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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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衙内缩了缩肩膀,长袍下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我的亲娘啊,这也......太恐怖了吧......”

    赵简看向一旁自己吓自己的韦衙内:“你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韦衙内脸上满是惊恐:“你不信?”

    赵简除开一开始的惊疑,此时已经恢复回先前淡定无比的模样:“我本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鬼怪妖神的存在,都是我们自己臆造出来的。”

    薛映木着一张脸:“可是村长的话,也不像是假。”

    王宽摇摇头:“村长的话可能不假,假的,有可能是他亲眼所见的一切。”

    景下意识地望向村长的方向,却愣住了,方才还热情多话的村长此刻却是一言不发,垂眸凝视着桌上的饭菜,灯火笼罩在他身上,他却仿佛扎根在了黑暗之中,整个人看上去呆滞不已。

    景凝视几秒,倏然暗生一阵毛骨悚然。

    韦衙内正想找村长求证,还未开口,桌上油灯的火芯摇曳欲息,须臾片刻,火芯熄灭,众人陷入了一片暗色中,只有窗外透入几丝微弱的月光,但照在一片漆黑的屋内,无疑使得屋内更加吊诡阴森。

    王宽在韦衙内惊叫出声之前首先反应过来,他沉声稳住其余四人,“别慌,都坐着别动,我先把油灯点起来。”

    几秒后,众人重见光芒,但马上,他们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情。

    方才还坐着的村长,不见了。

    韦衙内叽里呱啦乱叫一番,害怕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呼不出来,差点昏了过去,身子慌得发软,倒在了右侧的薛映身上,薛映不耐地了句“别喊了,再喊鬼都被你喊出来了”,却没有推开韦衙内。

    乱叫的韦衙内收了声,怂兮兮地紧紧黏着薛映的手臂,若不是他身形比薛映高大,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挂在薛映身上了。

    方才还自己不信怪力乱神的赵简立马警惕了起来,看向屋内的眼神都变了,她一手摸着腰间的短刃,一手把不会武动的景护在了身后。

    此时的屋里死气沉沉,到处弥漫着诡异阴凉的气息。

    王宽沉默着量着周遭的一切,良久,他道:“你们都呆在这里别走开,我去灶房看看。”

    赵简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王宽点点头,率先走向了灶房,村长的老婆子前不久还在这里面煮着热汤,现在热汤还是滚烫的,人却不见了。

    王宽在饭桌的位置斜对着灶房门口以及大门,如果是有什么人离开灶房或者离开屋子,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可是并没有,就算是方才陷入黑暗的片刻时间,王宽都未曾听到任何开门关门的声音。

    瞬息间,能让一个大活人这么迅速地在自己眼前消失,王宽第一个想到的只有密道。

    但灶房十分简陋,一眼望去便能看尽,简简单单的一个炉灶,一个齐腰水缸,一堆柴枝,再有就是一个只到王宽膝盖的木架子,上面放着做饭用的调料——灶房就这么,根本找不出任何藏有密道的迹象。

    王宽无法,只好先退出灶房,回到饭桌边,赵简等人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王宽:“并无发现。”

    赵简也是预料到了,她望向四周,“难道,真的是闹鬼了?”

    景害怕地问:“闹鬼的不是清河镇吗?这里离清河镇还有些距离啊......”

    韦衙内牙齿都快颤了:“闹鬼的哪管距离问题啊,只要它想,隔着千米百里远都能害你!”

    薛映看着王宽:“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宽神色凝重,倏然间,他的眼神越过众人看向大门:“我们出去看看。”

    王宽这句话提醒了他们,若是村长与老婆子不见了,那这里的其他人呢?

    王宽等人怀着希冀开木门,下一秒,他们都愣住了。

    眼前的村落破败不堪,尽管这个村落一开始就简朴粗陋,但终归是人住的地方,遮风挡雨还是可以做到的——可现在,不仅房屋破落,连一家灯火都未曾见着,入夜前在路间走动的人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死一般的寂静飘散在这个落魄地方的各个角落,叫人胆寒发竖。

    景死死揪住赵简的衣袖,害怕的嘴唇发抖:“赵姐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韦衙内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都快抽过去了,他颤着声对王宽道:“王宽,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然而,韦衙内的话都还没完,王宽已经摇头了。

    其余人皆是惊疑:王宽这是什么意思?

    王宽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声音莫名变得喑哑微凉:“我们走不远了......”

    马车不见了。

    百里外,元仲辛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身子斜靠坐在马车上,时不时地撩开帘,看着车外掠过的风景,脸上神情悠然自在。飞驰的马车倏然停下,元仲辛不满地蹙蹙眉:“老贼,你干嘛呢?”

    老贼撩开帘子,朝着元仲辛就是吐一堆苦水:“元大少爷,咱们这都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稍稍休憩一下总得要吧,别人要休息,这大热天,马也得饮水充饥才能跑得快啊。”

    元仲辛哼哼两声,没好气地扬扬手:“给你一刻钟,赶紧的。”

    老贼放下帘子转头嘟囔:“要命的家伙,赶路赶这么急,投胎似的。”

    马车内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赶路怪的谁?”

    老贼:“......”这家伙耳朵忒灵,属的狗吗?!

    片刻后,老贼手里拿着两个水袋,撩开帘子递给元仲辛一个,元仲辛却不喝,嚷嚷着:“你行没,行就快赶路。”

    老贼真想把手里的水袋一把甩在他脸上,可惜他不敢,咬咬牙:“等会儿!再喝两口!”然后举起水袋“吨吨吨”地喝了好几口。

    元仲辛在一旁凉凉地道:“得了,三口了。”

    老贼:“......”

    无奈之下,老贼只好重新坐在木架上,任劳任怨地赶着马,出了一个无名镇后,老贼问:“元仲辛,你到底急啥,我的人都去找他们了,肯定没事。”

    马车里安静半晌,一个慢条斯理地声音响起:“我没急啊。”

    老子信你个鬼没急!

    不眠不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你跟我你不急???

    真想把他丫的就这么扔在这儿。

    元仲辛坐在马车内眯眯眼,好似看穿了老贼心里所想,他揉了揉胸腹,沉声警告:“老贼你给我好好赶你的路,这是你欠我的。”

    老贼木木回应:“是是是,老子欠你的......”

    一个时辰过后,一阵凉风裹着暑气卷来,元仲辛还未话,驾马的老贼就开口:“快到了。”

    王宽醒来,发现眼前一片敞亮,眼角发昏,刚想抬手揉揉,恍觉自己的手被粗绳捆住了,他扫视了这周围的场景,发现他们被关在一间柴房里了,门口偏上有一个口,不大不,但王宽视线受阻,看不清门外的是什么。

    他挪了挪身子,压低声音:“赵简,赵简,醒醒!”

    在他身旁的赵简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她先是一愣,随后望向王宽,用眼神问:这是哪?

    王宽摇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根本想不明白。

    赵简靠近王宽耳边,用气声道:“咱们先把他们叫醒吧。”

    王宽同意赵简的做法,转过头去喊薛映和韦衙内。

    韦衙内一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大喊大叫,却被赵简一个眼神止住了,惊慌卡在喉咙里,又害怕又委屈的。

    王宽稳下心神,声问:“有没有人受伤?”

    所有人都极有默契地摇头。

    薛映扭头看着柴房的环境:“我们的行囊不见了。”

    韦衙内冷静下来,脑子也开始转了,他提出一个假设:“我们,这是被......匪盗劫了?”

    景与赵简的眼神颇为微妙,你被劫了好像很兴奋?

    韦衙内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解释道:“被劫总比遇上鬼神怪力要好吧?如果他们只想要钱,找我谈,老子让他下辈子都不愁花!”

    王宽蹙眉凝眸思考着事情的由来经过,那晚,他们一等人出了屋子发现马车不见后,便想着靠走离开那个村落,但还没走多久,他们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醒来,便在这柴房里了。

    王宽:“赵简,你腰间是不是藏有兵刃?”

    赵简:“对!”

    “景,我们都不方便,你去拿,可以吗?”

    景很快便从赵简腰间摸出一把短刃,刚想给赵简割开粗绳,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吓得景一抖,短刃掉落在地。

    景一脸愧疚,伸手要捡,王宽却突然厉声道:“有人来了!闭眼装睡!”

    五人闭上眼的瞬间,柴房门被开,王宽听觉灵敏,听出了两个人的动静,下一秒,王宽只觉自己腰腹间一沉,一具温暖的躯体砸在了自己身上,王宽闭眼怔住了。

    柴房门被重新紧闭,自始至终,扔人进来的那人一句话都未。

    确定人走后,王宽渐渐睁开眼,当目光触及自己腰腹间的人那一刹那,王宽呆滞了。

    须臾过后,王宽史无前例地破了音:

    “元仲辛?!”

    闻言,赵简等人个个睁开眼一脸惊骇,看着突然出现的元仲辛目瞪口呆,组织不了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元仲辛脸朝下,双手也被束在了身后,听见王宽惊异地声音,他缓缓抬头对上王宽怔愣的目光,贱兮兮地笑道:“王兄?这么巧,你们也被抓啦?”

    那一刻,王宽只觉自己气得胸疼又乐得想笑,人生第一次想骂粗:

    巧你大爷!伤没好,瞎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