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宽陷入了怪异的沉默中,元仲辛见他不对劲,手肘碰了碰他问:“诶,你怎么了?”
王宽敛回心神,面对元仲辛的疑问,他是绝对不能把自己心中所想出来的,刚想摇头示意,赵简就走了过来。
赵简:“你们两个快去学斋堂,陆掌院有话要。”
元仲辛挑眉,也没把王宽的沉默放在心里,站起身来就要往学斋堂走,却被赵简拦住了:“你先去把衣服换上。”
元仲辛嫌弃地瞧了瞧手上的衣服,撇撇嘴,转头回了寝室。
赵简嫌弃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没好气地了句:“没点儿规矩。”
王宽垂目思索着什么,赵简以为他还有事:“王公子,我先过去了,你自己跟上来吧。”
王宽点头,生怕元仲辛揪着方才自己的沉默不语不放,等赵简稍稍走远后便跟了上去。
学斋堂里,陆观年坐在正中,赵简,景和薛映坐在右方,王宽,元仲辛与韦衙内的座位则正正在他们对面。
元仲辛是最后一个到的,却一点着急样都不曾有,闲庭信步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陆观年自然知道元仲辛对自己依旧是不满,笑呵呵的也不在意,清了清嗓子便开始:“第七斋的成员既然已经集齐,我也不多无用的话,接下来你们将有两个任务需要完成。第一,你们自己内部要选出第七斋的斋长,投票完成,明日给我答复。”
韦衙内皱了皱眉,不解:“第二个呢?”
陆观年:“第二个在五日之后将会公布。”
王宽抬眸:“那我们这五日需要做些什么?”陆观年既是这样,他们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会有五天吃喝玩乐的时间。
“老夫给你们找了三个经验老道的老师,分别教述你们黑道秘闻,追踪术以及武术。五天时间不多,要你们完全学会精髓并不简单,但要用心学,因为这些东西,在五天后,你们都会用得到。”
元仲辛眯眯眼,心中冷笑,这陆老头话中有话啊。
陆观年扶着桌沿站起身:“老夫的话就这么多,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赵简等人连忙直起身子朝陆观年施礼,除了元仲辛,身体斜靠着面前梨花木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眸幽沉,眸子里的光深得不行。
目送陆观年离开后,他们也就开始动身走出了学斋堂,只有元仲辛没动,双眼盯着桌上的笔墨纸砚陷入了沉思。
王宽见他指尖捻着系在脖颈处的链子,知道他不急着走,就又坐了下来。
发呆发得离了魂的元仲辛忽然发觉身旁还有人,扭头去看,发现王宽正端坐在软席上看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元仲辛愣了愣:“你还没走?”
王宽把书合上放回原处,看向元仲辛:“方才在想什么?”
元仲辛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紧挨着木桌,语气间皆是慵懒:“在陆观年要怎么耍我们呗。”
王宽微微蹙眉:“你不信陆观年?”
元仲辛嗤笑:“我为何要信?”
王宽恍悟,元仲辛从来都不是轻易相信他人的人,他的心思九曲连环,对人的信任可能就在这些兜兜转转中给丢没了,那他对自己又有几分相信?他屈了屈手指:“想到了什么?”
元仲辛眼神暗了暗,黑道秘闻,追踪术,武术,他倒不知这大宋当下的学生居然还有学习这种东西。他轻哼一声,起身松了松骨:“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走吧,吃饭去,我饿了。”
话题转移得太快,王宽倒是愣住了,本能地站起身跟着元仲辛离开了学斋堂,和元仲辛一起,他好似从来就不用担心自己的温饱问题,发生天大的事都阻挡不了元仲辛吃饭的欲望。
到了饭堂,元仲辛不断地往自己食盘里夹肉,菜就要了几条,还是王宽硬塞的,王宽照例往清淡的选。
吃饭时,元仲辛忽然想起了选举斋长一事,方才他顾着想五日后的任务,倒是忘了,他往自己口里扔了一块肉,一边嚼一边问:“诶,你斋长准备选谁啊?”
王宽正低头喝汤,闻言,停住了动作细细想了想,随后回答:“我。”
元仲辛顿住了:“哈?啥?”
王宽很正经:“我想当斋长。”
元仲辛对于这样的王宽感到挺新奇的,他从来都不是眷慕一官半职的人,“怎么会想到去当斋长了?”元仲辛好奇地问道。
“韦衙内的性子过于冲动,考虑事情不够周到,不适合当斋长;薛映亦是同理,而且他凡事以赵简为首,盲目信任也不适合;景姑娘生性纯良简单,却过于柔软缺乏主见,难胜斋长一职;赵姑娘,她与你一向不和,若是她当了斋长就一定会针对你。”
至于为何不元仲辛,王宽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懒散样便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当斋长。
王宽得句句在理,元仲辛也没什么要反驳的,他摇头晃脑地看了看端坐正经的王宽,调侃着问:“那你又有什么理一定要去当斋长啊?”
陆观年那老头可不会管王宽列举出来的条条框框,他的是选举,要的是一个能服众的斋长,只要你票数最高,你便是斋长。
王宽深深地看着元仲辛,颇有些意味深重:“我若当了斋长,便能护着你,也能避免第七斋内出现内讧分裂的情况。”
元仲辛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语气有些夸张:“想不到啊,在下居然在王公子心中占如此重要的分量,能让你惦记着要护我。”
王宽却不接话了,低头饮下那碗放凉了的汤水。
元仲辛的指尖再一次捻上了颈间的链子,看向了饭堂外的玉湖,“你若不想当就别当,什么护着我,什么避免斋内内讧这些事儿,都不是你的责任,别为难自己。”
王宽抬头望向他,后者依旧望着外面的风景,自然没注意到王宽的眼神。
“他们若是针对我,只怕也做不出什么来,无非就是些闹,我还不放在心上呢。”元仲辛懒洋洋地向后仰。
王宽闻言,并没有当即放弃当斋长,他问:“那你选谁?”
元仲辛:“想当斋长的人,肯定有赵简和韦衙内。”
韦衙内出身高贵惯了,从来都只有他指使别人的份,哪会习惯安安静静在秘阁当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乖学生,他想当斋长的心可不比赵简。
“至于选谁嘛,我肯定不会选赵简这家伙,太难缠了。”
“所以,你算选韦衙内?”
“你若真的不怕麻烦想当这个斋长,我选你也无妨啊。”元仲辛嬉皮笑脸地看着王宽道。
王宽眯眯眼,不知为何,元仲辛他选韦衙内时,王宽便觉他居心叵测,元仲辛的举动不似在选斋长,反而像在布棋阵,韦衙内就是他的卒。
王宽笑了笑,不再与元仲辛讨论斋长一事,不过他心下倒是有了一个主意,既然元仲辛执意要选韦衙内,那他也跟着选便是了。
那明日,不就会出现两个斋长?
次日,果真如王宽所想,斋长的人选有两个,一个赵简,一个韦衙内,两人各有两票,薛映和景投的是赵简,元仲辛与王宽投的是韦衙内。
陆观年看着站起的两人,谁都不让谁,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出现平票这一局面,而且还是赵简与韦衙内的平局,他暗暗叹气,颜色犯难。
这一切都看在元仲辛眼里,一丝恶劣闪过眼眸,他心底哼哼笑道:叫你老头子喜欢咬着我不放。
对于赵简和韦衙内两人,他私心是偏向赵简的,但是他了可不能作数,只好道:“既然出现了平局,那我只好把选择权交给这几日来上课的老师,他们若是觉得你们中谁表现得最好,便由谁来当这个斋长,接下来先准备上课吧。”
陆观年走后,进来了一个穿着褴褛的人,看清那人的面目,元仲辛立马冷笑,这不是瓦子里傀儡班的领头人老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