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A+A-

    忙,能忙什么?忙那东华公主出嫁?都这么晚了,从长安到敦煌,没有一个半月,轻易来不了,再人家还没到敦煌呢,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沈牧自然是不信卫绾的话的,但卫绾的口风紧,她想要从中探出个什么,也是很难,还不如不去做这种无用功。刚好她对薛昭也是很感兴趣,她觉得薛昭肯定是醋了,不醋怎么会逃跑,都宁愿去青楼了……得问问薛昭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少卫绾自作多情,难道还是她当初看走了眼?

    沈牧在心中大笑三声,然后问身边的侍剑:“你不去看看?”

    侍剑在这方面就是个闷葫芦:“不去。”

    “为何?”

    侍剑正在磨剑,那磨刀石沾了水,有雪花落在那上面,冰纹开裂,煞是好看,他大拇指摁压着剑刃,看其手势,磨剑的速度并不快,可有点点火花溅落:“没时间了。”

    侍剑这样的回答,让沈牧也有些沉默。

    时间啊……沈牧抬头望天,这一夜的星星很是明亮,不过比星星更加明亮的,还是那月亮,众星拱月,星星可有有许多颗,但月亮始终只有一个。但从群星黯淡到群星璀璨,从月缺到月圆,原来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个春秋了。

    “七年了吧。”沈牧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为了方便作战,她的头发向来是用头巾包着的,也就闲暇时会散落下来,但就是这样,她散发的时间也不多。

    夙兴夜寐,靡有朝矣。时间过得可真快。

    “嗯。”侍剑轻轻地应了一声。

    沈牧的情绪回复得很快:“你不去我去,这种好戏,错过了一次可就没下一次了,我可不能错过。”

    侍剑就看着沈牧一跳一跳地远了,他很少笑,但仅是这样看着,他的笑容就算是在这夜里,也像一束光般,难以让人忽视。

    赵客从侍剑身后的柱子里闪身出来,双手背后,若有所思:“其实你可以放松一些,郎君也没有想好,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雪山的那些人,必须要早点解决。”侍剑摇摇头:“这世间对于我来,最重要的东西,赵先生,你知道是什么么?”

    赵客等他下去。

    侍剑回答:“是银子。”

    “银子……”赵客大概没想到侍剑的追求是如此质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郎君的功夫,我虽然不得其中三昧,但我们很像不是么?我受教于郎君,这次就当是我报恩吧。”侍剑停手,看着月光落在那剑刃的花纹上,一寸寸的,像是淬了什么毒上去,很是阴冷:“郎君对于我来,可比银子要重要多了。”

    赵客两只手搭在侍剑的肩膀上,右手用力往下压,不知道该什么,他的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只好道:“等我们。”

    侍剑又低头去磨他的剑了。

    沈牧去找薛昭,推开门,薛昭并没有受什么伤,但从气色上看是颓然了不少,她一进门便道:“听你惊动了三尸草?”

    薛昭表示不想话。

    但沈牧表示兴致正好:“就是那个人的脑袋,会一跳一跳的东西。”着,沈牧还在原地跳了两下,语气有些可惜:“不然你确实可以逃跑的。”

    事到如今,自己还不是坐在这屋子里面,多无益。沈牧不还好,一,薛昭身子就是一阵发凉,先前看见那人头,她至今还后怕呢,不过也有些好奇:“那三尸草,是什么东西?”

    沈牧看着薛昭病恹恹的,就想笑,唯恐天下不乱,便是:“就是人的脑袋啊。”

    薛昭摇摇头:“你莫要诓骗我。”才不信是人脑袋。

    这回轮到沈牧奇怪了:“赵客没和你么?我们这养花养草的肥料都是人。”

    想起刚到敦煌时的那个深夜,赵客确实有过,但薛昭还以为那是玩笑……:“你们,用活人养花草?”

    “你在府中病了的这些日子,那些花草可不知晓得了多少养料,那些人不知道是晋王还是齐王的,一个个如飞蛾扑火般来闯府,幸好今日寻你回来得早,再晚点,我怕你连那些花草都见不到了。”沈牧摊了摊手:“不是我们想这么养,这次看那石榴树,这么养花草,应该也是有些年头了,把卫绾送到雪山学艺,我们就该知晓,这府中和雪山的关联也是深厚……”

    薛昭皱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你读过《齐民要术》么?”沈牧忽然道。

    那是本医书,薛昭自然是没有读过的,她摇头。

    “凡植榴者须安僵石枯骨于根下,即花实繁茂。”沈牧忽然念出这样一句古文来,然后又道:“这是那书里面的,的是要种好石榴,就要在土里放些硬石头,尸体之类的东西。当然是这般,你们中原人没当真,雪山人都是一般德行,他们当真了,这城主府受些影响也无可厚非,生搬硬套照着来,人有三尸虫,这三尸虫与石榴性相合,人死了之后,虫并不会立即死去,而是在吸收那死人血肉,因也在成长,称其为三尸草,倒也名副其实,有这三尸草,人便可斩三尸,你学《易筋经》,应该知道这斩三尸之后,该如何了吧。”

    当然知晓,薛昭便答:“可入大寂灭一境,心境通圆。”能如此的话,对于练武之人,那功效可是梦寐以求的。会用活人养花草,那些练武成痴人也不是干不出来。

    “当然了,没养成之前,也就是吓你一吓,没什么好怕的。”沈牧感觉薛昭面色有些惨白,立即温声开始圆场:“对了,我听你去那青楼了,感觉怎么样,我们这青楼和你们中原有什么不一样?”

    薛昭怎么知道哪里不一样,她还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哎,不也罢,她还是冷着一张脸。

    “你别不话啊,我知晓你难过……”沈牧又道。

    “难过?谁我难过的?”薛昭有些愕然:“我难过什么?”沈牧这人委实多话,连带着薛昭也不能一直冷着脸。

    薛昭三连只是让沈牧同情的眼神更加显得同情罢了,瞧瞧这姑娘故作坚强的样子,卫绾还真是会玩弄人家的感情呢,她就认为薛昭是死鸭子嘴硬:“那东华公主嫁过来也就是个平妻,怕什么,你可是正妻。”

    胡乱安慰。

    薛昭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的表情:“一个女的,谁要做她平妻谁去,关我什么事。”

    这下受刺激的就是沈牧了:“你知道卫绾她是女的了?”

    薛昭翻了个白眼:“我也想我不知道。”

    沈牧立即转移了同情的对象:“那你肯定是不会跟她了,不过那个东华公主可真可怜,咂咂,一来就要守活寡。”

    “活寡?”薛昭觉得沈牧是不是对女女之恋有什么误会。

    沈牧很想当然地出了自己的想法:“两个女的能做什么,不能享受鱼水之欢,可不就是守活寡么?”

    薛昭想起了自己珍藏的那些话本子,嘴唇蠕动了下,刚要为沈牧释惑,但见着沈牧并不很懂的样子,感觉让对方就这般认为也不错,她可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东华公主……宗室中并未听闻这位公主的名号,大概是随意选了名宫婢强加了封号就这么送过来的吧。也是,只为拉拢一个土财主就要牺牲自己的金枝玉叶,不管从哪方面来,朝廷都不该干这种亏本的买卖的。

    “那就是你们城主的事了。”若是以前,能听闻一女子做一城之主的,薛昭不得敬佩,那也是要高看几眼的,但现在,只要一想到卫绾,心中就止不住恶寒,她已是要准备睡了:“我只想知道,我既然已无用,那何时可放我归去?”

    沈牧摸了摸下巴,略带遗憾:“好是不巧,绾绾怕你泄露她的身份,本来是半月要传回长安的传言,现在在长安,已是在流传。”

    “你已经回不去了。”沈牧看着眼前女子的身形有些颤抖,也有些不忍:“不过那皇帝也算慈悲,并未怪及你的家人。”

    如果皇帝都认为薛昭死了,那么薛昭就算活着,也不该是秦王妃。

    薛昭眨了眨眼睛,一点晶莹落于长睫,不知那难过又是出自哪里,她低声道:“果然是骗子,什么助力秦王,就知晓我好骗罢了。”

    “唉,你怎么了?”沈牧感觉有些不对了,她得她方才所的都是瞎编的,但现在承认自己瞎编的,还来不来得及……有点窘迫。

    薛昭的眼睛有些红,但只是红了一圈眼眶,本来是要流点泪出来的,但硬生生地是被她憋了回去:“没什么,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哎?”

    “滚啊。”薛昭忽然喊了一声,两三下就把沈牧推出了门。

    卫绾正在书房和侍剑商议着事情,但见着门外有个黑影,不过蓝衣没有禀告,应也是自己人,在卫绾的示意下,侍剑开了门,就见着屋檐下立着一个雪人。

    沈牧的鼻子冻得通红,一直喷嚏,看样子有点可怜兮兮的,她不敢看里面的卫绾,就对着侍剑:“你进去帮我问一下,就我要是做错了事,她会不会罚我。”

    作者有话要:

    不能超三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