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5
哦, 祁可欣。
这个名字鬼王倒是记得, 之所以觉得对方气息太过陌生,只不过因为当初,这个女人用宁濯漓做障眼法而已,所以顾苧对这个人本身便没有任何记忆。
她当时甚至连仔细看一下这个人的念头都半点没有。
不过这个女人可没给顾苧留下什么好印象, 疯疯癫癫的, 用人类自己的话来,这位就是个精神病。
喜怒无常。
可顾苧的表现在祁可欣眼里那可就是“刻意”到了极致了,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难不成不想对当初的事负责?
祁可欣定了对方一定是心虚,原本这次见面,她是没什么底气的, 可如果鬼王都“煞有介事”,那么她这个“瓷”砰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困难。
“有什么事。”顾苧此时此刻心绪本就难平,宁濯漓那个半道里杀出来的“恩师”她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处理, 此时此刻对人话态度更是冷淡。
“堂堂鬼王, 顾苧, 你就这么敢做不敢当么?”
???
“我没空与你计较, 但这些无聊的话,我真的很厌烦,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能不能不要来烦我。”顾苧没有像宁濯漓那样张口便是讽刺,只不过是皱着眉,吐字清晰的, 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告诉对方现在的处境,毕竟对方是个精神上面有些问题的人,贴心的鬼王实在是害怕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
“没想到你一个女人,不对,一个女鬼,竟也这么渣。”
???
顾苧被对方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直接无视,转身欲走,她回家之前,还想去找尹伊一趟,便不想再和精神病患纠缠。
看到顾苧转身,祁可欣竟是直接冲了过来,竟是要扑在顾苧身上。
不过鬼王怎么会让一个人类如愿,她嫌恶的闪到了一遍,就连衣褶都没给对方碰到一分。
本来祁可欣也是看对方要走急的不行,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原地消失似得闪到了一旁,祁可欣这一下冲的太急没能站稳,向前摔了出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就在人脸与地面撞击倒数的最后一秒,祁可欣的身子竟然停了住。
“呜呜……顾苧……”
“喂,你看清楚点好不好。”拉着祁可欣的女人不满的哼了一声。
“怎……怎么是你……”祁可欣呆愣一秒,还没完,就趴在了地上,对方松了手,虽然不比刚刚的冲击力,可也是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顾苧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仿佛在看戏,一点也没有上前去帮忙的意思。
“你!”祁可欣怒道。
“我什么我!”魅冷漠,“没让你摔死已经不错了,还不知道感恩么?”
“我没你!我……我她!”祁可欣一遍灰头土脸的胡乱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土,一边冲着顾苧骂道,“你有没有点人性!”
“和鬼王讲人性?我也是服了你,话都不会,怪不得顾苧喜欢宁濯漓那个丫头看不上你。”魅无奈的,“她也没错,你还指望下面看戏的冲上戏台子搭把手么?”
“我……”女人被骂的不吭声了。
“王,我也没想到她这么不会办事,你就当她没来过吧。”
“你有什么事。”顾苧不动声色的量了二人一眼。
“我……”祁可欣刚想话,却被一旁的魅断。
“快闭嘴吧,蠢货!王,她想在和您睡一觉,她长得其实也不差,您就当……嗯……就当收了个妃子了……”
魅的话才了一半,竟然突然就断掉了,而刚刚还冷漠的顾苧眼中突然满是凶光,她的攻击很有特点,本体几乎不用移动,有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悠然。只有极少极少的,才会使出这样与凌薇薇如出一辙的攻击方式——体术格斗式。
没人知道顾苧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在那一瞬间,她的手已经死死的掐住魅的脖子,五指指尖上带着玄色的微气流。
“这种话,莫要再第二遍。”
顾苧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之后,一脸惊惧揉着剧痛脖颈处的魅突然才想起阴间流传的一句老话:
在王那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法,她从不威胁。
魅在树影里了一个寒颤,那她,刚刚是差点死掉了吗?
*
顾苧担心宁濯漓醒的早,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不等她决定要如何,门铃已经被摁响了。
宁濯漓以为顾苧回来了,几乎要从床上跳下来,可落地的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摁门铃的,怎么可能是顾苧呢。
鬼王什么时候摁过门铃了。
宁濯漓这才整理一番,来到门口,心里隐隐有几分失望,几分烦躁,几许担忧。可开门的时候,却没想到竟然会是无比熟悉的脸孔。
“老……老师?您怎么来b市了,你都没和我!否则学生肯定去机场接您啊!”宁濯漓恨不得立刻冲进浴室,她现在这幅样子当着顾苧没什么,可对上外人,而且又是这么一位“贵宾”她现在这样子可就太不成体统了。“您……老师您先坐……我……我……”
宋潜看着如此宁濯漓也是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虽带着笑,却也是十分僵硬。
“……我去整理一下……”
宁濯漓将宋潜让到了客厅沙发上之后,飞快的冲上了阁楼,几分钟之后,她已经看起来正式多了。
“老师……”宁濯漓有些不好意思的给宋潜添茶。
“不好意思,宁,扰到你了……”宋潜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丝歉疚,更多的却是忍耐,那样子就像是再忍耐什么极大的痛苦似得。
“老师……您?”宁濯漓察觉有异,立刻上前掺住宋潜,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是哪里不舒服么?诶?您的手杖哪里去了?”
“我……”宋潜刚要话,却突然掩住口鼻一阵剧烈咳嗽。
“老师!”宁濯漓有点慌张,她抢步上前,一下一下的帮宋潜顺背,却没想到宋潜的手上竟然有星星点点的殷红痕迹。“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走,我们去医院!”
在宁濯漓的记忆里,宋潜身子骨可向来都是不错的。
“不……不用。”宋潜的声音十分艰难,就连一向淡然也有些松动,甚至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宁,我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安全活着……”
“啊?这话怎么?”宁濯漓茫然,“是有什么人想找您麻烦么?”
宋潜幽幽的看了宁濯漓一眼,并没有话。
宁濯漓可以是从被此人带大,只一眼,她就品出了很多东西。“是……与我有关?”
“你与她……”宋潜良久良久,就在宁濯漓几乎要憋不住出声询问的时候,才幽幽的了这么一句。
“您……顾苧?”宁濯漓皱起了眉,原本因为宋潜的突然造访,让她短时间忘记了的烦心事又全部涌现,而那个人,也又一次占据了她情绪的中央。
“你还给她起了名字?”宋潜不动声色的量着宁濯漓。
“那个是她自己起的名字。”宁濯漓脱口后才发现话题已经跑偏了,赶紧改口:“您的伤……和她……”
“宁……”宋潜没有回答宁濯漓的文化,面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情,他顿了顿,突然抬起眼,盯住宁濯漓的眸子,“你……那恶鬼与你……你们……”
“老师……”宁濯漓开口断,“抱歉,这一段时间事情很多,她也才回来我身边没多久,我忘记向您了……我……我想嫁给她……”话音未落,宁濯漓却突然想起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切,眸子暗了暗,补充道:“……之前,我之前想要嫁给她。”
“她是鬼,宁,你知道的吧。”宋潜原本有些阴鸷的神情,在听到宁濯漓的补充之后似乎缓和了不少,宁濯漓没有多想,只当老师认为“人鬼殊途”。
“宁……”宋潜握住宁濯漓的手,“现在呢?”
“现在……”其实也想的。
只是她宁濯漓从来都不是多能忍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苧一次两次的瞒她,她甚至还不如她阴间的心腹。想到这,剩下的那个“想”字已经是无论如何都不出口。
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爱过她,但如果她永远都是这样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也许人鬼殊途,也未尝没有道理。
“宁?”宋潜还在等着对方的答案,可宁濯漓的脸却已经阴沉的可怕,她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了。
“老师,您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与她有关?”宁濯漓选择转移话题。
宋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是做什么行当的,宁你应该很清楚,否则,宁家也不会聘我作为你的老师。”
“老师,我清楚的。”
“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不要与她扯上关系了,再也不要!再也不要了。”宋潜难得语气如此激动,抓着宁濯漓的手都紧了好几分。
“我……”宁濯漓确实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能在和她在一起了,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可面对老师这样赤/裸/裸的要求,却怎么也点不下这个头。
“宁……她是恶鬼!”宋潜看出对方的犹豫。
“老师……顾苧她不是的……她是好鬼的……她……”只是有时候对我不太好而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它接近你有什么目的!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宋潜恶狠狠的。
“目的?”如果大傻鬼有目的,那怕有的也就是找到自己这个目的吧……
“那恶鬼能花言巧语的骗到你,但却骗不过我的,她不过是想把你当做‘饲料’罢了。她装作一副喜欢你的样子,追求你,实则不过是想与你合为一体罢了!”
宁濯漓本想替顾苧解释一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可这个时候,让她去为之前才伤害过她的人“平反”,顾苧的一肚子好,她却一点也吐不出来。
看到宁濯漓沉默,宋潜了然于心,“两界之事,单听我,你也许不信,可我却有一个证据。”
“证据?”
“她对你根本就没有感情的证据。不过宁,你也莫要难过,人鬼殊途,并不是你运气不好,而是它们从来都是这般。”
“怎……怎么证明?”宁濯漓心里明明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却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这么一个傻傻的问题。
但是,这却是人类直面“潘多拉魔盒”的最真实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