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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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妈妈挑了一条肥鱼,斤两足,头也大,以鱼的眼光来看是条鱼中帅哥,或许是鱼中美女,鱼摊哥似乎对阮妈妈这样挑法已经司空见惯,大网子一捞尾巴一甩,有力地摔着水珠四溅,再被兜头塞进厚塑料袋里,扔到了大秤上。

    阮佲盯着在袋子里的鱼,嘴一张一张,露出粉色的肉,鳞片闪着光亮,好像不满于被塞进狭的袋子里,正在用尾巴不断用力地拍,差点就要跳了出来。鱼摊哥量了重,眼也不眨快速了个结,鱼再也挣脱不开。

    阮佲遗憾地哦了一声,“像肌肉扎实的吴刚被关到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

    “你是在厨房里刚买的老板牌的炼丹炉吗?”阮妈妈问,她是听阮佲的,关闻鸠喜欢吃鱼,这又合了阮妈妈的心意了,跟关闻鸠买条大的,你一半我一半。

    阮妈妈带了点孩子的调皮,阮佲像阮妈妈,有时候会有不符合年龄的傻气,脑袋瓜里的回路像几千条拧在一起的麻花。

    但这样的阮妈妈是位十分可爱的女性,当她和儿子凑在一道着只有两根麻花回路才能懂的话时,这样的想法会愈发显得突出。

    阮佲指着袋子问:“嫦娥姐姐会救他吗?”

    关闻鸠忍俊不禁,摸摸阮佲的头发,真像猫毛,有次了,阮佲威胁他心掉了你一身毛全黏在衣服上!

    哪里的毛?关闻鸠视线下移。

    阮佲嗷了一声,扔了一枕头,同时又指挥大牙上去咬。

    可至今关闻鸠还是觉得这一头柔软的猫毛爱不释手。

    阮佲不知道关闻鸠此刻的心思,他像切换了人格,沉浸在这条吴刚鱼的悲剧中。

    阮妈妈悲天悯人般地看了看已经不再弹动的袋子,“嗳,这是他们的命。生不能在一起,死也不能在一起。”

    着阮妈妈仿佛渗出了眼泪,好像这一刻又回到了舞台上,两束光分别在阮妈妈,这条鱼的身上。

    鱼已经死了,更过分的是它既不能保留全屍有个体面,要被开膛破肚,刮去漂亮的鳞片,也无法在死后灵魂飘回故乡告别——因为它会进到肚子里,被胃消化,胃这个东西可是连灵魂都能腐蚀的存在。

    阮妈妈没一句浮夸的台词,饱含的都在其眼中,皱眉的,含着泪的,酸红的,她看上去真的在为这条鱼的命运伤心,因此关闻鸠不能出嫦娥爱的应该是后羿这样煞风景的话。

    阮妈妈只了一句台词:“他也是死得其所了。”

    “那我们应该那它怎么办呢?红烧还是清蒸?”

    阮妈妈转眼期待地看着关闻鸠,泪都憋回去了:“问问关,它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关闻鸠想自己应该是极其无奈的状态下的,也看不出阮妈妈是不是还在戏里头,拔得太快,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阮妈妈的眼神实在无法令人忽略,看上去信任地交给了关闻鸠,阮妈妈眉目慈祥鼓励道:“交给你了,不要怕孩子。”

    关闻鸠抿着嘴,接过袋子,“那就……红烧?”

    阮妈妈就等着这句话,一拍手,笑得很灿烂:“儿子听到了没,关要给我们做红烧鱼,你妈妈我今天只要择菜就好,是吧!”

    阮佲赞同,积极点头,期待地看着他:“关先生,你是吧!”

    一老一少都看着她,阮妈妈猥琐地搓搓手,还嘿嘿笑了几下,关闻鸠自然做不出反悔的事,抛开他连叶带根一起扔垃圾桶的经历,他不得不同意,还要做出欣然一试。

    他的演技不比阮妈妈差。

    回到家,借口要换衣服先回房间,阮佲跑得比他快,眼珠子一转就抱着丸丸装死去了,关闻鸠朝床上屁股来了一巴掌,阮佲往里面拱了拱,假装没反应。

    关闻鸠有的是办法治他,全身上下哪里没摸得透,他倒是很有耐心,有一下没一下玩喜欢得不得了的屁股,屁股似乎又长了点肉,汁多肉翘,两股起伏拥着隐秘的入口,阮佲被他弄得舒服,里头开始发痒,明知这点不对,但却分成两份,一份忍不住往后送去,一份逃避得躲在枕头下边,他痒,心跳也很快,有股冲动正把他变成夜晚白日的样子。

    关闻鸠见人抖得撑不住,心下满意,便把手快速抽离开,抽了餐巾纸慢慢擦干净,阮佲等了一会一下翻身把关闻鸠推到,张口就咬:“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关闻鸠变了个眼神,不好猜,两手使劲揉着阮佲脸颊的肉,一点也不松,凶狠道:“知不知道我本来厨艺就不好,还贼兮兮地怂恿,不怕我做成一碗毒药嗯?”

    阮佲呜呜呜叫着,两瓣嘴唇又被男人咬在齿间,他唇肉也好,软,恰到好处正好够含着,直被吃得红荔荔,他这是被撩上火,又无法立马痴缠这人,就羞愤地夹着腿,任关闻鸠玩他脸。

    关闻鸠玩够了才把人放开,阮佲逮着话就:“心警察来抓你!”

    他挑眉:“抓谁?奸夫淫夫?”

    “胡八道!”

    “哪里胡了?我就和警察若是要带我走也把你带走,日日夜夜被我爱着的情人,我们两个可是一体的嗯?”

    “谁和你一体的!”阮佲一口咬上关闻鸠的鼻子,轻轻地咬,又舍不得么,自然几秒钟就放了。

    闹了一会阮佲头晕,关闻鸠确定他没烧起来,估计还是感冒闹的,就做主让他在床上偷懒。

    阮佲蛇上棍,得了便宜卖乖,还辛苦你了,被关闻鸠弹了个脑门,“诶,我爸要进来拎我耳朵的。”

    “你都裹起毯子算睡了还怕你爸?”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关闻鸠把丸丸抱走,在他脑门亲了一口,让他睡一会。

    阮佲在毯子里朝关门的男人摇了摇手,想了会还是爬起来定了闹钟,他就睡一会,等闹钟响了就起来干活。

    阮爸爸对在房间待了有段时间的关闻鸠哼了一声,一看就知道鬼混,吃了自己儿子豆腐的男人,他阮爸爸哪里给的出好脸色。

    这年长一倍的人心思就是和年轻不同,比年轻人还要拐弯抹角,尤其是阮爸爸,表面是老嫌弃儿子的,但实际上从到大保驾护航,这终于养育成人,翅膀丰满了,好飞了,结果飞错了地方,被大尾巴狼给捡了,还真就搭了窝住一块去了!

    阮爸爸每夜里想破了脑袋,就担心,如今看这体型,就怕关闻鸠装得好,会欺负阮佲。

    阮妈妈听这些话叨叨,都快受不住了,反正她是看不出什么来的,“都是男生,怕什么!”

    阮爸爸生气地:“嘿!这年头欺负人还管你是男生女生啊!”完就收拾收拾袖子,豪情壮志算等哪天抓着人尾巴了,就使劲揍一顿。

    阮妈妈白了一眼:“就你一个在这咵咵讲,什么样!想儿子就直,每天嫌弃这嫌弃那,在这样就把你一个人丢下,我跟儿子住去!我告诉你啊,这次放假要是人来了,你给我把这鬼表情收回去,免得人家以为我们不待见,别给你儿子难看知道么!”

    阮爸爸闭口不言。

    “我问你知道没!”阮妈妈推了几下,阮爸爸这才不情愿吭了一声。

    只是这嘴上答应得好,也就两片上下一碰的事,但真看到关闻鸠从阮佲长大的房间里出来,阮爸爸就脚趾头痒,很想扔几脚上去,阮妈妈提前把人摁住,招呼着:“关,你和我一起进厨房吧,你伯父最近火气大,医生让他静养,咱们就不管他了。”

    关闻鸠好,阮妈妈叫人不要介意,他自然是懂得,哪怕早阮爸爸惊讶地看着他走出来,随即又换上凶狠狠的表情。

    若是关妈妈,估计直接把人出去了,还得关爸爸拦着才行。

    可惜关妈妈养的儿子身高体格都往上了走,特别担忧这样子别把别人吓跑了,这一看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货嘛!

    阮妈妈倒是不知道,只是觉得关闻鸠哪里都好,涵养好,人也长得好,重点是真喜欢她家孩子。

    她想和关闻鸠唠唠,最好没有阮爸爸,这样不会捣乱。阮妈妈察言观色看了会关闻鸠生疏的手法,这快一米九的大个头不怕手术刀,就怕拿菜刀,没给人留下好印象。

    看着真难过。

    阮妈妈都有些不好意思为难他了。

    “佲佲做饭也糟糕,看你们两个别是天天外卖去了。”

    关闻鸠尴尬,这要点没点外卖,实际上次数是有的,还不少,有时候就在外面吃,不过也会进厨房,通常都是两个人一块搞砸,但好歹能吃就是了。

    关闻鸠越越觉得丢人,当时黑着脸互相笑对方狼狈倒没觉得什么,这讲给阮妈妈听就是另一个想法了。

    阮妈妈笑了几声,还问了几个问题,关闻鸠都回答了,一时放松下来,什么墙上画的大白萝卜,自己洗被单只放了金纺,期间闹闹的事都了。

    “有时候也吵架。”

    “哦?怎么吵?”阮妈妈轻松地问。

    “我还以为伯母会很担心。”

    “谁不吵架呀。我和他爸别看现在感情好,年轻的时候没少为点破事吵起来,也不管时间地点,大马路上就能吵起来,不过经常是我赢就对了。”阮妈妈哼着曲择菜,“佲佲是不是有时候遇到事了放心里不?”

    关闻鸠想了想点点头:“有吧,不过还好,有时候挺喜欢他闹腾的。也不是随便闹,就随他去了。”

    阮妈妈点点头,“不过有什么话还是直的就好,他不还是要你来逼,别看他有时候死活不肯低头,你示示弱,他反而觉得自己不好了,千万别老惯着,不像我们是他父母,怎么做都行,你可不一样,这感情呀是要慢慢养的,就像女孩子保养肌肤,里里外外都要注意。老师让着他,将来可有苦头吃了。”

    “那是的。”

    “不过那孩子听了肯定我哪里有,诶,到这个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带点面膜回去,一年四季都得好好爱护,别管男生还是女生,脸总归是要的对吧!”

    关闻鸠好。

    一通话下来,关闻鸠觉得阮妈妈是为十分友好的女性,尽管阮佲是她的孩子,话里头也有些想让关闻鸠多照顾照顾的意思,但同时也不偏帮阮佲,一个劲就把这孩子的缺点抖出来了,“我不他优点,这要关你自己发掘,他的好多着呢,至于缺点,谁没有呢,告诉你一声就当吃饭的事行了,明天有亲戚来,把你介绍给咱们家的人,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厨房相处的时间被阮爸爸撅屁股偷看给破了,不过还是让阮妈妈和关闻鸠关系近了,关闻鸠就是阮妈妈得的另一个优秀的儿子,奈何阮爸爸看不顺眼。

    阮佲冲出来,闹钟响了没用,也不管有人看着,就抱着关闻鸠。

    “头晕。”

    “是不是烧了?”关闻鸠试试温度,好像是高了点。

    阮爸爸看不过去,也不管他俩腻歪,就:“晚上公园会搭台子唱戏,跟爸爸去看看?”

    “好呀好呀!”阮佲兴奋道,一时头也不晕了,“晚上一起去呗,一家都去。”

    关闻鸠闹不住答应了,阮妈妈拎人过来吃饭,阮佲几口吃完了,坐不住,特别勤快把碗洗了,催了好久,阮妈妈还在提鞋,阮佲等不住就拉着关闻鸠先跑了,一路冲着风,关闻鸠特怕人摔磕到。

    到了公园,台子搭好了,底下放了一排排的塑料方凳,天晚了,最亮的就是台子上的灯,底下什么人也照不到。

    阮佲只穿了拖鞋,草皮地的野草野花都往脚上摸,关闻鸠从家里顺了一瓶花露水,给两人都喷上,手臂,腿,脖子,还有手,过一会浑身都是六神的味道,关闻鸠长得高,要蹲下来,阮佲才能喷到他的后勃颈,然后使劲地抹开。

    他们和阮妈妈分开坐,要个时间独处,上头在唱戏,过会才知道是林妹妹,看戏的基本上是上了年纪的比较多,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多人量两个年轻,等开场了就都沉到戏里面去了。

    “我爸时候把我带他肩膀上,去看这样的戏台子,也是夏天晚上,然后没花露水,回家后一个一个的包。”

    “被咬了怎么不回家?”

    “好看么,我爸是个戏痴,什么戏都要听,趁我妈不在的时候就带我去各种地方听戏,我也不懂,就觉得咿啊呀的高兴,现在想来肯定是我没音乐细胞,我到现在还记不住听了什么。”

    “林妹妹到是记得挺清楚的?”关闻鸠捏捏他的脸。

    “那谁让林妹妹漂亮啦?”

    关闻鸠刮了一下鼻子色鬼,“跟我走。”

    阮佲没问去哪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走到没人的树下头,他罩住阮佲,这样谁过来都看不见他。

    “佲佲,圣诞节的时候带你回去见我爸妈好不好?”

    “真的啊?”

    “答不答应?”

    “那我得想想。”阮佲转着眼珠子。

    关闻鸠捏着他下巴,轻轻触到嘴唇,舍不得分开的,藕断丝连互相牵着唇,含进去在吐出来,地除了虫鸣蛙声,就剩下吮`吸声。

    “不答应就把你亲肿了,浑身都亲红,尤其是胸口,软啊,甜啊,还有后头,一亲就缩起来。”

    “流氓。”阮佲拍了他一下。

    “好不好?”

    他再亲上去,亲在白白的脖子上,阮佲哭泣一声,浑身酥的,“痒……我去的,我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