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三日月殿下, 大将的身体情况……”药研藤四郎望着三日月宗近欲言又止。
“伤了根本, 纵有灵力相护, 恐也难恢复如初。再加上——”三日月宗近垂下眼眸,“像主人这样的年轻人,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 心里会留下阴影也是很自然的吧。”
“您是大将他!”药研藤四郎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三条自醒来以后, 表现的一直很正常, 对于治疗方面也是积极乐观,有时候还会在他们不心露出担忧申请时反过来安慰他们。
这样的三条, 怎么可能会有心理阴影呢?
药研藤四郎不相信,但这话是本丸里地位极高的三日月宗近所, 而且三日月宗近在大事上一向很可靠,他, 也不得不相信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觉得,会不会疼?”三日月宗近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药研藤四郎顿时惊醒, 原来自从三条醒来之后,从未过一声痛, 再疼他也只皱皱眉, 不话。
“也许, 也许大将和孤剑君相处的时候了……”药研藤四郎呐呐的, 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或许吧。”三日月宗近侧身让开过道, 推着车的医护人员经过,他借此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一抹黑色的衣角。
“还要去和政府谈一谈购置治疗仪器的事宜,药研,走吧。”三日月宗近示意药研藤四郎带路,两刃就这样离开了。
病房内,孤剑安静的坐在病床旁边,冰蓝的眼眸直直盯着三条的容颜,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孤剑在永昼之地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不得已化归黑剑沉寂,却有幸得到三条的灵力重现于世,他是很感激三条的,他能做的也不多,唯有保护而已。
可是,孤剑没有保护好他,还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孤剑曾想过,如果三条不是为了要给他买衣物才出门,就不会受这场折磨了。
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语,偏偏苏醒之后的三条看清了他心里头的愧疚,三条还安慰他,担心他的伤势。
三日月宗近发现的孤剑其实早就发现了,陪伴在三条身边的人是他,对三条的身体情况也最为清楚。
三条不仅没过一声痛,每到深夜,还会被噩梦惊醒,醒来以后也一声不吭,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三条尽力的减自己造成的动静,怕惊动孤剑,却不知每每孤剑看到他这样,心中的愧疚心疼无以复加。
三条和他这样生来就习武的人不一样,他习惯了受伤,也习惯了痛苦,战斗时还可以忍住疼痛继续作战,那么,从被娇惯着长大的三条是怎么忍住痛苦的呢?
即使有灵力帮助恢复,可是,灵力不是万能的,止不了疼的。
现在的三条浅眠、易倦,屋子里但凡有一丝动静都会将他惊醒,孤剑就收敛了所有气息,整个人恍若不存在。
墙上的窗帘轻轻摆动了一下,孤剑抬眸,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匣子,房里也多出了一个人,是三条宗近。
三条宗近还是那天出门前的扮,看起来竟有些苍老,眼睛里那双新月若有若无,就像快坠落一般。
孤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三条宗近也如往常过来时悄悄走到病床边,仔仔细细的将三条看了一遍,一根毫毛都不愿错过。
看得出神了,三条宗近似是想摸摸三条的脸,手伸到一半,僵硬的又收了回去。
“匣子里的东西请给戴上,我先走了。”三条宗近声音压得极低,他留恋的望了三条一眼,就如来时一般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孤剑没跟他过,每一次他过来,三条都知道。
睁开眼睛的三条神色怅然,他轻轻叹了一声:“我不怪爸爸的……”
“……”孤剑沉默着,站起身将桌子上的匣子拿了过来。
匣子是木制的,上面没有一点装饰的花纹,孤剑将匣子拉开。
洁白的真丝上,一颗光洁圆润的紫色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么光芒并不刺眼,反而会让人觉得舒适。
三条在孤剑开匣子时就轻咦了一声,怎么感觉,那里面的东西有点熟悉?
他正纳闷着,孤剑就已经把珠子拿出来了。
孤剑拿着珠子比划了几下,眼中的疑惑清晰可见:“怎么戴?”
光秃秃的一颗珠子,连孔眼都没有,找根绳子来也没用啊。
珠子的光芒衬得孤剑的手指都泛着紫意,三条看着更觉得熟悉:“这个……应该是嵌在手上的吧?”
“嵌?”孤剑奇怪的看过来,“怎么嵌?”
三条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在手上挖个坑?”
他的奇思妙想让孤剑为之沉默,孤剑盯着他看了半晌,察觉三条似乎没觉得不对劲,心里的疑问冒了出来。
难道是三条以前就这样戴过?可是,孤剑也没见过伤口啊。
“来。”三条从被子里抽出手臂,张开手掌,孤剑把珠子放到他手中。
来奇怪,珠子一拿到手三条就感觉身体好了许多,由内而外的轻松,心口的那股郁气也散了一点。
身体轻松后,一股浓重的倦意侵袭而来,漫入脑海,三条熬不住的了个哈欠,见状孤剑将他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掖了掖有些松垮的被角。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了三条轻微的呼吸声,孤剑侧耳认真听,一直抿成一条线的唇微勾。
这一觉,应该会是个好觉。
时之政府重建的大楼外,三条宗士远望着三条病房的窗口,目不转睛。
“已经送过去了。”三条宗近出现在他身后,疲惫的捏了捏太阳穴。
“嗯。”
“想看的话,就过去看一眼吧。这几天的情况好多了。”三条宗近微叹。
“我现在,不能过去。”三条宗士一字一顿,“这副模样,会伤到他。”
此时的三条宗近,墨色长发长垂及地,皮肤苍白泛青,眼睛是黑沉沉一片,看不到眼白,唇色黑紫。
他身着的狩衣黑中带红,仔细看去,袍角还有丝丝黑红的血水往下滴,他的脚下已汇聚出一滩黑色的水泊。
三条宗近站在离他三米之远的地方,不敢再朝他靠近,只因他周身缠绕张扬的,黑而黏稠的雾。即使远远站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扑鼻而来。
背对着三条宗近的三条宗士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往前迈了一步:“不要离我太近。”
“伤到你,会不开心的。”三条宗士强调着,始终没有转过头。
“那你这样就会高兴了?”三条宗近不悦的诘问。
“你和我不一样。”三条宗士语气淡淡的,却有一种不出的苦涩,“不祥之物,不该靠近的。”
听到他连自己的存在都否定,三条宗近反而气笑了:“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
“不……”三条宗士摇了摇头。
“在受伤后,你怕了,想退缩了?”
“……”三条宗士不再回答,似是无言以对,又似是如三条宗近所,整个人化为一道黑烟消失。
三条宗近望着黑烟消失的地方,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神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惆怅,与深入骨髓的思念:“……凌霄……”
三条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噩梦扰,醒来时精神比以往强多了。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到三条还醒着,精神也不错,就奇怪的做了检查,发现他的身体情况好转了不少。
医生把情况一,三日月宗近与药研藤四郎高兴了不少,病房所处的大楼虽然是时之政府核心基地,但是这大楼毁过好几次,在他们心里还不如本丸安全,能早点回本丸总是好的。
医生对他们的想法也清楚,实在的,警卫部什么大楼的守卫力度绝对是最大最强最安全的,可在他们内部员工心里,这所谓最强守护脆的还不如一张纸,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毁掉?
好在三条身体恢复的不错,三日月宗近和药研藤四郎也购买了仪器方便回本丸使用,也不用在医疗部病房继续住着了。
可以回本丸了!医生一松口,药研藤四郎立刻跟着医生去办理手续,还有一些药物也得买,零零碎碎一大堆,药研藤四郎没让三日月宗近一起,留他在病房里收拾东西。
不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三条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换洗的病服,而孤剑身上的衣服是他灵力所化,不会脏。
孤剑当时受得伤也挺重的,只是他待在三条身边就会慢慢好转,别人想插手也做不到。后来他伤愈之后,功力大进,剑气已能被他控制,不会胡乱伤人了。
孤剑在病房里整理需要带回去的东西,三日月宗近就搬了把椅子坐到三条病床边,给三条讲本丸的一些事。
三条认真的听着,三日月宗近看到他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手痒,伸出手揉了揉三条的头。
三条微微一愣,三日月宗近了个哈哈混了过去。
“主人的日常用品以及衣物等等长谷部都准备了,不过因为不清楚您的喜好,样式可能不怎么合适,如果您有不满意的,直接告诉我们换掉就好。”三日月宗近温和笑着道。
孤剑整理衣物的手顿住,看向三日月宗近。
“这些不用带回去了吗?”三条替孤剑问出口。
“嗯?当然要带回去。”三日月宗近恍若未觉般道:“长谷部可是过要把主人用过的东西好好珍藏起来呢。”
“珍藏?”三条嘴角微抽,“不用了吧,只是一些杂物而已。”
“嘛,‘凡是事关主公的,都是大事’,这句话是长谷部亲口的,主人将用过的物品赏赐给臣下,对臣下来言,是很高的奖赏哦。”三日月宗近笑眯眯道。
三条缩了缩脖子:“听起来很重要啊……哈哈……那,孤剑,麻烦你了。”
孤剑应了一声,继续忙活。
药研藤四郎办好手续抱着药箱回来的时候,孤剑已经将一切收拾好了,三日月宗近则是一看就没沾过手,无比悠闲的坐在病床旁和三条唠嗑。
三条话接得断断续续的,眼睛也快合上了,起精神了挺长时间的话,他又困了。
“大将,先别睡。”药研藤四郎也想让三条睡觉,但是回本丸的通道对体弱的人而言会很不舒服,三条睡着的话可能会更难受。
“还有什么事啊?”三条软软的问,声音有点甜。
“您睡着的话,经过通道时会很难受的。”药研藤四郎耳朵有点烫。
“可我好想睡啊……”
眼看着三条连话都含糊不清了,药研藤四郎当机立断道:“孤剑君,麻烦你抱着大将,我们立刻回本丸!”
“三日月殿下,大将的东西劳烦您了。”
“嗯嗯。”
于是孤剑用被子裹住三条抱好,药研藤四郎与三日月宗近手里都是一大堆东西,进入通道前,药研藤四郎问三日月宗近:“三日月殿下,您通知本丸了吗?”
“嗯?什么通知?”三日月宗近完就走进了通道。
看样子是完全忘记了。药研藤四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