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傅沉端着水盆走出沈巧的房间, 安排傅淮进去送早饭。
他慢慢踱着步子走在军营之中, 路过的军将各个都停下来和他招呼。
“那个傅沉凭什么指挥我们啊, 老将军是一场场仗出来。他算什么?一个子。”
“哪来的新兵蛋子,这都不知道?”不知哪个老兵哈哈笑起来,干枯的胡须都抖了起来。
他这话一出,练兵场上的士兵都看了过来。
一个人按捺不住, 问道:“这傅大人才来不久吧,您……知道?”
老兵掏出烟杆来,旁边的人识相地点上。他抽了口烟,“傅大人其实不是第一次领兵了,之前他在京城做官,有时候抓人也要调兵。他这个人在军法上很有一套,听是白老将军亲自教出来的徒弟。”
听到白老将军, 周围的人都长大了嘴。这白老将军是什么人呢?是跟着先帝一起江山的大将,他有两件擅长的武器, 一是方天画戟,另一样就是射箭。一支方天画戟使得虎虎生威, 挽弓搭箭那是百步穿杨,为先帝立下大功。
一般来,开国功臣最后鲜有善终,都会被皇帝除了去。而这白老将军聪明, 先帝才登基,他就坠马了,摔伤告老还乡。先帝辞了一堆银子, 后来便闭门不出,只偶尔收徒,而这徒弟都是铁定效忠皇帝,一出师便付些银钱,从此师徒不见。
这位在军中地位极高,连带着他手下的徒弟也都跟着出名。一听傅沉如此出身,质疑声顿时就少了。
“傅大人居然是白老将军的徒弟,难怪如此厉害。”
老兵听他们惊喜地聊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周围人又看过来。
“前两天剿匪你们都看到了吧。”
马上有人举手,“我去了的。”
老兵抬眼看他,笑起来,“很可怕吧。”
那个新兵摸摸鼻子,当时血流成河的样子着实让他做了几天的噩梦。
“那就是傅大人的手笔。”老兵吐出一阵烟雾,“他可是个杀神。”
周围安静不少,剿匪时去的人其实不少,就算没去,那流下来的血水也看到了。
老兵看镇住他们了,轻松地哈哈一笑,“不过傅大人自己使枪也是很厉害的,你们真该见见。”
新兵都露出向往的表情,恰巧傅沉从此过,不知哪个看到了,高声喊道:“傅大人在那里!”
唰唰唰一群人看过去,等人走近些,几个大胆的互相捣了捣,仗着自己有些本事走到傅沉身旁。
“大人!”
傅沉抬眼看向他们,眼神有些冷。几人心中一抖,不亏是个杀神。
“何事?”
“听闻大人武艺高超,我等想请您赐教。”
傅沉看着他们黝黑的脸蛋,傻但是充满热情,不想他整日阴郁。巧儿喜欢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他盯了眼前人一会儿,缓慢地点点头。
见他这幅慢吞吞的样子,几个人方才听故事产生的热情被浇熄了大半,这也太像个文弱书生了。
到了校场中央,傅沉随手拎起一杆长|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有些轻了,不过足够了。
他将长|枪往身后一横,待对面的人挑好武器,点了点头,陡然冲上前。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连忙提刀抵挡,可惜傅沉那一|枪只是个幌子,枪|头并未冲着他面门,而是他脸侧。在他提刀之时,傅沉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弯上。
那人腿一软跪倒在地,傅沉顺势枪|头一转,掉他的刀,对准他的后颈。
“好!”周围一阵喝彩声,输了的士兵也不窘迫,反而敬佩地看着傅沉,抱拳退下。
“不算不算,这不算用|枪。”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都看过去,只见一个身长七尺的汉子跃道中间,也提了一把长|枪。
“傅大人,我也是用长|枪的,这次想讨教讨教,来吧。”
这话得就有些不客气,傅沉不管怎么都是他的上级,但是他的话却没有丝毫尊重,倒像是随口挑衅一般。
看着他,周围有些唏嘘声,看来此人在军中风评并不怎么好。
原来他大大也算个官,手下管着些人。但是此人极其自大,最好击手下,背后贬低同级或上级的将领,因此大家都不太看得上他。
傅沉仍旧一样的表情,严肃认真没有笑意,但也没有接话或点头,只是看着他。
那大汉有些吃瘪,在台上站了会儿,只能先给傅沉抱拳行礼。傅沉同样还礼,这次并未先冲上去,而是等那大汉先来。
大汉大喝一声,一提长|枪冲傅沉冲了上来。傅沉侧身躲过,枪头一挑,四两拨千斤。
“长|枪不能只靠蛮力。”傅沉第一次开了口。
那大汉脸色一红,他生得粗壮,单靠力量就鲜少有对手。现在傅沉否定他,让他觉得面上无光。
他提|枪再战,这次傅沉没躲,笔直冲他冲了上去,两人斗了三个回合。下面不时传来喝彩,到时内行的,一眼就看出傅沉没用全力,尽管如此,大汉还是落了下风,正勉力应付。
再一下,两杆长|枪相撞,大汉明明力气极大,却被撞得后退数步。
“迟钝。”傅沉话音一落,手中长|枪一转。
台下人只觉得眼睛一眨,再睁开,傅沉的长|枪就已经抵在了大汉的咽喉处。
傅沉收了□□,冷冷看了他一眼。那大汉手一松,长|枪掉在地上,他自己也捂着脖子后退数步,啪叽一下坐在地上。
“好!”场下又是欢呼声,比上一会儿更盛。
傅沉比了两场并没撒气,这些士兵有些太弱,和他们比试时,他仍旧分得出心神去想沈巧,向她今日发怒的神情,刺人的话语。
他收起长|枪,想要告辞。人群外却走来一人,身边跟着的侍从帮他分开人群,为他开辟条道出来。
傅沉看到带着面具的侯爷,眉头皱了皱,“侯大人怎么来此了?”
“听闻傅大人在此比试,想着来见识见识您的威风。”他笑了起来,“在下不才,也略同一二,不知能否比试比试?”
傅沉听出他语气中的敌意,若是平日,顾忌两人的身份和相交的情义,他不会迎战。但是今天不一样,他心中团着一团火,这把火烤着他,让他疼,让他焦躁。
“那就请侯大人赐教了。”
他将长|枪点在地上,等着他选择兵器。
侯大人选了一对铜锤。
见到他选了这个兵器,人群已经有些骚动了。这武器可真的需要大力气,没想到这个侯大人看着风吹就倒,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他选定了兵器,连行礼都省去了,直直砸向傅沉。
傅沉早有猪呢比,就地一翻,躲开他,手中的长|枪斜着刺出。枪|头像是一条银白的蛇,露出带毒的獠牙,狠狠扎向侯大人的颈部。
可惜这银蛇的牙撞上了一块铜壁,震颤两声。各自分开后,铁壁先一步倒塌下来,像是要砸死这银蛇,然而银蛇狡猾,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定睛一看,原是绕到后方了。银蛇又一次冲上来,铜壁挺身而上。
不知过了多少回合,下面围着的士兵越来越多,看着上面翻飞的两人,一时竟有些呆了。
“咔嚓”一声,长|枪的杆终于承受不住铜锤几次击,断成两截。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这下坏了,要败在兵器上了。
不想傅沉却在□□断裂的同时撒了手,在铜锤上挑时,直接一脚踢在侯大人的手腕上。
这一脚直接让他松了手,铜锤本就有惯性,一下就飞了出去。
这下好了,两人都是赤手空拳。
本以为比试就此结束,不想侯大人怒喝一声,一手抓住了傅沉的衣领,将人掀翻在地。
傅沉本就愤怒,这一下像是彻底点燃他心中的□□桶。
两人也不讲究什么招式能耐,跟个孩童一样,在泥土地上翻滚着了起来,你一拳我一拳,非要对方掉下门牙来才肯罢休。
傅沉越大越气,趁着按倒侯爷时,一边照着他的脸挥拳,一边压低声音怒道:“你发什么疯!发什么疯!”
侯爷护着头脸,趁着机会一脚踹在他腰侧,翻身起来傅沉。
“我发什么疯?!我把妹妹交给你,结果她成了什么样!”
“她自作自受!”傅沉想起苏婉先前在府上对沈巧做的事,气得头冒青烟。
侯爷闻言也更是生气。将我妹妹腿抖弄断了,现在她自作自受,不死他,如何对得起自己处处当成眼珠子护着的妹妹?
两人顿时又滚做一团,拳拳到肉,嘴里也不干净。
平日里读书人的矜持做派,彻底没了。
“这是干什么?!”一声怒斥响起,老将军握着剑,指着地上的两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开!”
得了命令,围观的人如获大赦,总算有人来支持大局了。
一群人拥上去将两人扯开。
傅沉手臂上的伤口彻底崩开了,鲜血浸透了纱布,染红了衣衫,连地上都有斑斑血迹。
老将军脸色一沉,威严地看向傅沉,“这是怎么回事?”
傅沉低头解着纱布,闻言抬头一笑,看着很是渗人,“没事,玩乐而已。”
作者有话: 赶在12点之前写完了,我太难了,明天还要去婚宴【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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