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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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简看着突然被扔进来的元仲辛惊呼到:“元仲辛?你怎么到的这?!”

    元仲辛的出现,让五人心里没来由地安定不少。

    元仲辛趴在王宽的身上行动十分不便,他颇为困难地偏了偏头,语气却是轻松无比:“我也被盗匪抓了啊。”

    韦衙内眼神一亮,拱到元仲辛身旁:“外头那些真是盗匪?”

    韦衙内兴奋的神情元仲辛顿了顿,这傻子被人劫了这么高兴?他细细思索了一番:“应该是吧,我看见你们马车了,就在外头。”

    “那你呢?你不是在秘阁养伤的么?”王宽的脑袋微微向后仰,身子颇为僵硬。

    元仲辛猛地抬头看向面色微紧的王宽,笑吟吟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完成不了任务,所以追了出来么,怎么样,感动不?”

    王宽从未与元仲辛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他呼吸一滞,目光躲闪,少年的笑容让他心头狂跳,他却还得压制住自己胸腔下的满心欢喜,实在是为难他了。

    韦衙内扫视着元仲辛,不是很相信他的辞:“你有这么好心?”

    元仲辛一个眼刀扔过去,韦衙内立马噤声,往薛映身边缩了缩。

    因为元仲辛的突然出现,赵简脑子更乱了,她叹了口气:“先别了,我们先把绳子挣开吧——景,你摸摸那短刃在哪。”

    元仲辛咂咂嘴:“何须用刀割。”他双手猛然一扯,束缚着他背后双手的绳子便自动松落。

    韦衙内惊呼:“元仲辛,你还会这玩意儿?”

    元仲辛从王宽身上爬起来,扭了扭手腕,首先帮王宽松解:“人走江湖,多会些东西总没错。”

    不到半刻,六人重新恢复自由。

    元仲辛揉了揉胸腹,微微蹙眉,虽然景煮的药十分有效,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一阵硌得生硬的抽疼。

    王宽一脸忧色地看着元仲辛:“你伤怎么样了?”

    元仲辛摆摆手:“没事,能忍。”

    六人围坐在一起,赵简理了理思绪,才开口问元仲辛:“你是怎么被抓的?”

    元仲辛今早巳时三刻左右去到了王宽他们昨夜停留过的驿站,本以为王宽等人已经进了清河镇,元仲辛便想着进去清河镇找他们,谁知走到半路,就被十几个人给截住了。

    “我初始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要一笔过路钱,没想到他们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是清河镇后,就把我迷晕了,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扔进了柴房,然后就见到了你们。”

    韦衙内疑惑:“你会这么容易被他们迷晕?也不和他们硬抗一下?”

    “大哥,我单枪匹马对上他们十几个人本就没有胜算,更何况,我还有伤在身呢,还硬抗?我不要命了?”

    这话倒是没错。

    赵简朝门口望了望:“那我们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元仲辛手指习惯性地捻上颈间的链子,细细思索一番:“我是在接近巳时末尾的时候被抓,进柴房前,阳光最盛,影子很,应该是午时——抓我的那队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么就是我们在距离驿站大概一个时辰远近的地方。”

    “而且我被绑进来的时候听到了水流声,声音不大,应该是溪流,水流方向大致是东南向西北而去。”

    “我们应该是在清河镇的镇边轧道上。”听完元仲辛的分析,王宽忽然开口。

    “镇边轧道?”

    王宽凝眸点头:“大宋之初,先皇为了方便城与城之间的联系,在每一个村镇都设有两条轧道,一条陆路一条水路,或长或短,路程远近由村镇所在的地形所决定,这条轧道无论走向何方,都能顺利抵达距离此村镇最近的轴城,借此来加快传递信息的速度。”

    换句话来,轧道就是一条捷径。

    “但是,现在的大宋屹立已久,国力逐渐发达,传递信息的方法由轧道改成了驿站,所以大宋的大部分轧道已废,许久无人使用。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薛映:“所以我们现在在清河镇的水路轧道上?”

    韦衙内愣了愣:“我们进清河镇了?”

    元仲辛摇头:“并非,我们现在应该在水路轧道的下游,要再往上走一炷香的时间,才到清河镇的镇口。”

    元仲辛扭头看向王宽,半晌后忽然问道:“你们呢?王宽,赵简和薛映武功这么好,这都敌不过那十几个盗匪?”

    五人对视了一眼,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诡异古怪的事情,面上神情逐渐变得微妙。

    元仲辛扭头看看王宽,又扭头看看赵简,心底的好奇快压制不住了:“诶,你们倒是话呀。”

    王宽深吸一口气,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详细地将昨晚的经历告知了元仲辛。

    然而,当元仲辛听完后,他却安静得出奇,神色怪异木然,像是丢了魂似的。

    韦衙内将手放在元仲辛面前晃了晃,倏然间,元仲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韦衙内感觉到元仲辛的手此时此刻冰凉不已,连带着让他都莫名寒颤了一把,韦衙内咽了咽口水,心翼翼地问:“元仲辛,你怎么了?”

    其余人的目光也都放在元仲辛身上。

    元仲辛这时才艰涩地开口:“你们,你们进了一个村落歇脚,那里的村长还招待了你们?”

    五人点头。

    元仲辛喉咙一阵发紧:“而且那村落入夜前还是好好的,人也还是有的,入夜后,就不见了?”

    五人犹疑着再一次点头。

    赵简越发觉得元仲辛的反应不对劲,她蹙着眉:“元仲辛,你到底想什么啊?别这么瘆人好吗?”

    元仲辛紧皱着眉,神情十分严肃:“我没见到。”

    韦衙内此时已经把手抽了回去,元仲辛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一片茫然。

    “我是,我根本没看见那片村落,你们那村落就在驿站的不远处,很容易看到——但是我从驿站望过去,见到的是一片平地。”

    瞬息间,柴房里一片死寂。

    良久,赵简抖着声音:“元仲辛,你瞎什么呢?昨天晚上我们明明还......”

    元仲辛瞥了她一眼,赵简顿觉寒意席骨而来,她知道,元仲辛没瞎,他是真的没看见那片村落。

    韦衙内哭丧着脸:“不是吧!我们真的是...见......见鬼了?”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不仅和鬼话了,还差点吃了鬼煮的饭,韦衙内害怕得胃里一顿翻江倒海。

    王宽蹙眉:“这么来,还是那群盗匪把我们带了出来......”

    元仲辛扫了扫面色颇为惨白的众人:“你们真信这些乱神怪力的东西?”

    景声线哽咽,显然被吓得不轻:“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王宽望向元仲辛:“那日你与我的不好的传闻指的就是这个?”

    元仲辛默默点头。

    薛映忽然道:“清河镇闹鬼的这个传闻,陆掌院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派他们前来处理这些事情。

    元仲辛嘲讽似的笑了笑,自然明白薛映的意思,只是他低头不语。

    王宽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绪:“不管昨夜的闹鬼是否为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先逃出这里。”

    王宽话音刚落,一股浓厚的白烟从门缝里飘了进来,赵简眼尖,立马发觉了不对劲,她喝道:“屏气!有迷烟!”

    众人神色凛然,但还是没能反应过来,韦衙内与薛映最先遭殃,他们顿觉无力,手脚发软地颓坐在地,随后便是元仲辛他们,王宽手快,在自己尽失力气之前,扶住了元仲辛,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是迷烟,但元仲辛一众人除了手脚无力身体发软后,并没有陷入昏迷,下一秒,柴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三个身形高大的盗匪,他们粗鲁地将六人拽起,一人两个地把他们提出柴房。

    出了柴房,六人才看清眼前的一切:数不尽的盗匪站在路的两旁,冷眼看着被提拽着的六人,手里皆拿着钢刀长剑,面容凶神恶煞,像是看着被拖去斩杀的囚犯一般。

    走了大概半刻,他们到达了一片较为宽敞的空地,三个大汉停下脚步,松手将元仲辛他们放开,没了支撑,六人倚靠在了一起,眼神不断地量着这里的一切,表面看上去淡定漠然,实则心里却惶恐不安,他们六人实在猜不准这群盗匪要的到底是什么。

    王宽扫视着四周,不知为何,心里渐渐浮起一个怪异的念头,这群盗匪看着横眉怒目凶恶无比,但他们却是一动不动,根本没想过要对他们不利。

    元仲辛眸光微沉,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不知是何方神圣将我们六人绑来此处,若大人只是想要钱财,只要放了我们,一切都好!”

    盗匪们相互对视一眼,无人回应。

    王宽暗地低语:“不对劲......”

    元仲辛偏头低问:“怎么了?”

    王宽眯眯眼,看向了自己的右前方,那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盗匪,王宽凝视着他良久,不知怎么莫名生出了一个熟悉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

    王宽将他心中所想告诉给靠在他背后的元仲辛,元仲辛尽力地扭着头去看王宽口中的盗匪,目光触及之时,元仲辛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哦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