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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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舍之中长明灯亮如白昼,木清晚一时没察觉天色。瞟向一旁的白玉更漏,果然已经子时了。

    缓缓往边上挪了挪,木清晚不敢看他,将头扭向一侧。

    方才被这仙尊的姿色给迷住了,此时木清晚心中带着心事,对墨夙稍稍有了些自持。

    “不若夫君先歇息,我不困。”

    墨夙却又靠过来。

    “娘子既然不愿歇息,为夫自然陪你。”

    木清晚只觉得被墨夙贴上的半侧身子滚滚发烫。

    不是都妖女是用了诡计逼的墨夙与她结成道侣,对她很是厌恶么?为何情况与她设想的如此不同……

    “不用了吧。夫君北荒归来,甚是疲累,理应早些休息才是,不必陪我。”

    “娘子可是嫌弃为夫?”

    墨夙语气低迷,木清晚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就被那双丹眸里的浓浓酸楚给吓到了。

    怎的像只被抢了食的狗儿?

    “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夫君身体。”

    “娘子对墨夙如此关心,墨夙就算身受重伤,也该陪着娘子。”

    这般蛇随棍上,木清晚张口结舌,根本无力招架,只好无奈道:“那夫君想做些什么?”

    墨夙思量片刻,道:“前月娘子过一事,我因要去北荒降妖,未能应允。不若今天来试一试?”

    前月木清晚还在王府里,自然不知道忻娆和墨夙过什么,不由稍显紧张。

    “哦?时日太久,我都忘了,何事?”

    墨夙淡淡一笑,道:“双修。”

    双……双修!

    木清晚整个人立时弹起来,踉跄了几步,靠到一旁几上。

    双修岂不就是……

    悄悄瞟了一眼墨夙,出这两个字的男人脸上半分都不害臊,那张仙姿凛然的脸依旧坦然得天经地义。

    木清晚咽了咽喉咙,“这……不太合适吧?”

    墨夙则起身朝她走过来,步履出尘无双。

    “你我既结成了道侣,双修之事天经地义,如何不合适?况且娘子与为夫提了不止一次,我以为娘子很是喜欢才对。”

    此言一出,木清晚头大如斗。那妖女忻娆对墨夙必然无比垂涎,双修之事,肯定是乐意之至。她若推脱得过分,不免漏了馅。

    只是叫她和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子双修,饶是墨夙姿容绝艳,木清晚自认做不到坦然。

    侧身避开墨夙,木清晚双手摸到左侧书案。

    “我今日……实在过于疲累,不若改天?”

    墨夙步步紧逼,双手撑到她腰侧。

    “娘子忘了?双修能够调节阴阳,补气养元。你今日受伤,恰是双修的好时候。”

    男子的唇就在木清晚侧颊,两人气息相融,四目相对。

    木清晚脑中思绪飞转,却没了半分对策。

    僵持了片刻,墨夙忽皱眉道:“娘子今日好生奇怪。”

    木清晚登时冷汗直流,僵笑:“夫君想多了,我是真的累了……”

    墨夙却搂紧她腰肢,凝起目光,鼻尖顺着侧颊贴上她的鼻梁。

    这般对视,更叫木清晚心惊胆战,她尽力稳住心神,不叫眼底泄了慌张。

    良久,墨夙双眉一挑,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道:“莫不是娘子不喜在床上,喜欢书案?”

    木清晚:!

    天地良心,她决无此意!

    木清晚双颊晕红,墨夙只当她默认。

    “娘子的主意,实在叫为夫惊奇,书案上,的确别有情趣。”

    不知何时,墨夙的一只手掌已伸到了木清晚腰间,不住摩挲。木清晚汗毛倒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见墨夙的唇越来越近,木清晚几乎就要将他一把推开的时候,墨夙手上却一个用力,将她抱起。

    “不过书案上双修,实在费力了些。娘子今日受了伤,此等情趣之事,还是暂且不提吧。”

    将人抱回床榻,墨夙放下木清晚,“今夜,先好生歇息修养。”

    完,墨夙躺到她身侧,弹指熄了灯。

    直到黑夜包裹两人,木清晚才大大喘了一口气。

    她真不知道,若是自己方才真的推开墨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不定此回重生就此到头了。

    今日种种,实在让木清晚心神俱疲。她虽还有些不习惯身侧的男子,却架不住倦意,不消一会儿便沉入黑甜之中。

    月光微亮,照着木清晚睡颜,少顷,有一修长手指顺着唇心,徐徐往上。

    手指沿着鼻梁,一路划向眉心,忽而闪过一缕细微光。木清晚毫无察觉,睡得更为香沉。

    玄色长袍一展,五指掐起心诀,男子身形瞬息消失不见。

    苍玄山南,有一幽深古林,叫方外林。

    平时,弟子们都被告诫,方外林乃苍玄山禁地,内设上古禁制。若不慎闯进去,轻则筋断骨折,重则性命不保。

    因此白日里,方外林外三丈都罕见人影,更别提此刻夜半三更。

    墨夙却此时悄然到访,在刻有方外林三个古篆大字的石碑上按了一下,不知做了什么,便从容走了进去。

    苍玄山弟子鲜少知道,方外林深处,造有三间木舍,而左手边第一间木舍之内,住着苍玄山不为外人所知的第四位长老。

    “玄宿师叔。”

    墨夙唤了一声,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膝坐在床榻上。他身前凌空悬着一面古朴铜镜,随着老者口中念念有词,正散发出明暗不定的幽光。

    上古离魂镜,能见千千世界。

    见到这面镜子,墨夙丹眸之中透出几许温情,也不断玄宿,自顾自地坐到一旁。

    不知通过这离魂镜想到了何事,墨夙忽的扬唇一笑,若叫女修们见了,又该道心大乱。

    可惜有外人在的时候,墨夙甚少这般微笑。

    不多时,玄宿收功,离魂镜上的光芒也随之消失,镜身落入玄宿手中。

    “累死老道我了,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着,玄虚那老头又吹法螺……”

    玄宿一开始没注意到墨夙,低着头自顾自咕哝了一句,才察觉到墨夙的气息,两眼睁得滚圆。

    “墨子!你可算回来了!”

    不开口不动的时候,玄宿还有几分仙瑞吉祥,这一开口一活动,立时成了一个没正形的顽皮老头,上蹿下跳的。

    “东西呢?东西找着了没!”

    墨夙对玄宿的为老不尊见怪不怪,抬手递过一方玉盒。

    玄宿一把抢过玉盒,开一看,眉开眼笑:“妙极妙极!有了最后这一味七叶重华,玄散的破药丸总算能炼出来了!”

    七叶重华,生于北荒,乃天离异宝。

    此宝每每开花,便有无数凶兽垂涎守候。想要从那些上古凶兽中抢到这么一棵,不知要费多少心血。

    “墨子,你能耐啊!七叶重华都能抢的来,天离还有什么你弄不到的宝贝?”

    被自家长老夸了这么一句,墨夙丝毫不见谦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应了两个字:“没有。”

    玄宿:……

    三清老祖在上,赶紧来收了这不孝子孙!

    收拾完玉盒,玄宿窜到墨夙身侧的茶案上,对他挤眉弄眼:“嘿嘿嘿,墨子,你红鸾星动了,那人是不是已经来了?”

    墨夙取过茶水,转到另一侧,不算回答自家师叔的问话。

    玄宿早就对此心痒,哪里能容墨夙不谈?他跟着闪到另一侧茶案,对墨夙嚷嚷:“墨子你不我也知道,那离魂的丫头肯定来了!快,是个什么丫头,好玩不好玩?”

    对于自家师叔“好玩不好玩”的问话,墨夙也是颇有些无可奈何。

    哪有人这么形容一个姑娘的……

    墨夙选择继续沉默。

    “我墨子,你别不吭声啊!急死老头子我了!上回墨渊带回来的那个离魂子就有趣得很,拿晶核造了什么通讯仪录影器,这次这个离魂丫头肯定也会不少好东西!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她玩儿!”

    闻言,墨夙终于放下茶杯。

    “不准。”

    玄宿:……

    “墨子,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师叔!还不准,墨渊那子都不敢对我这么大口气!”

    墨夙却起身,没管自家正在跟他论辈份的师叔。

    “东西带到,墨夙就不扰师叔清修了。”

    话毕,人已消失不见。

    玄宿眼见自家师侄从眼皮底下溜走,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你个墨子!你不,我就不能自己去看吗?”

    玄宿眼珠一转,掐起法诀。

    默念了半天心法,忽然察觉不对,跑到屋外一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禁制。

    不用,自然是墨夙留下的。

    玄宿气得来回跳着脚。

    “墨子,墨子!你给我等着!不让我见,我偏要见!等我破开你的破禁制,把你媳妇儿偷过来玩儿,气死你!”

    木清晚陷入昏睡,对身侧自家夫君的离开一无所知。

    不过黑甜梦境里,却渐渐亮起一一片淡淡幽光。

    迷梦之中,木清晚的神智也模模糊糊的。看了那片幽光好半天才辨认出来,这光怎么看,怎么都像人体的经络图啊!

    玄影一闪,墨夙出现在苍玄山的中央大道上,心神一动,转头看了一眼,唤道:“掌门师兄。”

    身为苍玄山的掌门,墨渊比墨夙入门早了半年,修为却并不如这个惊才绝艳的师弟。

    但墨渊对此毫无结缔,看见墨夙,总是思虑深重的面色难得有了些笑意。

    “回来了,还顺利么?”

    “托掌门师兄的福,有惊无险。”

    墨渊拍拍他的肩,一如两人同门修行的时候般亲昵。

    “又自谦了。你的修为,何须托我的福。”

    墨夙也不否认,只是扬唇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