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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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清焰唯有沉默应对,老爷子发火时, 最好闭嘴。

    二十八分钟后, 两个女人,才又款款下楼来, 简嘉手里提着巨大的纸袋,陈清焰没多问,等到跟长辈作别,简嘉坐到车里, 他漫不经心瞄了一眼:

    “妈给的你什么?”

    “不告诉你, 因为妈不让。”简嘉抱住纸袋,心爱得很,有意躲了躲陈清焰, 怕他偷看。

    陈清焰对女人之间的这种秘密, 丝毫没兴趣, 但他记仇, 回到公寓,踉跄着把简嘉直接拉扯到床上。

    简嘉被他剥到一半,有点瑟缩:“陈医生, 你没洗澡……”

    他强势得让人心悸。

    陈清焰闻言,抱着人去浴室靡靡。两人在渐热的水蒸气里互相咬合的紧密, 简嘉在失神中, 水沉沉的眼睛显得更大更媚, 最终, 掐紧他的肩膀迸出眼泪。

    “程程。”他用低沉的嗓音喊简嘉的乳名, 不紧不慢的,又摸向床头的杜蕾斯。

    简嘉在关掉灯光的房间里看不见他翕动的喉结,额头密匝的汗水,以及,陈清焰面色潮红,意志迷乱的神情。

    在床上,103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总是没有任何规则和秩序。

    不过,到了白昼,陈清焰依然话少、干净、清冷,看起来禁欲感十足。

    他习惯早起,要跑,简嘉从床上跳下来给他准备早餐,等陈清焰从公寓的塑胶跑道回来吃完饭准备出门,她给他起领带。

    “我后天毕业典礼,陈医生你来好不好?”简嘉摸着那枚质感的领针,猫爪子一样挠来挠去。

    “到时看,我这几天事情很多。”他的也是实情,要做课题。

    简嘉“哦”了声,怏怏的,但很快掩饰住往他怀中又是一跳,腿环上去,陈清焰自然又要托住她:

    “程程,别闹了,我赶时间。”

    “我们床头的那个没了……”她忽然趴在他耳朵边红着脸声提醒。

    陈清焰的身体被她拱得又要起来,声音压得冷淡:“嗯,我知道了。”

    “那你亲亲我,要不然,我不让你走。”简嘉还在拱他,软细的嗓音,勾得人心中乱荡。

    陈清焰蹙眉,在她粉嫩的脸上啜了一下,简嘉得寸进尺,偏还想闹他:“那你再抱我一会儿。”

    黏糊得要命,陈清焰看她几秒,低头去咬她的嘴唇吸吮起来,这样抱住她,三分钟后揉了几下翘臀,微喘:

    “满意了吗?”

    简嘉垂着明眸,轻咬住手指头,在害羞地含糊偷笑:“嗯。”

    明明是个很害羞的女孩子,大胆起来,也很要命,陈清焰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让周琼陪你去买婚鞋,跟不要太高,穿着不舒服。”

    他走后,简嘉顺便下楼拿快递,拆礼物总是饱含期待的,开包装:

    哦,是一组俄罗斯套娃。

    简嘉自己有一套,那年夏天,去俄罗斯研学游时买的。她没再往里拆,将东西收起,然后给许远发了条道谢的微信。

    这条信息,许远看得很及时,他眯眼思考片刻,编辑了几句话:

    程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秘密,是藏在事情最深处的,要一层层剥到底才能有机会看到。

    但最终没发,他知道,简嘉一定没有正式的拆开礼物,看看,她这么没耐心,或者,除了陈清焰那个男人,她对任何男人送的礼物都是这样的泛泛而过。

    女人其实是很贱的,许远如是想,收回了思绪和那几句话。

    六月的南城,并不算热,下午七点十三分,太阳刚压到西边两个楼盘之间,血红血红地往下坠。

    周涤非取下眼罩,落地南城机场,耳朵里,轮流灌了一路的巴赫和德彪西。

    走出机场,她戴上墨镜,面无表情地重新行走在这座久违的城市,每一步,都又疼又虚。

    但没有和任何人起,自然包括她那读大学开始便断绝母女关系的所谓“妈妈”。

    可是,周涤非定期会给尚在老家的祖父母钱,从不露面。她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两年多没有来南城,稍有变化,无非是高新区多了楼盘,她没坐地铁,选择公交,看到楼盘飘扬的广告词:

    十里春风,不如有你,等你,我们一直都在。

    周涤非发现自己认得上面每个字,但糟糕的是,她又没办法转化成任何具体的信息了。

    从梧桐北路过,她忽然抓紧前排座位的靠背,一头的冷汗,血压飙到180/110,摸出手机,拨通了苏娴雅的号码:

    “苏医生吗?我需要你。”

    她的肚子,空了五天,只靠几片蔬菜沙拉和无数咖啡吊着一口气。

    随时能晕倒在路边。

    苏娴雅开车过来把她带走,重做量表,周涤非在咨询所的沙发上终于能睡上片刻。

    也许,仅仅因为这个地方,是陈清焰带她来过无数次的旧地,她贪婪地呼吸着曾经的空气,并想象沙发是他的怀抱,昏沉睡去。

    梦里,她吞吐不下,但必须吞下去,直到马.眼那里喷.射,她一脸的窒息,哭着道歉,对方告诉她:“这样我才能帮你摆脱。”

    他的摆脱,只是一个转手馈赠。

    这是周涤非在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信件上全是腥浓的白,这人的,那人的,所有男人的。

    除了陈清焰。

    “涤非?”苏娴雅把她从沙发里扶起,周涤非惨白着脸,她直愣愣看向窗台上的绿植,“我可以见陈清焰吗?你告诉我。”

    但苏娴雅并不知道陈清焰下周要办婚礼,因为,陈清焰从不发任何状态,一片空白。

    第二天,简嘉在财大里和老师同窗们合照完后,穿着学士服被班里男生拉过去,毕业了,突然有几个男生半真半假跟她玩笑:

    大学四年里,一直暗恋着你。

    简嘉惊讶极了,尴尬笑:“可是都没一个人追我,好生气。”

    男生们看着她手上的对戒,更觉得希望全灭。

    但大家还是围住她,纷纷拍照,沈秋秋冷眼旁观,在男生们把人簇在中央勾肩搭背时,她拿起了手机。

    一直到周琼赶过来,也不见陈清焰。

    简嘉笑到嘴酸,却落寞,在一点期待都不抱时,陈清焰居然从103抽身出现在财大的校园里。

    他像年轻的男孩子。

    穿意大利众品牌的复古白鞋,牛仔裤,露着脚踝,且手里拿了单反。

    简嘉一下看笑了,周琼直撇嘴:“陈医生好潮,103的医生们都这么浪的吗?”

    “我猜,他是怕自己在大学校园里显老。”简嘉毫不客气点评着他,在陈清焰来到跟前之前。

    两个年轻女孩心照不宣哈哈笑。

    “陈医生。”他一来,简嘉就怂了,红着脸喊他。

    陈清焰看看四周忙于拍照的学子,似曾相识,他问:“结束了?”

    简嘉点点头,又摇头,把他推到花坛那,自己站在后头台阶上,这样比他高,冲周琼使劲递眼色。

    她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露出个灿烂笑脸。

    热烘烘的一团馨香趴在自己颈窝,陈清焰心里被猛得一撞,想回头,简嘉却摸着他的耳朵直吐气:

    “陈医生,我今天毕业了,我们留个合照好不好?”

    他抬手摩挲了下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一截手腕,不话,就算答应,但脸上没笑意,定格的刹那,两人成鲜明对比。

    “你拿单反,是要拍我吗?”简嘉火速从他身上起开,毕竟,这里是校园,熟人太多。

    陈清焰不承认不否认,但摆手让两人去选景。

    程程永远在笑,像一只纯洁的萨摩耶。

    他为她拍了很多张照片,每一张,都撞击着镜头,但脑子里,是个不太妥当的想法。

    想揉她的狗头,毛乎乎的。

    “陈医生,你怎么了?”简嘉被周琼从身后搂着,见陈清焰藏在单反后半天不动,问他。

    陈清焰漆黑的眼睛闪出来:“你帽子有点歪。”

    她又笑着摆正,身上跑的都是汗,额发也湿了。

    从学校出来,三人用餐,简嘉要再去试婚纱,最后一次,只是为配婚鞋捧花。陈清焰没有时间陪她,仍由周琼代劳。

    他特意发了红包给周琼。

    周琼倒大大方方象征性收了个吉利数字:“谢啦,陈医生!”

    分开后,陈清焰开车顺便去把照片洗出来,一张张,放到车里。

    并选了一张角度最像周涤非的,发了第一条朋友圈,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配的文字,仅一个字:她。

    有一瞬的恍惚,程程到底对于他来算什么?

    周涤非曾特别喜欢闫月的那首《她》,不过,她不爱拍照,他一张也没拍过最爱的姑娘。

    他的手机,就是在重新发动车子时响的,只一声,陈清焰扫一眼,没有在意,继续开车往医院方向。

    “陈主任,我的伴郎服你没给我报销,友情提醒一下。”程述嬉皮笑脸在手术的空档间,继续充当着可以随时玩手机的麻醉师角色。

    发给陈清焰。

    他这才想起周琼这个主伴娘一系列问题,无他,还是发红包。

    此刻,周琼正在店里替简嘉弄着纱摆,收到转账信息,一看来自陈清焰,且数目不,“呵”一声乐了:

    “程程,你家陈医生虽然长了冰山脸,但真的超大方,我这是要呢,还是不要?”

    两人开开心心笑到最后,简嘉跟陈清焰电话,不出意料,没人接。于是,两人决定去撸串。

    简嘉带一身味儿去法语班,学生没人嫌弃她,但少了个学生,苏娴雅在微信里跟她明情况:自己有个重要的病患需要陪伴。

    苏医生也好敬业,简嘉这样想。

    下周是婚礼,陈医生什么时候安排双方家长见面呢?她思绪有点飘,跳跃不停,课讲完时,苏娴雅又出现,气喘吁吁的要笔记:

    “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落课,我有强怕症。”心理医生调侃下自己,但脸上不出是挫败还是心事,从培训大楼出来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九点五十八分,简嘉过最后一个红绿灯,马上到公寓。

    刚到家的陈清焰则收到一条来自心理医生苏娴雅的信息:

    陈医生,你方便来我咨询室一趟吗?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