时本王那位三哥,好似是与你家老六柔情蜜意吧?论起来呢,本王的三哥最后却选了你,而那祁晋贤竟与你家老六结了亲?”
这话是陈颖婷与陈媛媛抢夺旁人夫婿。
陈颖婷红了红脸,咬牙道:“那后来的事情也是阴差阳错,但当日她确实盛装扮,与三皇子在密林相会过。”
煜王点点头,摸着下巴道:“茵茵,原来那夜你去树林,是为了寻本王的三哥啊?”
茵茵起身行礼,道:“回禀殿下,臣女当夜本是与祁晋贤相约,并不知三皇子会去密林。”
陈颖婷立刻抢白道:“你胡,祁晋贤那夜分明就不曾去过。”
茵茵冷冷的看着她道:“原来五姐姐对我与祁晋贤当夜的行踪这般熟悉,当时我还想着,竟不知哪里来的混人,假借祁晋贤之名邀我相见了。”
陈颖婷哽了哽道:“那……你还不是去了,你,你那夜回来得格外晚,是不是遇到三皇子了?”
煜王哈哈一笑,道:“那夜啊,那夜本王兴致甚好,多喝了些果酒,一时兴起,便将郡主带到树梢,了会子闲话。郡主可还记得?”
茵茵面无表情行礼道:“当日臣女并不知原来是殿下,言语冒犯,还未请殿下恕罪。”
煜王笑道:“无妨,不过那夜你喝了不少酒。”
这话得甚是暧昧,茵茵不得不起精神应道:“臣女酒后胡言乱语,冲撞了殿下。不过臣女谨记殿下教诲,从那以后便不曾再饮酒。”
煜王这才满意的点头。
陈颖婷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回过神,才明白原来茵茵与煜王,是老早就认识的。
她口不择言,指着贺源道:“但是他……王爷,当日马场,陈茵茵与贺源窃窃私语,是所有人都可作证的啊!而且在那之前,还不曾听王爷您……的时候,他们已经暗度陈仓,我祖父的病,便是陈茵茵特意去请贺源来瞧得。在那之前,我们都不晓得,原来贺源竟是一位神医。”
贺源一脸无辜,耸耸肩道:“唉,我不过是看过几本医术罢了,刚好对症,可谈不上神医。至于与郡主殿下嘛,我不是过了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桓你这未婚妻室样样都好,若是你不曾回来,我自然……”
他见少桓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遂只干笑两声,不曾继续再。
只是这几句言语,便让人清楚明白,原来贺源与煜王也是早早的就相识了,甚至贺家来要求娶陈茵茵,分明也是煜王授意的。
贺源又微笑着道:“少桓,你可别我不给面子,当初可是你求着我来给陈老太爷诊视的,原本呢,我还算藏拙呢,不如你书房那幅《韩熙载夜宴图》……”
煜王瞟了他一眼,磨了磨后槽牙。
贺源赶紧道:“往后还得每日给老太爷看诊,我这身子也……”
煜王黑着脸道:“行了,你要就给你吧。”
如此还有谁不清楚?原来贺源对陈家的照拂,都是煜王殿下疼爱茵茵,特意给安排的。
煜王这才冷冷的看着陈颖婷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
陈颖婷哪里还敢半分,原来陈茵茵的那些幸运,都是因为她入了煜王的眼。可是,不是煜王是一个残暴凶狠,尤其对女人来,是万分可怖的人吗?
煜王与贺源走了出去,贺源不忘回头冲着茵茵吐舌头一笑。
茵茵也不敢回应,只对陈劲柏要去送一送,这才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去。
陈劲柏后知后觉,摸着胡须与余氏低语:“所以上回,咱们以为她是与贺源相会,其实……”
余氏赶紧断他的话,示意家中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呢。
茵茵声道谢,对贺源道:“今日若非是贺家郎君查出药中有曼陀罗,恐怕这事也没这么顺利。”
贺源道:“我根本没查出来,你那位二叔机灵得很,放的分量非常少,药渣压根查不到。”
茵茵错愕:“那你怎么……”
贺源笑道:“我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致人神志不清的药就那么几种,曼陀罗不算好采买,但是无色无味,最不容易察觉,我就这么炸一炸,没想到就中了。”
茵茵弯腰行了大礼道:“不论如何,今日之事,茵茵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定会回报郎君。”
贺源干咳一声,讪笑一声“好好”,便掀起衣摆转身匆匆走了。
等茵茵一抬头,就看见煜王面色不善的看着她:“本王替你做了这样多,也没见你感恩半分。”
茵茵只颔首轻笑,复又抬头关切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少桓眼神一松,点头道:“你放心,我无事。”
茵茵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
茵茵诧异道:“你回来就到了我这里?连家都不曾回去么?”
少桓轻笑道:“茵茵,我从来都没有家,但是将来有你,我就有家了。”
茵茵眉眼未动,眼神闪了闪,点头严肃的道:“王爷,从今往后,我家便是你家。”
少桓与她对视而笑,他伸出手想要抚一抚她的脸,只是停顿了片刻,又缩回手,到底还不曾娶进门,当着人不好对着娇妻动手:“我真的要走了,要先入宫一趟。”
茵茵目送他远去,才回过头,正好看见陈娇娇站在墙角,正一眨不眨,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看远去的他。
她见茵茵回头,忙笑了笑道:“原来姐姐与王爷是早就相识,姐姐原该早日出来,可让我们担心不已。”
茵茵道:“只是见过几次面罢了,不值当特意出来。”
陈娇娇低下头,声音如同她整个人一样,的不引人注意:“原是如此。”
陈家大二房恩断义绝一事,自是引起了不的议论。但是不论外人怎么议论,陈家两房算是断了。
本来陈劲松还有些不甘心,可那煜王留了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守在门口,仿佛随时要将他抓到刑部去一般。加之何氏与陈颖婷哭哭啼啼,死活要义绝,这义绝一事,便也格外顺遂。
茵茵陪着祖父坐在宽阔的马车之中,今日,他们就要离开一直生活的家,去往那个新的家,新的郡主府。
经过贺源的诊疗,老太爷此刻耳清目明,他淡淡的扫了扫茵茵故作无事的脸,道:“今年我六十有三了,能活到我这个岁数,整个大齐也没有几个。不过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我这内里,早已是亏空得不行了啊。”
茵茵眼皮子一跳,讪笑一声道:“祖父什么呢?贺家郎君给您诊视过,您身子骨好着呢,若是精心养护……”
老太爷略略摇摇头:“茵茵啊,祖父早就活够了,从前是为了这个家,后来,是为了你。如今家不成家,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我不护着,就没人管你的丫头了。”
茵茵忙道:“不,祖父,我还是那个没人管的丫头,祖父,若是没有您,绝不会有现在的我。祖父……”
老太爷叹了口气:“你们以为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昨夜,婷儿去我房里,将什么都告诉我了。”
茵茵腾的站起来,头撞到车顶,才想起来原来是在车里。她疼得眼泪直往外冒,捂着头灰溜溜的坐下。
老太爷急忙按住她,揉着她的脑袋,发觉没事,才狠狠的瞪了她一点:“行事这般毛躁,日后入了那煜王府,哪里担得起女主人的职责?”
茵茵泪眼汪汪,瘪着嘴道:“祖父,她去您那里做什么?她还嫌您的身子不够差么?昨日,可是她放的火,差点咱们都活不成了呀。”
老太爷一壁给她揉脑袋,一壁叹气道:“后来我问过阿常,所有的事情也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是你可曾想过,越是不知道的事情,越是容易胡思乱想?若我迷糊起来,还真以为你们狼子野心,意欲借着权势,对二房一家子不利怎么办?”
茵茵最会推己及人,当下觉得祖父得很有道理,便连连点头,承认道:“祖父,其实我们瞒着您,主要是怕您舍不得二叔一家,毕竟血浓于水。但如今我们与他们已经是泾渭分明,再没办法共居一室了。”
老太爷点点头:“我虽然年老,但并不糊涂。我幼时不懂,总以为一己之力可以挑起整个陈家。后来才明白,一己之力没办法留住家族荣耀,但只要有一个不懂事的,整个家族都会毁于一旦。”
茵茵心底浮出一行字: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她不知怎的,竟然想笑。
老太爷见她听着这样严肃的话,竟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瞪了她一眼,往她头上轻轻按了按。
茵茵吃痛,急忙端正姿态,道:“祖父,我知道您的意思,二叔根本是作茧自缚,我们现在管不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
老太爷点头道:“所以你们与他们义绝,也算是保留我陈家一脉的最好方法。将来若是他惹出什么祸端,总归对你们的影响不大。”
虽是这样着,但老太爷的眼神依旧暗淡。
茵茵只握住祖父的手,不论怎样,陈劲松也是祖父的亲生儿子。她是穿越过来,与那个便宜生父没丝毫感情,但祖父与他之间的父子天性,并不是义绝便能完全放下的。
郡主府搬家,原本是乔迁之喜,依着洛城惯例,是要大摆宴席的。但陈劲柏与茵茵商量过,对外只因与义绝一事,这次搬家算不得喜事,便不摆宴席,只简简单单,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
即便如此,陈劲柏那三个已经出嫁的嫡女,还是都托人送了礼回家,二姐住在洛城,还特意携了夫君与孩子们一同回来。
见着几个玉润可爱的娃娃,老太爷与陈劲柏绷紧的脸,总算是松了下来。
男人们在前厅相聚,女眷则在花厅谈天。二姐是常回来的,除了茵茵,其他人是熟悉惯了的。
她又是个自来熟,拉着茵茵叽叽喳喳个不停,从洛城时兴的扮,到两个出嫁的姐妹送回来的礼哪些名贵些,又到姐姐妹妹生得孩子都几岁了。
余氏撑着脸笑:“你整日没个正行,你妹妹还未成婚,哪里晓得这些事儿?也不晓得些孩子们爱听的。”
二姐磕着瓜子,满不在乎道:“可我成了亲有了孩子,这整日不是孩子就是首饰,哪有那么多话头?唉,娘,听三妹又生了个女儿?”
余氏眉眼又淡淡的失落,只嗯了声。
二姐犹未觉,拉着朱氏道:“你见过你三姐夫的对吧?长得啧啧啧,那般标志,与三妹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堆。当时我就了,若是生了女儿,还不晓得该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嘿,只是她回不来,不然我真想瞧瞧……”
她侧头看着茵茵:“咱们茵茵这般好颜色,也不知道三妹妹的女儿,有没有茵茵这般好看。”
茵茵忙笑道:“二姐姐起来,我都快想不起三姐姐的模样了,但二姐姐生得这般,想来三姐姐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二姐乐得掩唇大笑,戳着茵茵的额头道:“我娘是哪里来的运气,得了你这么个嘴巴抹了蜜的宝贝女儿?”
茵茵故作无知状:“二姐姐这是什么话?怎的茵茵的真心话,到二姐姐嘴里,像是故意奉承的一般。”
二姐又笑得前合后仰,拉住余氏道:“娘,您瞧她这样,简直就是从前我的翻版嘛。”
余氏嗔她一眼道:“哎哟哟,还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啊,从就是个皮猴子,成了亲做了娘亲也没见好一些。可别拉着我的茵茵事,茵茵最是乖巧懂事了。”
母女二人互相指责互相嫌弃,朱氏捂着嘴只乐呵。茵茵心中清楚,二姐是知道家里的情况,生怕大家不高兴,故意这些来逗大家开心。
朱氏笑着接口道:“二姐,你家虎那般玉雪可爱,弟妹觉得可是承了姐姐与姐夫所有的优点,将来指不定要多好看呐。”
虎是二姐家中的女儿,却也不明白那邵姐夫为何,偏要给自己女儿娶个男孩儿名。若是未曾见过,还以为虎是个机灵的男孩呢。
二姐伸手往朱氏肚子上摸了摸,道:“这都要八个月了吧?”
朱氏脸微微一红,道:“是,但是我总是不大舒服,月份大了还吃什么吐什么,倒现在肚子才长起来,怕是将来孩儿养得不好。”
二姐摆手道:“别担心,人家做母亲是女人的本能,你即便吃得不好,孩儿该有的养分也是有的,只不过大人会吃亏些。”
朱氏忙道:“大人吃亏便吃亏,只要孩子好就好。”
茵茵接口道:“二姐,嫂嫂,我听旁人,若是孩儿不大,将来生产还要顺当些,不准是侄儿体谅嫂嫂,故意不想长得太大了呢。”
朱氏听她侄儿,立刻更开怀了些,只又嗫嚅着:“还不知道这是你侄儿还是侄女。”
茵茵知在古人心中,儿子总是比女儿重要的多,更何况陈家大房只有陈禹杰这一个儿子,朱氏肚里,若是最金贵的长孙,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叫她违心出儿子就比女儿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啊。
好在二姐口才好,三言两语,什么不论是先生了儿子,还是先开花后结果都是好的,这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二姐侧头看了娇娇一眼,掩唇一笑,又对余氏道:“娘,前阵子你女婿家中来了个旁支兄弟,女儿看着很是不错,模样也算是一表人才,已经中了举子,今年是想要下场会试。”
她沉吟片刻,方道:“我公爹看过他的文章,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在从前,贡士是跑不了的。”
之所以是从前,实在是如今的科考已然是乌烟瘴气,若想要考上贡士,基本上都得投靠有权势之人。但邵家只是普通,最厉害的关系,就属陈家了。可陈劲柏这人,总觉得如今右侍郎的位置,不是自己真才实学而来,总是施展不开,更不会去提携其他人了。
余氏眼睛一亮,抓着她的手问道:“模样如何?人品如何?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二姐瞥了一眼愣住的陈娇娇,只以为她是害羞,道:“模样比您女婿还要俊俏三分,人品家世自也是信得过的,就是人有些腼腆,听是,从不曾与女孩子单独过话呢。”
余氏满心欢喜,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啊。”
陈娇娇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许久才抬起头问道:“母亲……从前来的那些人家,您都不愿意么?”
之前上陈家替陈娇娇亲的那些,一部分是认为陈家攀上了三皇子,大部分则是认为陈茵茵当了郡主,她的妹妹自然是水涨船高。
而余氏冷了脸,陈娇娇的意思,无疑是嫌弃那邵家旁支门楣太过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