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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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诚如斯, 商津措手不及, 怔然当场,更因为答案的内容,心如潮涌, 久久起伏不定。

    脑中竭力回顾她曾经搜索到的那位院士的有限资料,由于之前一门心思挖掘浦开济,她对那位院士的生平一掠即过, 没太放心上,所以半晌她才勉强记起来人家的名字, 好像叫“徐望鹤”……?

    浦开济走来扶起阿金, 站在她面前, 眸光清晰,口吻平静:“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商津下意识退后一步,她觉得心腑内原本填充的尖利愤怒之中又多出了微微痛感, 她的手脚也些许僵麻。

    额前蓬松毛躁的碎发随她的呼吸轻颤, 定两秒,商津拒绝他难得的松口:“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两人如同两座大山,让她感到巨大的压力,尤其浦开济的视线, 充满研判地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商津完就快速绕开二人往里走。

    “欸妹子!你等等!话没讲完!”阿金要继续追进去,被浦开济拉住。阿金瞬间着急,“浦哥,万一她真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浦开济忽然问:“我们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什么?”阿金丈二和尚, “什么搞错了?”

    浦开济沉吟好一会儿,又摇摇头:“等我再观察观察。”

    阿金凌乱。怎么浦开济也开始瞒着话不讲透?

    —

    害怕商津真的就这么甩手走人不管他们,阿金一夜驻扎在商津的房门口,和门捷列夫作伴。

    第二天早上商津开房门的下一秒,阿金便从地上跳起来:“妹子,这么早起来了啊?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平时不是都到中午的吗?昨晚睡得不好吗?”

    反正他是没睡好,一来不敢睡,二来也睡不着,除了热,还被蚊子围攻。

    商津的恶劣态度不仅从昨晚延续到现在,可能连带起床气一起撒,凶巴巴:“让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阿金哪里愿意?苦苦哀求:“妹子,你现在不能走,不能回国。金哥我待你不薄,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跟我,我能满足的尽全力满足,只要你告诉我们——”

    “哎呀,我不走我不走!我暂时不走可以了吧?”商津嚷着,伸手推阿金,阿金难以置信地再次拦下她,“你真的?你真的不走了?是继续住我们这里吗?你既然不走,你起这么早要去哪里?”

    商津气咻咻瞪眼:“卫生间!我去卫生间!我着急上厕所!”

    阿金:“……”

    商津这才得以飞奔下楼。

    阿金又担心自己上当受骗,追到楼下守着。

    商津好像压根没睡醒,从卫生间出来时连连呵欠,揉揉眼睛,倒是没了几分钟前的大姐脾气,软萌地道一句“金哥”作为招呼,折返上楼。

    阿金见她迷迷糊糊地险些踩空阶梯,整颗心为她吊起,一路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房间,在她关上门后才止步。

    接下来阿金没有蹲她房门口,到一楼边忙自己的事情边盯梢。

    商津的回笼觉睡到中午太阳当空,因为屋里又逐渐闷得如蒸笼,才不得不起床,舒舒服服冲个温水澡。

    阿金迎上前关怀:“妹子,来吃午饭,你早饭都没吃,心饿坏肚子。”

    见浦开济正坐在饭桌前,商津将装着脏衣服和洗漱用品的盆子暂且搁一旁,走过去,搬椅子挤到浦开济身边,单手撑着桌面支住脑袋,侧身,盈盈笑:“好啊,济哥哥喂我我就吃。”

    阿金忙道:“我来喂吧妹子,我以前照顾过我姐家的孩子,喂饭是把好手。”

    商津的咸猪爪摸上浦开济的胳膊,轻轻地捏他的肱二头肌,没理阿金,只问浦开济:“喂吗?”

    浦开济没有躲开她,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阿金来帮浦开济拿开商津的手,好言相劝:“妹子,你都是人家未婚妻了,别陷我们浦哥于不义之中。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谢谢金哥提醒,不提醒我都忘了,济哥哥和自己老师的儿子算起来是兄弟呀?那更好,济哥哥一定要试试搞自己兄弟女人的滋味,很刺激的。你们不告诉他,我也不告诉他,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戴绿帽子。”商津的咸猪手转而摸上浦开济的脸,“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和我未婚夫是乌龟对王八,谁也不比谁好,一向各玩各的,管不着对方,别现在还没结婚,就算结了婚也无所谓。所以济哥哥别担心伤了你们兄弟情。”

    浦开济早已站起身,只是被商津攥住衣袖。

    阿金冷汗涔涔:“妹子,你别故意讲这些难听的。”

    “我可没故意,我讲的都是事实,哪里难听了?你们看不起我们的生活方式吗?”商津桌底下的脚也勾住浦开济的腿,“快记下来,我又透露了不少讯息。这不都是你们想了解的吗?了解我未婚夫如今的生活。”

    阿金觑浦开济。之前他还能相信商津的话,如今商津这态度,他已经分辨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关于那孩子的好坏圆扁仿佛全凭商津一张嘴编造。

    “不信就算了,我还懒得告诉你们。一点诚意都没有,还妄想撬我的嘴巴,想得美。”商津脾气又发臭,离开饭桌,大步往前头去。

    阿金紧紧跟上她:“妹子,你上哪儿去?饭不吃了吗?”

    商津寻到那张她一直享用的沙发,躺到上面吹风扇:“天气太热没胃口。”

    “金哥给你买冰镇西瓜、菠萝、蝶豆花奶茶,你还想吃什么?芒果糯米饭呢?或者昨晚的凤飞飞猪脚饭?鲜榨果汁要不要也来一点?”

    商津闭着眼睛不话。

    阿金当作她同意,因为担心她闹出走,所以没敢亲自出门,电话拜托八爪什么都买一点。

    等食物送到,商津一样没碰,提要求:“我要吹冷气。”

    家里唯独浦开济的房间有空调,不难理解她真正的意图。阿金劝道:“我现在去你屋里多放点冰块,再做点制冷剂帮忙降温,你多忍耐一天,我一会儿就买空调,明天保证给你安装上。”

    商津没睁眼:“等不及了,我马上要热死了。我现在就得吹冷气。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不安排的话,我就收拾行李去机场,机场可凉快多了。”

    阿金正觉难办,浦开济的声儿传出:“去我房间。”

    阿金诧异于浦开济的首肯,他不认为浦开济不知道这样一来正中商津下怀。不过,比起浦开济之前做出身体接触方面的牺牲,允许商津进他屋里乘凉,确实算比较的退让。

    商津丝毫未遮掩她达成目的,当即从沙发起来:“金哥,我要吃饭。”

    食物全部送进浦开济的房间,听从商津的安排,一样一样摆放到浦开济的书桌上,阿金原本要挪开浦开济的一本书,却被商津抢先一步直接当杯碗垫。

    可以再次触及浦开济平日的底线。

    阿金简直要求爷爷告奶奶。

    浦开济倒没怎样,让阿金先出去。

    阿金心头一动,感觉到浦开济可能另有特殊安排,放下心。

    浦开济关上门,转回身。

    商津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试椅子的舒适度,然后带上切好的西瓜和菠萝,坐上浦开济的床,靠上床头,慢慢开吃。

    浦开济站立门边,注视她,静默不语,连水果的汁水不心滴落到他的床单上也毫无意见。

    商津解决掉大半后,盘子直接搁床头柜。她甚至没擦干净手,蜷缩起双脚,翻身滚进被子里,抱住他的枕头,笑声带几分懒懒鼻音:“终于愿意让我上你的床了呀。”

    罢,她侧卧,支着脑袋,面朝浦开济,抬起一条腿,凹出身段,再勾勾手指头:“床都让我上了,人不过来吗?”

    浦开济没动,一贯地淡淡冷冷。

    商津等待片刻,手臂酸得捱不住,放弃这高难度的婀娜姿势,平躺下来,安安静静享受柔软的床和凉爽的冷气。

    他的床在一扇窗户旁,百叶窗帘开着,这会儿阳光恰好能斜斜进上来床铺,既不会太晒,又帮助自然杀菌。商津由此找到他的被子香香暖暖散发太阳味道的原因。

    本来没想睡,但实在太舒服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在这样的环境中呆过,无法控制自己不入眠。

    浦开济在她的一动不动维持过十分钟后,才开始走动,看起来倒也没太拿她当回事儿,先把他的书从盘底取出来,用纸巾轻轻擦拭掉水渍,然后靠到白板旁,从昨晚断开的部分,继续翻动书页。

    她呼吸比较重,与空调的细微动静交织在一起,叶片旋转时的噪音才能暂时盖住她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发出语焉不详的呓语。

    浦开济闻声转头望去。

    她还在睡,只是刚翻了个身,由平躺重新换回侧躺,似乎感觉到冷,拉过被子盖住她裸|露已久的两条莹润大白腿。她面朝外,衣服的宽松领口歪斜,胸前被深色内|衣包裹的两团白软于手臂的挤压下线条跌宕,项链上的多巴胺挂坠,将将卡于曲线交错间。

    浦开济收回眼,往后翻到新的页面。

    睡前没看时间,商津不清楚自己这一觉多长时间,睁眼后首先留意到的是,阳光已经照不进屋里来了。

    她抬眼皮,第二个进入视野的,是那个摆台。

    爆炸的火光、黑色的浓烟、现场的狼藉——心跳陡然加速,商津放弃看清楚上面所有东西的机会,迅速挪开视线,一下子看到浦开济。

    浦开济背对她站在白板前,一手拎着书,一手握着白板笔,密密匝匝写满方程式,每一处缝隙都利用起来。那面化学元素墙已经够叫她犯晕的了,他还嫌不够?鉴于他背影和姿势的帅气,商津还是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捏捏眉骨,彻底醒了盹,轻手轻脚爬起来,光脚踩过铺就柔软地毯的地板,悄悄来到浦开济身后。

    在她舒展开手臂要抱住他时,他有所察觉地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将笔戳到她脑门上。虽然白板笔的笔芯粗软,但他的手劲不,商津一点没少疼。而既然疼都疼了,不能白疼,所以商津忍痛,硬是强行圈住他的腰,倒是便宜了她,从背后偷袭变成正大光明的正面袭击。

    由于她的卯足劲,浦开济惯性往后撞上白板,白板轻轻晃了晃,若非后面抵住了墙,两人必然得跟着一起翻倒。

    不过因为浦开济下意识往后按住白板找支撑点,手里的那本书掉落,硬皮的封面,就那么砸中商津的脚趾头,商津瞬间尝到自作自受自食其果的滋味,再顾不得得逞后的窃喜,当即松开浦开济,一屁股坐地上,抱住自己的脚“嘶嘶”喊痛。

    “你故意的吧?”商津控诉。

    浦开济倒是蹲下身来。

    商津含着眼里的水汽,脚往他面前伸,娇声娇气:“你给我呼呼我就赦免你。”

    浦开济压根没理她,捡起他的书,拍了拍,便起身。

    商津在他迈开的步子的时候,伸长脚勾住他腿。

    浦开济确实一个不慎被绊了一下,但很轻,四舍五入等于没造成影响。他侧眸瞥她一眼,依旧没管她,走他自己的路,先将书放进书架里,整理了一会儿东西,旋即往外行。

    “你上哪儿?”商津假意抹眼泪,嘤嘤哭泣,“睡了一下午,还让我受了伤,你得对我负责。”

    浦开济正开房门,她的声音顺利传出去,将外面行走在楼梯上的阿金吓得差点踩空。

    房门关上,商津被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她猜测浦开济上卫生间去了,否则不可能放心他的房间离了他眼皮底下受她操控。

    想到浦开济竟然能够忍受和她共处一室如此之久,她托腮,手指在脸颊上轻轻弹几下,心思也转完一圈。她起身,准备去将门反锁,让浦开济一会儿进不来。

    猝不及防扫见桌上的相框,商津蓦地驻足。

    浦开济和一个男人的合影。

    商津认得他,那位爆炸事故中丧生的院士。她见过网络上他的其他照片,只是没面前这张清楚,他的头发也并没有半白。

    她拿起来,盯着看。

    耳中捕捉到开门的动静时,商津马上放下。

    是浦开济回来了。

    商津站立原地没动。她记得非常清楚,起码在她睡觉前,他的桌上没有这个相框。

    浦开济关上门,走进来,停定她跟前,将手中的医药箱搁桌上,像是顺便,眼风扫过相框。再看回她时,他的目光如炬:“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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