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死一线
安桐在听见匪人的安排之际便十分担心许相如,即使她一直在试图发出动静来, 可却因离得远而传达不到。在她十分焦虑之际, 她听见了匪人的痛呼,连约束她的匪人也忍不住冲了出去帮忙。
“惨了, 两个人, 许相如怎么得过他们?!”安桐连忙像虫子一样蠕动着,想爬起来却一次次地失败。于是她只好以滚的形式滚到木桥那边去。
当她一直为许相如提心吊胆之际,却发现许相如居然站到了她的面前来。
夕阳西斜, 灿烂而温暖的阳光在许相如的身后,仿佛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明亮得让安桐想起了她的身份来——她是书中的中心, 该有此般耀眼。
她的眼泪也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许相如居然来救她了。
许相如发现两个匪人居然想渡河,显然是不准备放过她们的了, 于是她赶紧割断安桐身上的绳索,道:“你还能跑吗?”
安桐回过神来,那被她暂时压下的恐惧又浮上心头,她道:“……能。”
“那快走, 他们要游过来了!”
河流并不算宽, 若非不会凫水的那个匪人耽搁了时辰, 另一个匪人早在许相如给安桐松绑之际便游过来了。
许相如抓着安桐的手往河流的下游跑,毕竟往上游去都是山,在那儿找不到人求救, 只有往下游跑, 或许还能遇到上山砍材的樵夫和村民, 又或者是猎户。
从被抓到如今逃脱,安桐的心情大起大落,一直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听见身后传来的怒吼:“在那儿,快追!”她的心跳变得更加激烈。
其实以她们的脚程跑得并不比两个匪人快,不过其中一个匪人受了伤,落在了后面。这稍微减轻了许相如和安桐的心理负担,然而她们还是不敢放松警惕,靠着对这儿的环境比匪人要熟悉一些,尽往陡峭的地方跑。
不过跑了许久后,俩人都有些体力不支,而许相如更是因为口渴,加上经过搏斗和跑了这么久,嗓子都干得要冒火了。眼瞧着她的状态越来越差,安桐知道怎么都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便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安桐想起了上次和任翠柔进山之时,她特意指出来的几处陷阱,以及安全撤退的路险。她内心升起一丝希望,反而抓紧了许相如的手将她往山里带:“你撑住,跟我来!”
许相如虽然不知其意,不过也没有多问,用意志支撑着跟她往山里跑。
“你个糊突桶快些跟上来!”前头的匪人望着自己的同伙,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摸到了刀的匪人则捂着胸口叫道:“我痛啊!”
“不把她们抓到,让她们逃了回去,有得我们痛的!”匪人凶狠地道。
另一个匪人不敢再心存侥幸,也拼尽了全力追了上去。
“她们怎么这么快便跑没影了?”
俩人几乎是紧跟着许相如和安桐的,方才都还能看见她们的身影,可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况且已经到了申时,本来在林子里便有些昏暗,一旦太阳下山,那便更是瞧不清楚了。
“找!”凶狠的匪人喊道。
声音传到躲起来的安桐那儿,她又颤了颤。虽这儿有陷阱,可是匪人会不会中招也还不准,而她们离他们的距离太近,许相如又未能缓过神来,再想逃跑实在是不明智。
“我看见你们了!”那匪人忽然又喊道。
安桐下意识地想跑,许相如一把按住她,她看着许相如,后者朝她摇了摇头,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似乎在安抚她紧张、焦虑不已的内心。
“快出来,我知道你们就在这儿,你们以为逃得掉吗?”匪人冷笑着威胁道,“你们早点出来,我还能让你们到了孙哥手底下再调-教,再不出来,落到我的手里,我可就让你们生不如死了。”
许相如忽然凑到安桐耳边低声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待在这儿别动。”
安桐睁大了双眼,没来得及阻止她,便见她蹿了出去。而两个匪人听见动静,便双双追了过去。
在这一刻,安桐的脑海中闪过众多念头,比如她先回去,然后再找人来救许相如。可是这样一来,她不一定能找到许相如,而许相如落到他们的手中,必然没有好下场。
她完全可以自私地认为,许相如既然是书中的中心,那执笔之人也必然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只是在她迟疑的这么会儿功夫里,许相如和那两个匪人也完全没了踪影。她咬着牙站了起来,朝她们追了过去。
不管执笔之人有何安排,她虽然是替许相如受过的,但是毕竟许相如救了她一回,她不能就这么抛下许相如不管不顾。她在刚才给许相如指出了几个陷阱之处,但是她并不保证许相如能顺利把匪人引入陷阱里。
突然,前方传来了极大的动静,在两声“啊”的吼叫后,似乎是陷阱被触发,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的声音。安桐心中一提,加快了脚步,也不管荆棘将自己的衣衫割成了布条以及腿上的伤痕。
只见一个深一丈多,宽半丈多的大坑里,两个匪人一个倒在坑底,身上被安置在坑底的地湧鎗架所刺穿。另一个则踩着自己的同伴,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脚腕,发了狠似的看着他的猎物。
而许相如半身已经掉入了坑中,她却紧紧地抓着坑边的灌木,也不管上面的刺将她的手扎得满手心是血。而在她的腿上,是落下来的用以将猎物困在坑底的地湧鎗架,不过和坑底的不同的是,它是反过来的,其中一根木刺扎在了许相如的腿上。
许相如的面色煞白,但是她咬紧了牙关,并未开口喊疼,她一如既往的倔强的模样落在安桐的眼中,却是惊心动魄的。
“许相如!”安桐叫道。
“快走,回去喊人来!”许相如声音沙哑地道。
眼瞧着灌木的韧性也比不过匪人的力道,许相如的身子越来越沉,安桐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想将她拽上来。
“不行,你这样会死的!”安桐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那匪人哈哈大笑,笑声有些森然:“你不把压在她身上的东西拉上去,她的确会死的。”
许相如抓着安桐的手:“不行,别听他的,我好不容易把东西放下困住他们,你若是把它拉上去,便是如了他们的意!”
安桐一咬牙,搬来几块石头,她看着那匪人,狠狠地将石头从地湧鎗架的缝隙中砸了下去。
“你!”匪人拉着许相如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但是石头落在他的身上,砸得他生痛。在拉扯间,许相如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大腿上的伤口也流出一道血来。
安桐看得触目惊心,然而她还是得让许相如先忍着,她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去砸那匪人。终于,石头落在匪人的头上,他吃痛之下松开了许相如的脚。
安桐连忙将地湧鎗架拉起来,好让许相如能顺利爬上来。
匪人缓过神来了,见许相如要爬上去了,他着急之下抓起地上的刀朝许相如挥去。
粗糙的刀惊险地从许相如的脚腕处劈过,险些便伤了她,不过最终只是留下一道伤痕。而许相如则被安桐拉出了这个陷阱。
地湧鎗架离开许相如的腿时,一注血飞了出来,安桐手忙脚乱地压住她的伤口,眼泪直掉:“好多血,怎么办……”
许相如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折腾完了,她只觉得浑身的温度都在流失,在浑浑噩噩之际,她听见了安桐的声音,便笑了笑,道:“没事的,只是伤了腿而已。”
可是那血压根便不是只伤了腿那么简单!安桐情急之下将自己被划拉成条的衣衫撕下来,用力地捆住许相如的腿,往外冒的血似乎才少一些。她再去找一些止血的药草,也不管是否能送进口里,便咀嚼着给她的伤口敷上,再用衣服的布条包紧。
“许相如、许相如!”安桐见许相如的眼睛似乎要合上了,更是焦心。
许相如猛地睁开眼,道:“扶我起来。”
安桐见她没有死,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她扶起来。再听坑底似乎有动静,却见那匪人的半个脑袋已经从坑底露了出来,一双瘆人的眼睛盯着她们,恍若毒蛇的双眸。
安桐心中一颤,只管扶着许相如往山下跑,许相如跑不动了,她也只能背起许相如继续跑。
许相如本来便比她高,她背着许相如也是颇为困难的,但是比起这些,眼下的死亡威胁更能激发她的潜能。
“快点,她们跑了!”匪人用力地踩了踩脚下的同伴。
那个本来躺在坑底的匪人是被安桐的石头砸的清醒过来的,他忍着痛让同伴将自己从地湧鎗架上抬出来,再借助身体,让同伴踩着他的肩膀顺利爬上去。
“你在这儿等着,我将她们杀了灭口便回来救你!”那匪人道。
本来对同伴还有些在乎的他,在被许相如算计掉进陷阱,又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逃走后,他的血液都变冷了。只要她们顺利逃走,那他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先杀了她们。至于同伙的性命,又怎能有自己的性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