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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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平王是真的怕卫绾,虽是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但他认得人清楚,这会便如惊弓之鸟般,卫绾也觉得这位是真的没出息,可虽然是没出息,可这回,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同盟。

    卫绾道:“我不会你脸的。”她连续了几遍,长平王才堪堪是撤了掩面的手。

    “我许你做这太子,可你也得上点心。”卫绾叹了口气:“你姨最近一直在找你,你要是不想到时候太丢脸,你这皇室子孙的气概还是早早地就摆出来才好。”

    姨冒着性命之危救他的故事,长平王自幼起从养父那里便是听了无数回,皇帝虽是他祖父,但到底是不甚亲近,他对于那位一直心念着的姨还要更为在意些,这听了卫绾的话,当时便振奋了,男子汉拍着胸膛,是一派的自信:“我要怎么做?”

    卫绾竖了根手指,摇了摇:“照常来,皇帝要如何,你皆听他的,秦王,晋王,齐王你都不要理,皇后或是各嫔妃,但凡邀你去了,也不要应了,安排的先生虽不堪大用,只背些闲书,你不让人恼了,他们也自会替你美言。”

    长平王一听便是有些气馁:“只是这些?”

    卫绾撒了手,一脚踩在长平王腿上:“得了,让你做这些都是门堂子清的事,彼此间面子上过去便好了。”

    长平王也不敢再什么,他还记得的,他当初在郡邸狱,养父因为旧事伤了一条腿,所挣的银钱不多,他每日穿的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衫,连学也上不起,是这个女人,其实那时也便和他如今一般大的模样,看着他便道:“想不想做太子?”

    他摇完头的第二日,往日欺负他的那些人听皆是死于非命。

    逢了再问,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头点起来都如鸡啄米那般。这才知晓,这人是雪山来客,这是下了雪山第一次做任务,接的案子便是刺杀范阳卢氏的嫡子,范阳卢氏的嫡子,那是多大的名头,他当时便是想,也不怕他告密,竟是那般轻易便是告诉他了。

    而这个女人是如何的?

    “能使人成为同盟的非有一般的利益,则便是要有一般的罪过。”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他才要将此事告诉养父,养父便是告诉他,范阳卢氏的嫡子被杀了。这番又如何能呢,一旦出去定是要被认为是同犯的。也便是这一隐瞒,就是开了平时并不为他所想的另一条路。

    他问:“你要如何使我做太子?”

    女人将擦了剑的帕子扔到他脸上道:“把阻你的都杀掉便好了。”

    卫绾曾经向一个女人许诺过,她会做一个人的剑,尔后在许多年后,她向一个孩童重复了这一点,但在与长平王交谈了之后,她却是知晓,这剑握起了,此番是为了自己。

    卫绾入主兵部,这事情交代下去,看起来许多人都是听她的,可政令下达了几日也并未得到施行,她也不恼,只在进兵部大堂的那块影壁旁扎了一个草人,起先众人是不知这草人是作何用的,但卫绾翻了驾曹的账簿,发现了几起将次马充作好马以备车舆后,当下便是将那为首的郎中使剥了皮包了那草人。

    自此后,兵部卫侍郎有令,再无拦阻了。

    晋王再急再气,亦是无法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契机,这契机只在皇帝那里,所以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事,没有人愿意第一个跳出来,从太医脉案来看,皇帝的身体是愈来愈差了,可谁能知晓他是没有保有一击之力的呢,枪出头鸟,这第一个出来的定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薛昭也是在这空档时休养好了身体。镇抚司所在在诏狱,所辖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拱卫司中是有不少人认识薛昭,但只是在行侦察逮捕事的那一批,镇抚司所属,对她的面貌还是全无印象的。

    这是好事,亦是坏事。

    好在是不用被熟人坏了事,但坏便在还是有些不熟的人装熟。

    是不知晓当朝萧丞相的那位幼子在追求东华公主失败后竟也是来了这镇抚司历练,也为一镇抚使。

    “我似是在哪里见过你。”在配了薛昭身份牙牌后,这位倒是若有所思起来。

    薛昭表示并不想理他,而这位还是不甘如此,指了自己的脸,便是道:“这位同僚,你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么?”

    薛昭装模作样地看了他两眼,摇摇头,兀自便走了。

    徒留得那位大惊怪。

    长得像是如何,长得不像又是如何,这些并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也不是她愿意去关心的事。

    西门辕仍是撑了伞,这青天白日的,不若那天夜里,所以他虽是撑了伞,但并无多少人在意,他在诏狱门口的石狮子边倚着,拿了一份卷子出来,在她眼前摇晃:“这姓卫的子,是你介绍来的?”

    薛昭才想起是卫玠的。莫不是这子下手真快,这春闱还没开始,怎生的就开始活动起来了。

    薛昭言简意赅:“她姓卫,你该知要如何做。”

    西门辕冷笑:“我该知?现今卫绾是被你迷惑了心神,许多事都是不许我插手,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去应你的这番人情。”是该他脂粉气的,翘了一个兰花指后,他又道:“其实帮你这次也无所谓,不过你在镇抚司做镇抚使的这件事,我可是告诉你阿兄了,你阿兄那般疼你,你那父母应该也都是知晓了,也是不知秦王殿下知晓你还活着,又该是做如何反应。”

    薛昭笑得有些诡谲:“你便了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你便不怕你与秦王的那婚约?”

    “入拱卫司者,俗世无碍。”薛昭走到西门辕的身旁,和他并肩,道:“你这做了拱卫司的都指挥使,似是也不曾杀过几个人罢,要是不能为卫绾所用,还是趁早将位子让出来才好,比起我来,秦王殿下要是知晓你这般的助力一直在他身边不怀好意,可是不知晓他该如何处理你。”

    “你威胁我?”

    “彼此彼此。”薛昭手一扬,掌心处的本属于西门辕的指挥使牙牌正是在阳光下闪的耀眼,西门辕伸手去夺,可薛昭是不会被他得逞,撤了手,再转脸却是不再看他。

    当了一天的值,卫绾现下暂居的还是从前新安公主在宫中的居处,因为是早先过招呼了,薛昭来时并未受到多少阻拦,卫绾还以为薛昭在处理完那边的事之前都不会来的,才不过两三日就见了人来,她自是开怀的,薛昭还带着一身风尘,她张了双手,就是要抱抱,薛昭近了前,取了头上乌纱,倒是象征性地在卫绾的胁下用力举了举。

    一番温存后,这来由,卫绾自是要问的。

    薛昭便是答了,她看卫绾这里时令鲜果许多,皆是清洗过的,她也不拘泥,吃了几颗,还喂了些卫绾,卫绾可不会被薛昭的一时主动给收买了,她有些摇头晃脑的:“你把这些事告诉我,是想要我怎么做?”

    “怎的是我想,难道我不,你就不想去见见我父母么?”

    卫绾是没想过薛昭是这般想法的,她展袖瞧了自己,颇忧愁:“那我是要穿一身男装去?”

    “莫忘了你的公主册礼还有我阿爹的份,但你若是要易容,这去装的也是别人,还不如不去。”

    “也不是这意思,只觉得总有些不好意思。”迎着薛昭的目光,她吐了吐舌头:“你知我这人脸皮薄,到时要是丢了你的脸,可是不好了。”

    薛昭啐了卫绾一口:“全天下就不曾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你要是脸皮薄,你要那些真的脸皮薄的一张脸又往哪里搁?”

    “现下男女大防还是有的,你就不怕你带了我去,你那一对爹娘被气得半死?”

    “总比到时候他们搞了事出来没法收拾的好。”薛昭的语气可是有些凉薄。

    其实还是薛昭为卫绾着想的居多,不然也不会想要出此下计,但这一切在卫绾眼中,还是意料之中的,卫绾道:“皇帝需用我,这点事也无甚在意,秦王既不能登大宝,他便是光明正大和我抢人,你觉得他能抢得过我?”

    “秦王毕竟是陛下亲子。”

    “可秦王非是陛下爱子。”这方面,卫绾懂的要比薛昭多:“陛下的爱子只一个,早已是死在了多年前的那场动乱里,那场动乱,诸王皆出力,你以为秦王,还能被皇帝视为子的?”

    “皇后能为证明太子无辜而去死,这做弟弟的不为兄长求情,竟是龟缩府内恐惹祸上身,只这一点,皇帝能让他活到今日,也实在是抬举了。”

    薛昭愣了下,便是道:“我以为皇家和民间也是一般的,曾经我见过二子相争,其弟杀了兄长的,因着父母,便是官府,那案子也是不曾判下来。”

    民间琐事,卫绾可是无法细知的,她面上有一种很是普通的疑惑:“为何?”

    “那户人家就两个儿子,大儿子死了,你以为儿子也死了,那两位老人要谁送终?”

    终究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你的这事例是有几分道理,可这事中人不是皇帝,还是只能当做是事例听听罢了。”卫绾双手交叉,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你信不信,有种人活着便是为了别人活,死也是一般道理?”

    “皇帝的眼中只有这江山,而诸王设计杀死的可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太子,他不曾想过废弃了他,那便是不使人去动他,如果有人动了,那就是挑战他的权威,他还没死呢,你觉得这笔账他不会算?”

    薛昭想了想,她不否认,却是道:“你好似十分了解陛下。”

    “只是觉得,我若是他,便是会这般想罢了。”卫绾牵了薛昭的手,从薛昭的身上起来,在薛昭面前转了一圈,她今天的裙装又极是美丽的,她道:“我眼中只有你,我若是不曾想过不要你,你觉得有谁能从我手中抢了你去?我那么多,也就这一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

    哎,还没有完结,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