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内斗(评论一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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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道芳急匆匆地回到家中, 额头上的热汗还未擦掉便撞上了准备出府的江高氏, 他憋着的怒火似乎有了发泄的地方, 于是大声呵斥道:“你做什么这么莽撞?”

    被倒一耙的江高氏顿时也火冒三丈,指着他骂道:“我还想问你怎么这般匆忙, 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这倒好, 一开口便骂我不长眼,我看你最不长眼!”

    江道芳瞪着她:“还敢问我发生了何事?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江道芳你什么意思?”

    仆役听见他们的争吵, 连忙将江晟安请出来, 江晟安对此也颇为诧异,要知道他的爹娘可是极少发生争执的……应该他们也没怎么亲近,更别提会发生什么争执了。

    “爹、娘, 你们都冷静,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道芳将怒火撒向了江晟安,从前江晟安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若不是他爹见江晟安实在是聪慧,将来能光耀门楣,而为了能让江晟安有一个很好的从仕条件, 他爹根本就不会尽心尽力地为他谋求一个荫补的资格。

    后来和安家结了亲, 他更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却不曾想江晟安竟然一直想着退婚!如今婚退了, 但却和安家闹翻了。

    这还不是让他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江晟安背着他做的事情, 本来一直有人给他送钱, 他也是挺高兴的, 可是给他送钱的这个人惹了许相如,那就是祸事了!

    “许相如的亲爹是江南东路转运使,这是真的吗?”江高氏在江晟安听到这消息时呆怔的时候将他推开,忙抓着江道芳追问。

    江道芳瞪她:“自然是真的,许仁昶的推官眼下就在安家!”

    江高氏一拍掌,懊悔道:“安儿若是早些将她纳入房中就好了!”

    江道芳恼这个还未明白江家的处境的无知妇人,不过他们做的事情也确实没让她知道,她压根便不知自己的儿子曾经在背后指使别人去绑架许相如!

    这会儿干脆不去理她了,而是看向江晟安:“你可知你闯了大祸?”

    江晟安已经回过身来了,他沉着脸,算计道:“我跟许相如无冤无仇,想逼迫许三将许相如卖为妾的是徐上瀛。”

    “你想得太简单了,许仁昶之女在我治下差些没命,就这事,你认为许仁昶会放过我吗?”

    “许仁昶会为了一个女儿而越界吗?”江晟安反问。

    江道芳琢磨了片刻,道:“我本来也很疑惑,我只听闻许仁昶之妻乃是西门学士之女,他们只有一子,哪儿蹦出来的长女?可我派去监视安家的人确认到安家找人的确实是许仁昶的推官蒋从毅,这事传的浮丘村都知道了。”

    江晟安想起了邵茹来,他道:“爹,我们还是先别自乱阵脚,我去浮丘村听一下消息。不过……徐家没有安插了眼线在浮丘村吧?”

    江道芳笑了笑:“徐家一向拿我们当马前卒,他们本意便不只是安家。”

    父子俩很快便密谋了对策,这事情无论如何都得先瞒住徐知府那儿,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徐家。没有防范的徐家想要洗脱罪名,可不容易!

    殊不知在江道芳收到消息之前,徐上瀛就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

    江道芳和江晟安并不知徐知府和徐上瀛并不敢完全信任江家,而为了届时能有个很好的脱身的机会,他们一直派人盯着江家,江家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得知江晟安的姘头在安家,徐上瀛便也派了人到浮丘村去盯着他们,好随时拿住这个把柄和江家或是安家做买卖。所以蒋从毅在浮丘村闹出动静的两个时辰后,徐家便已经知道了许相如的身世的事情。

    徐知府倒是没有呵斥徐上瀛,因为徐上瀛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所支持的,即便是徐上瀛瞒着他做的事情,他知道后也不会去怪罪,只要求徐上瀛能将尾巴清理干净,不给别人留下把柄。

    “知道你做这些事情的人并不多,你完全可以将自己摘出来。”徐知府语重心长地对徐上瀛道。

    “这些事情儿子都是通过江晟安之手去做的,别人只能查到是江晟安支使马少康去骗许仁旭,也只知道华典是江晟安的人,华典所做的事情要牵连也只到江晟安那儿。儿子虽然见过许仁旭,但他也无证据证明儿子亲自参与了这些事情。”

    徐知府欣慰地颔首,这个儿子自幼便老成持重,他办事只需依仗身份,便有人前仆后继地去办,而无需他动手。正因为他能将自己摘得干净,他才无需这么费心。

    “若许仁昶那便真要为他这个女儿找回公道,江家便是一个隐患,你记得未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而且我们跟安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必要的时候可以示好,稳住那些乡绅富户,即便是许仁昶,也不会太过在意我等。”

    “儿子知道了。”

    _____

    江晟安赶到浮丘村,以往常的方式来约见邵茹,不过他在老地方等了许久也不见邵茹的身影。他寻思着是否是邵茹如今不方便脱身,正要离去之际,邵茹才慢吞吞地出现在他面前。

    “茹娘!”江晟安激动地上前去拥住邵茹。

    邵茹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以温柔的问候,他慢慢地也察觉到了异样。心中咯噔,忙问:“茹娘,你怎么了?”

    邵茹摇了摇头,问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江晟安蹙眉,邵茹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将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问道:“茹娘,许相如的身世传闻,可是真的?”

    邵茹颔首,江晟安又道:“茹娘,你怎的不早些告诉我?”

    邵茹心下失望,江晟安果然不复从前那般关心她了,见了她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嘘寒问暖,反而将她当成了一个安插在安家的细作,随时为他听消息。

    “奴没有机会离开安家,又如何传递消息予你?”邵茹的声音冷淡了下来。

    江晟安察觉到了不妥,他反思了一下,刚才是他太心急了,所以没有顾及邵茹的心情,于是又转过头来哄她。终于让邵茹的心情好了一些,邵茹才将许相如被认亲的经过详细地了。

    江晟安听道:“那许相如可有跟蒋从毅些什么?”

    “这,奴便不知了。”

    “茹娘,我知道你还在气我那日没有在娘面前护着你,但你也知我娘的脾性,她也就嘴上而已,我若是娶了你,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邵茹恼他如今竟然这么迟钝,连她在意什么都摸不透了,于是道:“奴不是肚鸡肠之人,没有因那事而气恼。”

    “那——”江晟安想了想,允诺道,“只要安家的事情解决了,许相如也离开了瞿川,我就向婆婆提亲!”

    邵茹有些恍惚,她忽然想起自己来见江晟安之前,许相如忽然找她:“你想离开瞿川吗?”

    她不明所以,只听见许相如又道:“与张婆婆一同,随我到江宁如何?”

    邵茹的瞳孔一缩,江宁那可是江南几大富庶地之一,它甚至已经超过了扬州,与临安成为让汴京也比不上的富饶之地。到那里后,她的生活无疑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唯一让她割舍不下的张婆婆也一起去的话,她便十分动心了。

    不过想到江晟安,她又稍微冷静了下来。

    如今江晟安会娶她,可是有了转运使做靠山,安家还会倒下吗?

    “江郎,你去和里正他们和好吧!”邵茹道。在她看来,江家和安家的恩怨起因也不过是因为退婚之事,只要讲开了,恩怨便会烟消云散。

    江晟安眼神微冷,他的脸色变换了好会儿,才道:“事情不如你想得那么简单,许相如那儿,江家可以服软,可是安家那儿不可能!”

    “为何?江家和安家有那么深的仇恨吗?”邵茹越来越怀疑许相如的话是真的,若是江家没有做那么多肮脏的事情,招惹了安家,安家又岂会与那么多富户联合起来反抗江家呢?

    她曾经以为江晟安是正人君子,有清正之风,即使江家有许多龌龊之事也与他无关,可是眼下看来,江晟安似乎是知情的?

    江晟安未曾话,边上却忽然传出一阵掌声,只见许相如从芦苇丛中走出来,嘴角还噙着笑:“江家向我服软?听起来倒是挺值得期待的。”

    邵茹和江晟安都吓了一跳,邵茹更是道:“你、你跟着我?”

    许相如摇了摇头:“这儿是你们的私会之地,只要动动脑子便能想到你们来了这里,我又何须跟着你?”

    江晟安本想发怒,然而想到她的身份,便有些忌惮。他想了想:“许相如,我与你无冤无仇——”

    许相如佯装诧异地摘下了他虚伪的面具:“江衙内是真忘了还是假装失忆?是谁曾骗家父去踢蹴鞠,设局令他欠下五十贯巨债的?又是谁指使华典开赌坊,为他联合私窠子坑骗狎客而提供庇佑的?又是谁指使华典派人到浮丘村抓我,却不心抓了安娘子,而险些令我命丧黄泉的?”

    邵茹的眼睛随着许相如将江晟安的罪证一条一条地数出来而慢慢地睁大,这些事情居然都是江晟安在背后指使的吗?江晟安竟是这么可怕的人吗?

    江晟安心下一沉,忙对邵茹解释道:“茹娘,你不要听她胡八道,这些都是她污蔑我的!”

    许相如瞥了邵茹一眼,若邵茹对江晟安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是假的,单从江晟安想通过她来找安桐的把柄一事上,邵茹就该知道江晟安的为人。然而她一向都那么自私自利,故而在她希望得到江晟安退婚的机会上也不留余力,而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早就成了江晟安的帮凶。

    她不会这么快就戳穿邵茹的真面目,而且她要让安桐能主动意识到邵茹的为人,甚至是邵茹和江晟安之事。她之所以不告诉安桐,一来是想继续利用邵茹,二来她不清楚安桐在想些什么,为何会对邵茹和江晟安之事一无所知。

    等安桐能发现此事了,她或许就能知道安桐身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