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隔日。

    家长会在早上九点，晏秋很早就出门了, 跟林白薇一块去学校。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 乔绵和许边牧出门。

    动物园有点远，要去客运站坐巴，车程大概要一个时。

    今天虽然有点太阳, 但是依然稀薄, 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巴还没发车, 车内没几个人, 凉飕飕的。

    乔绵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顶。她的鼻子嘴巴埋在领口里，只露出半张脸来。

    不知去了哪的许边牧姗姗来迟，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购物袋。

    他坐下，把购物袋放到腿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兔子形状的热水袋。

    “给你。”

    乔绵呆了呆，讷讷地问：“哪来的？”

    许边牧扬着眉略好笑地：“当然是买的, 不然还是偷的啊。都什么傻问题。”

    他完就把热水袋塞到乔绵手上, 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着。

    装着热水的热水袋有些烫手, 但是这温度从指尖开始弥漫到身心，驱散了寒冷。

    乔绵把它握在手心，两手覆盖着取暖，不忘夸奖许边牧：“还挺细心。”

    没想到得到的是许边牧欠欠的回答：“我是怕你冻到感冒，到时遭殃的又是我。”

    乔绵：“……”

    巴上的人开始多起来, 司机也上车了。

    车快发动的时候，许边牧：“我买了些吃的，有零食面包也有水，要吃自己拿。”

    乔绵：“噢。”

    许边牧：“要不要听歌？”

    乔绵：“嗯？”

    反应过来后，乔绵：“出来的急，没带耳机。”

    许边牧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白色耳机线，摊在手心给乔绵看，一脸得意：“我带了。”

    ……

    “噢。”

    乔绵觉得许边牧就是故意的，刚刚还觉得他体贴细心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

    车发动，乔绵本想拿出自己手机看一下，没想到右边耳朵里突然多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她身体一僵。

    许边牧把自己的耳机分了一边给乔绵，还顺便帮她戴上。修长的手指指尖碰触到她的耳垂，惹得耳廓一阵绯红。

    许边牧看到了，以为那是冻的。

    乔绵咽咽口水，侧过脸来问许边牧：“你干嘛？”

    “一起听歌啊，你不是没带耳机。车要开一个时，太无聊了。”许边牧边边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找到自己想听的歌，点了播放。

    前奏缓慢响起。

    乔绵知道这首歌，是她很喜欢的。

    里面的歌词正如她此刻心情一样——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在这温柔缓慢的歌声里，乔绵悄悄看着侧手边的许边牧。他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在补眠。

    她看了他好久，随后慢慢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沿途风景。

    她抿着嘴角浅浅笑着，她甚至希望，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旅途。

    其实她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比如他是不是知道她有心事所以特意带她出来散心；比如他是不是知道她喜欢这首歌所以才特意放这首；比如……

    比如他是不是对她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这些，乔绵都没有勇气问。

    因为实在太熟了，所以到这种时候，完全不敢问一个所以然出来。

    她甚至都不希望自己想那么多，怕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仅靠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在脑海中上演一整部偶像剧。

    从初始，到相恋，再到白头，所有的一切都能完完整整地勾画好。

    可是戏会散场，梦会醒，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所以乔绵不敢幻想太多。

    她很孤独，又有些敏感脆弱，她在这世上拥有的东西很少，她很贪恋许边牧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有时她都很想拨动人生的转表，让自己的人生快进到几年后。

    到那时，她一定会告诉他：

    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

    久到已经无法用时间来计算。

    但是现在……

    还是再等等吧。

    他们总会有真正长大的那天的。

    另一边，学校。

    高二一班的家长会正在进行着，林白薇坐在乔绵的座位上，看着发到手中的成绩单，脸色不大好。

    会议结束，她被班主任老郑留了下来。

    “乔绵妈妈，乔绵这次考得不大理想，比起以前，名次掉了几名。”老郑着。

    林白薇故作平和地微笑：“我回去会好好督促她学习的。”

    “是这样的……”老郑欲言又止，“有个事得跟你反映一下。”

    林白薇：“老师您。”

    “乔绵的特殊情况，我们做老师的也都了解。但是青春期的女孩和男孩，住一块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当然，我不是她早恋什么的，就是教导主任跟我反应过，经常看到他们两午休时间待一块。正常的交往肯定没问题，怕就怕……”

    老郑呵呵笑了两声，相信林白薇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林白薇攥紧了乔绵的成绩通知单，面上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老师放心，我会和乔绵沟通的。不过他们从一块长大，只是姐弟间关系好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做老师的，也是怕孩子分心，影响学习。”

    林白薇还是微笑，跟老郑告别后，她转过身来，脸上的笑瞬间消逝。

    目光也冷了下来。

    刚放寒假，动物园里的人还挺多。

    乔绵和许边牧把景点都逛了一圈，最后去看海狮表演。

    他们坐在第一排，视线还不错，就是表演时溅起的水花有些洒到脚边。

    驯养员引导着一头海狮顶球，乔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不忘跟身边观众一起鼓掌。

    她负责看，许边牧就负责拍照。

    拍着拍着，他不由得抬高手臂，换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然后把看海狮看得入神的乔绵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乔绵下意识转头，也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镜头。

    咔嚓一声。

    乔绵顿时没反应过来许边牧在干嘛，还没话，许边牧就收回手看着照片：“你也太不上镜了，跟村口傻妞一样。”

    乔绵：？？？

    许边牧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冲乔绵挑眉笑笑：“放心，拍的这么丑，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半晌之后，乔绵终于反应过来。

    她伸手去摸许边牧上身的外套口袋，想把手机抢过来。

    “给我看一下——”

    许边牧捂紧口袋：“不给！”

    “看一下！我有肖像权！”

    “我怕你看了会自卑！我是为了你好！”

    “许边牧！！！！！”

    许边牧很不要脸地凑近乔绵，笑着应着：“哎~叫我干嘛？”

    他突然近在迟尺的脸，让乔绵不禁屏息。随后她的手按到他的胸口，一把将他推开。

    她回过头继续看海狮表演，掩饰着心跳嘟囔着：“你真烦。”

    许边牧就笑笑不话，重新坐好。

    他看看海狮，又看看乔绵，眼里的笑意有些藏不住。

    看完表演，他们也就回去了。

    回到家，正好赶上晚饭。

    今天林白薇也在晏秋家吃晚饭。

    她和晏秋中午回来时，没看到乔绵和许边牧，便了电话问。得知他们去了动物园，晏秋只交代注意安全，并没多想什么。

    反而是林白薇若有所思。

    乔绵回来，先去了房间一趟。她把外套脱下，无意间看到自己书桌的抽屉没关好。

    好像是被人动过了。

    她心里一咯噔，立马开抽屉来看。

    抽屉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一些辅导书，一些笔记本，一些零零散散的文具，也有——

    她的日记本。

    虽然这些东西还是按原来的位置放着，可直觉告诉她，这里被人翻过了。

    乔绵忽然觉得身体发麻，有一股寒冷从脚底心涌上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的抽屉没有锁，因为没有必要。

    晏秋和许万从来不会随意碰她的东西，许边牧也不会。

    所以……

    “乔乔。”

    原本在厨房帮晏秋准备晚饭的林白薇突然出现在乔绵身后，她的声音让乔绵一阵哆嗦。

    乔绵快速关好抽屉，转过身来面对林白薇，才发觉林白薇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妈妈。”乔绵喊了林白薇一声，嗓音有点发颤。

    林白薇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淡。

    她：“今天拿了你的成绩单，放你桌上了。”

    乔绵用余光看了一眼金鱼缸边用一块橡皮压着的成绩单，然后看向林白薇，很诚实地：“我知道，我没考好。”

    “那你知道原因吗？为什么没考好？”

    “我……”

    “乔乔，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别的事情，都要等你长大后才能做。”

    林白薇的话很突兀，乔绵反应片刻，搭在书桌边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她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带着颤抖。

    “你翻了我抽屉。”

    很肯定的肯定句。

    林白薇停顿了一下，点头承认了。

    乔绵的眼睛微微发红，她一字一颤地问：“你看了我日记本？”

    林白薇朝她走近，还是那种平淡的语气：“妈妈只是想关心关心你。”

    关心……

    乔绵忽然觉得这两个字好可笑。

    作者有话要：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苏绿《情歌》

    今天来重庆浪了~

    恰火锅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