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目标一致
王知媛正伤心痛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虽是暂时救得了阿宁的性命,却不知前路祸福。
转眼在石床上看见一点鲜红的血迹。回想方才自己为他仔细清理过,应该不会有痕迹才对。她一边继续发出哭声,一边扑在石床上,悄悄将那片覆盖的稻草移开,看见下面写着两个字“星儿”。她突然间完全明了,顺手将这血迹擦去,还是扑在床上哭了一阵,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从幼时起,王知媛就有特别敏锐的第六感,什么人有善意恶意,什么事由什么人做下,她几乎都能判断正确。这也算是一种天赋了。
她见到阿宁的第一眼就觉得彼此有牵扯,就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两人连起来,就算这次没有遇见,也会有下一次,这是躲不掉的宿命。这世间很多事可以选择,去或不去,走这条路或者那条路。但唯独喜欢一个人是没法选择的,她觉得即使第一次见他是在牢里这幅狼狈的样子,自己也会对他产生这种复杂的情感。
这种情感一再影响她的判断,她的直觉,在和阿宁有关的问题上,她好像一直抓不住重点,但还好,最后他还是给她指明了方向,星儿。原来她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那越容飞呢,她回想起和容飞将军的会面。
润州出征前几天,阿媛接到邀约,还是在茶楼里,相同的房间。
和王爷不同,越容飞来的很准时,简装佩剑,进门后见过礼便直接讲明了来意。
“王姐,舍妹这段日子多谢你照拂。我离京后还希望你能继续关照。”
“将军客气了,我和星儿姐姐交好,乃是兴趣相投,彼此都有助益,关照二字倒是谈不上。”
“舍妹从体弱,也没有什么朋友。我对她也是一味宠爱,性格自然是单纯了些,也不懂人情世故,这些方面还需要你多多提点。”
“将军可是瞧了星儿,她聪慧过人,处理人事并不比我差,不过少了些经验。你将她交托给王爷照顾大可放心。”阿媛喝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心里想的是两个人都来请她放过星儿,还真是好笑。星儿在他们眼里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王姐心怀大志,舍妹却是安于一隅,既然你们交好,只盼星儿她不要拖累了你的大事才好。”
“将军请放心,我对星儿姐姐亦只存相护之心。不过,我一直想问,为何血衣楼对你们兄妹如此感兴趣,还望将军指点。如果能搞清楚因果,与星儿无关,那便可以置身事外了。”
“血衣楼只是和我有私人来往,和舍妹毫无关联。不过是有些歹人从中作梗,妄图混淆视听罢了。越家行事向来特立独行,又不拘节,其实不过是我们的家风,随心而至,在外人看来,就是别有深意。”容飞喝了一口茶,端端正正地坐着。
阿媛看着好笑,越家的人,都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胡八道,规矩吧,确实不怎么按规矩来,不规矩吧,一言一行又端正得很。“将军这话,我且记下了,还望将军此行一切顺利,心愿达成。”
两人痛快滴告辞,阿媛想到,容飞不就管着京兆尹的兵么,他和血衣楼有来往,莫不是阿宁就在他手下藏着。
还没等她布置下眼线寻出阿宁的消息,越如星就被绑架了。
白拖着一身伤回到王府宴会的时候,阿媛也接到了消息。王爷悄悄派人出去寻,也立刻派人来和她碰了头。
听是在大归寺附近被劫走,又和血衣楼有关,她倒是犹豫了。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阿宁,她立刻和王爷商量出了结果,其一是血衣楼不会对阿媛下杀手,其二是不能将真相暴露出去。在寻找的过程中,她想到了把自己也扯进去,这样可以掩盖血衣楼的关联,也可以趁机推托和王爷的婚事。
于是她向父亲表明心迹,即使终身不嫁也不能和太后亲好,与虎谋皮。躲在秘密书房里过了两周。
时间过得很快,阿媛被救回来以后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并没有外伤,她还抽空去悄悄看了一眼。
她还收到了阿宁的消息,还是藏在大归寺的老地方,很详细的一封密信,大概解释了前段时间潜伏在京城,得知云安公主身边有血衣楼的叛徒徐成,还不知道从何处学习了巫术,竹林惨案就是他做的。他真名叫徐宁,是随着血衣楼建立改姓许,他们和容飞将军合作,为当年徐氏冤案平反。他肩负血衣楼一众的生计前路,有很多事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彼此珍重云云。对于阿媛来,这种交代也算是相当份量了,就好比她自己能告知阿宁天机阁的事情么,也不可能是和盘托出,必定会将机密隐藏至死。
这期间她和王爷计算好了所有的细节,将事情都算在叛军头上,反正李琦也难逃一死,而且她们二人有牵扯的也就只有容飞将军了。所以李琦叛军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一场绑架案就在长安城中流传开来。
她躲在书房里,又研习了许多道术法术甚至修真炼丹的书籍,只是半路出家,总不能得以详解。不过算是搞明白了当年在西市追杀徐宁的那些怪人,大概就是徐成练习的粗浅巫术“活尸”,给活人灌下鲜血炼成的丹药,使其短时间内力气速度都得以大增,但之后大部分都会力竭暴毙。所以后来官府抓了那些怪人关押之后一夜间全部死亡,为了掩盖真相便冠以“醉酒之徒,聚众斗殴”不了了之。
至于竹林惨案,自然是为了取孩童的鲜血,多半也是为了炼那些丹药,凡涉及巫术,必定和“血液”有关,或许星儿也是有着特殊体质,所以那些人才蠢蠢欲动,但又不敢真的有动作。不过,她最担心的是,王爷最反感“巫术”二字,曾经,他的乳娘,也是在他未曾去琅琊山之前一直照顾他饮食起居,和他感情最好的人,也是被所谓的巫术害死的,死状可怖,浑身鲜血都被吸干,所以王爷若是得知星儿有可能是和这些术法有所关联,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得知星儿苏醒以后,她也顺理成章回到了尚书府。就在星儿刚刚回到王府,便又出了事。那位长期称病的兰夫人居然去世了,而且有传言是和星儿有关。她暗中消减这些流言,又帮助星儿查探了许多,不过这兰夫人的死确实没有意外,无从下手。她和师父之间的信件来往好像少了些,师父只是嘱咐她切莫牵扯过深,并未有其他指示。她询问了王爷的事情,师父也只是他们各有其职,可以合作,互不干涉。
接到星儿会面的邀请,她立刻着手准备,在见到金翅鸟的那一刻,她终于确认了,她就是神秘家族的人,不过她并不知道天机阁的联系。她看星儿眼睛,心中猜测是那令牌法器被部分激活的反噬作用,并无大碍。只是这法器突然被激活,她又不清楚如何驱使,心中又有些担心,不便表露,幸好星儿自己提出请她帮忙寻找书籍。她准备的那些资料都可以派上用场了。
两人会面,却都是各怀心事,阿媛找了借口,匆匆离去。她知道这次星儿被绑架,必有奇遇,也许是挂着血衣楼的幌子,是其他人在帮助星儿。既然是重要的神秘家族,也应当不止自己这一派保护人。
如今,徐宁留下的唯一讯息也是她,那就是,他也是为着保护星儿,呵,他们两个人,还真是背负了不少的任务。想到阿宁当时应该是装做昏睡才能不动声色地留下讯息,那自己絮絮叨叨的许多情话,也都被听了个底,不由得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