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幕其八 玫瑰与红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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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萨伦站起身,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知不觉又到早上了,对吧?”他看向同样疲倦无比的朋友们,伸了一个懒腰,“都去休息吧,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能很快就要踏上旅程了。”

    “离开帝都埃因霍芬?”希克拉德睁大了双眼,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我们要去哪儿?”

    “我打算先往北边,去一趟巴伦利亚。自从和湖中仙女决裂之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巴伦利亚,真的吗?”希克拉德激动地抖起身子,“我还从没去过那个传中的国度呢!”

    “当然是真的,好好休息,清点你们的行李吧,诸位,我今天会再跑一趟达维斯当铺。”

    “只要老达维斯和他家族的子弟能够在我们离去后保护好这座城市,并且训练好那些志愿成为吸血鬼猎人的符文师们,我们就立刻出发。”

    “现在,请回各自的房间去吧,”他站起身,对着众人做了一个送客的势,“我很累——从心灵到身体都是,我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萨伦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没有噩梦,没有那些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当他从睡梦中醒来,他内心只有平和,以及充足休息之后的清醒头脑。

    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男人从床上翻身爬起,站到窗户前,使劲地伸了伸懒腰,“啊——真是舒服,让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墙上时钟的时针刚从四点的位置划过,太阳已经绕到的窗户的另一面,只能看到淡金色的阳光打在埃因霍芬的大街上。

    “时间还早,”萨伦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走进盎洗室,“洗漱一下应该不会耽误事。”

    一番简单的洗漱之后,萨伦用毛巾捂着刚洗完的湿漉漉的脑袋,打着哈欠从盎洗室里走了出来,时钟的时针恰好走到四和五中间的位置,而分针也在咔哒一声后直直地指向时钟正下方六的位置。

    “热水澡总是能让人容光焕发,”萨伦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露出迷人的微笑,“花费的时间和我预计的差不多,很好。”

    他的笑很帅气,还有着一种异样的感染力,如果你看过这个微笑,你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所有和春日有关的美好事物——那些盛开的花儿、在林间欢畅奔跑的野兔,还有散发出勃勃生的璀璨太阳。

    他走到自己的衣柜旁,等身高的镀银边框镜里显出他**的、精壮无比的上半身来。

    他站在镜子前,用指轻轻抚过身前的每一道伤疤,眼神里透出对过去的追思。其中的一些伤疤已经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明显的痕迹,只有指抚过时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触感告诉你这曾经受过伤。

    萨伦盯着镜子,和伤疤一样淡化的还有他对往日的记忆——这本不应该,他是巨龙与人类的混血,虽然不是天生的,但依旧是龙裔中的一员,他的记忆力理应比人类出色许多。

    但他还是忘了,并非能力出现了问题,只是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愿再记起。

    “你身上的伤疤添了很多,”动听的嗓音从门口处传来,不用回头,萨伦也知道那是艾琳——他和她曾经亲密无间,就算她可以伪装,他也一样能分辨出她的声音。

    更何况,她现在是用原声在话。

    萨伦没有话,只是脸色阴沉了一些,原本上扬的嘴角也变得平缓,之前那种能感染他人的喜悦就好像一下离他而去了似的,再也不见踪影。

    春日的气息消失了,就好像一年四季在一瞬间完成了更替,房间里的气氛直接来到了秋季——不似冬天那般寒冷严酷,却也没有春日的温柔,以及夏日的热情。

    如果在这儿的是凯伦桑切斯,或者希克拉德莱克索斯,他们一定会找出一个理由告辞,好让萨伦一个人独处,收回这种有些冷的气氛。

    但来的是艾琳,依旧年轻的姑娘就像没察觉到房内气氛变化似的,笑着走到萨伦的身边,伸出从他抚过的伤痕上再次抚过。

    萨伦打了个寒噤,女孩儿的很冷,冷的就像冬天刚落下来的雪。

    “你背上的伤疤——有多少是在和我分开之后添上去的?”

    透过面前的镜子,萨伦看到了紧蹙着眉头,流露出心疼神色的年轻姑娘,他原本紧绷着的脸也略微放松了一些,不论如何,艾琳对他的真心和爱一直未曾变过。

    于是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就像是春季再次到来,被冻死的河流重新开始流动,生再次回到了这的房间里。

    “很多,”他轻声道,“每一道伤疤都代表着一段故事。”

    “那当然,能伤到你的情况可不多,”艾琳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开始细细地检查起他背上那些如同虫子一般扭曲在一起的伤疤,“这割伤——是内尔比托?”

    “是的,”萨伦点点头,“它们出现在了我的村子附近,我必须处理掉它们。”

    姑娘白了他一眼,“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总是想着靠自己解决所有的麻烦。”

    “你也没变,”萨伦笑的更开心了,“你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漂亮和年轻。”

    “而你的嘴还是一样的甜。”

    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已经不记得,坐在她身边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有多久没有过一句夸赞她的话了。

    现在她又听到了他的“好听的话”,对艾琳来,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你还要去见塔洛斯和老达维斯吧,”艾琳懂事地站起身,走到衣柜旁替他挑起衣服,就像一位贤惠的妻子照顾马上要去上班的丈夫那样,“像这样的场合,穿的太过随便可不行。”

    萨伦看着她,他很想开口制止她,并告诉她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如此亲近。但不知为何,他的话到了嘴边却无法出口——他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鬼使神差般的,他重新坐回床边,笑着看着漂亮的女孩儿哼着歌,替他从衣柜里挑出合适的衣服。

    萨伦听出了那首歌的旋律,那是他和她第一次在船上相遇时,他弹给她听的情歌。

    “真难为她依旧记得这首歌,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萨伦在心底如此想到,但愉悦和甜蜜的感觉却不停地涌上来,迅速包围了他。

    “来吧,”她把调好的衣服放在萨伦面前,“一件帝国风的休闲衬衣,外面搭一件米黄色的风衣。当然,我没忘了你的秘银锁子甲——这东西可以穿在你的内衣外面。”

    萨伦点点头,在艾琳的服饰下穿好衣服,然后被姑娘开心地推到镜子前。

    “哒当”艾琳得意地笑了笑,“你看起来很不错,精神又帅气——看上去就像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帝国贵族。”

    “走吧,”她拉着帅气的红发男人走出房间,“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萨伦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艾琳,有些惊讶地询问道,“那儿可都是吸血鬼猎人,不是什么上层贵族聚会。”

    “这不是有你在嘛,”艾琳撒娇般地搂住他的臂,“再了,达维斯家族历史悠久,你可不要用吸血鬼猎人那套粗鄙的行为和他们交往。”

    “好吧,好吧,”萨伦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你就和我去吧,我的礼仪顾问。”

    “你的意思是,我们重新”艾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可没这么,”萨伦轻轻咳嗽两声,“你只是我的礼仪顾问。”

    “好吧,”姑娘撅起嘴,“那我就是你的礼仪顾问。”

    “你那些宝贝符文师团的士兵都被我家的人带去吸血鬼猎人在帝都的分部了,你知道的,通过那扇神奇的门之后,他们现在应该在总部接受训练。”

    老达维斯拍着萨伦的肩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事情就是这样,老师,”塔洛斯拱立在一旁,“达维斯先生发动了他在吸血鬼猎人内部的人脉,促成了这件事,而公会总部那些负责人也乐于看到这种事情。”

    “那就再好不过了,”萨伦点点头,“实际上,我过来一是为了确认他们的情况,二则是为了和你们告别——如果训练一切顺利的话。”

    “告别?您要去哪儿,老师?”

    “我早就猜到了,”老达维斯并没有太过惊讶,和他身边的塔洛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这子一旦把事情交给了别人,就会完全对别人放心,而不是像这样,没过两天就跑来急匆匆地询问——除非你打算离开这里。”

    “你还是了解我,老达维斯,”萨伦被他得也笑了起来,“是的,我要走了,去巴伦利亚。”

    “巴伦利亚?”老达维斯皱起眉头,“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和那边的人有些旧怨?”

    “的确如此,”萨伦面色平静如常,“但种种迹象都表明施特拉德要回来了,我必须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力量。”

    “那还真是崇高的理想,”老达维斯站起身来,“你一定很赶时间,过去的十分钟里,你已经看了五次钟了。”

    “既然如此,我和塔洛斯就不留你了,只是记住一句话——就把它当成朋友的叮嘱吧,别对人类抱有太高的期望,在许多人看来,所谓的人类存亡根本没有他们自己的仇怨或是利益重要,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猎杀经历赐予我的宝贵经验。”

    萨伦沉默了,他想起了那些切尔菲度的起义军,“你得对,老达维斯,我会心的。”

    “那就够了,”老达维斯点点头,“你从不轻易答应别人,”他把萨伦送到门口,“但你只要答应了别人,就一定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有时候我在怀疑,你是不是通晓读心术或者就是我脑海意识分裂出来的产物,”萨伦开了个玩笑,“恐怕连那些专门研究我的作者都没有你这么了解我。”

    “去吧,年轻人,”老达维斯只是笑着挥挥,“顺便一句,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什么?”

    萨伦有些愕然地看着老达维斯转身回到房内,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好吧,他一定是看出什么来了。”

    萨伦简单的一句话让艾琳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我想他的对,凯洛德也的对。我的确是个他妈的混蛋,”他自嘲地笑笑,“我想我依旧爱着你,我亲爱的艾琳。”

    “不用了,亲爱的!”艾琳发出一声尖叫,使劲抱住了他,“不用了!”

    “我”萨伦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有些足无措,他感觉到胸口有些冷,低头才发现是艾琳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衣。

    “自从回来之后,我一直都在等你的这句话,亲爱的萨沃斯,”艾琳紧紧地抱着他,就像孩抱着心爱的玩具,又像溺水者抱着救命的浮木,“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萨沃斯,我很高兴你愿意再次照亮我。”

    “走吧,”萨伦没多,只是搂着她的又紧了紧,“我们得回旅店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发。”

    “那今晚?”

    “哦,你们不会真的今晚还想听故事吧?”

    “我想是的,”艾琳很认真地推开他,一本正经地道,“我需要知道你和我分开之后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你明白吗?”

    “唔好吧,”萨伦无奈地摇摇头,“但我今晚不会太多,我们明天必须赶早出发。”

    “对了,”艾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伸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看上去有些笨拙,也有些可爱。

    她就像一个女孩那样,摸了好半天,才从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本来打算见到你的时候就给你的,但现在好像是一个更好的时间。”

    她用双捧着那个盒子,心翼翼地把它递到萨伦面前,然后慢慢地揭开盒盖。

    里面是一条项链,从色泽上看,应该是秘银制成的。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地方,在见到这条项链的第一秒,萨伦就被项链的坠饰吸引住了——那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负责雕刻它的匠人一定有着大师级的艺,就连玫瑰盛开时花瓣的褶皱都十分明显。

    在盛开的玫瑰之上,是一头仰天咆哮的红龙,伸展开来的双翼完全护住了那朵盛开的玫瑰花。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把它取名为玫瑰与红龙,这也许很庸俗,但我喜欢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