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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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一般的话也已是过许多回了,可每每如此,薛昭该脸红的还是脸红,并不曾免疫。

    定了这件事,薛昭戴了乌纱帽又是要出去,于外来,卫绾毕竟是一公主,她还是一外人,现今也无有安生的,不能多留,一切行事还是心为上。

    卫绾与薛昭勾了勾指,道:“这两日我们都有空闲了,便是去一趟,你之父母,要我好好侍奉,总是无差的。”

    薛昭轻轻地嗯了一声。

    身后有人跟踪,薛昭出了兴庆宫,往一幽径,来人并不曾现身,可她还是有所觉的,这和她初到敦煌那时的感受并不相同,那时跟踪她的只是两三个没什么功夫的醉鬼,而她现今可以察觉出来的气息,颇是浩瀚,都是好手。

    这不是西门辕派来的。拱卫司行事,无人比她更清楚,这现了气息之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个道理已成定规,她虽然不清不楚了这许多年,料想西门辕也不敢妄自更改了这条规矩。只该是诸王暗卫了。

    薛昭心中有了数,路却是越走越偏僻。她这一身经脉经由了卫绾温养,虽还有些脆弱,但容纳了内力通过,比之以前的两三分,现下全力之下,七八分都是可以使得的。她无惧于兵器招式,而这又有了内力作辅,行事起来自是要比之前要稳健许多,再者,她也想知道,这手接上来了,拿起刀来,手感如何。

    卫绾的举动除了皇帝会刻意观察外,诸王,众臣,便是没有一个不在意的。薛昭的身份非是平常的洒扫宫女,她出入卫绾宫中,会引起众人注意,也是应该,毕竟薛昭是心,可也绝不至于藏着掩着。

    是上次用的剔骨尖刀用的太过于顺手,薛昭再备兵器时,这剔骨尖刀便是成了首选,前路已尽,显然跟踪之人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可薛昭明显是不会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抽刀断水水更流,那断风,风亦是不止息。薛昭的身法本来就好,这有了内力充分发挥,这暗卫先前看薛昭还在五十步前,这一眨眼便是逼近了自己,心中便是一慌,他反应很好,抬手挡了,可并无兵器相接的声音,他还是疑惑,便是破势之下,薛昭一刀斩断了他的剑,在他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这十字划出时,他还是无甚感觉的,但薛昭挑了刀尖,那薄薄的一层皮肉竟是被她以极巧妙的力道撕了一角下来。

    等到暗卫倒在屋檐之上,那血才从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好的刀客劈一刀是一刀,有余力的可劈了一刀出来再折返,这便又是一刀,再之上的,就可以折返时转了手,这便又是一刀,将一刀化作是三刀,这是薛昭以前便想办到的事,没想到有内力相助后,这实施起来,竟也是不难的。

    常人总以为刀客势重,而剑客最爱巧技,其实这其中恰是相反的,要起来,剑只可一往无前,这刀要耍起来,花样可是比剑要多上许多。

    薛昭揭了暗卫的面巾,并不认识,这尸体索性也不收拾了,便弃在原地,尖刀擦干净了往袖子里一折,她一跃至地面,还是依先前的步伐平稳走路,不过是拐了一个弯,往宫门口去的。

    她现在居住的地方还是许太医府邸,马车是随叫随到的,下车时掷了一串钱,倒是让人好一阵感激。

    行至中庭,只看见卫玠赤了双脚踩在木桩上,似是在练习什么身法。这木桩像是她自行布置的,只切面平整,其余都毛毛糙糙的,用作训练,只能是大概合格,她还有些兴致,也不点破卫玠的机遇,虽然卫玠现今一个具体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但仅从断断续续的练习来看,这门轻功便是不俗,她好歹担了卫玠一个师父的名头,便是丢了一句话:“照本宣科。”

    以卫玠的聪慧,不会不懂她的意思。

    读书是如此,习武亦是如此。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一味模仿来,是无用的,与其一开始就落了窠臼,还不如不怕痛先摔上几回,还能多得些自己的见解。她看见卫玠的眸子一亮,便再无别的指点,回了房,一番梳洗,便是歇下了。

    和卫绾分开后,这日子过起来,很有一种寡淡的味道,薛昭是新来的,能分派到她手上的事并不多,很多时候,她都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案上摆着成堆的卷宗,可都是些无多大用的事,就算被偷盗的是高门贵胄,这事要处理起来还是偷盗,薛昭此来可不是为了稽贼的,卫绾那边已卓有成效,她这里也是不能拖了后腿的。

    总有所谋的地方,就算再不想看,对着这些卷宗,薛昭还是强了精神细细翻查起来。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卫绾是同一种人,于大事上看不出什么细节来,就从本就是细节的地方处去寻,凡事皆有缺口,既有缺口,那也便不怕做不成文章。

    然而,该如何呢。西门辕为人处事还是分明的,这卷宗许多,能让他沾手的少之又少,这由他决断的便是更少,多是直接禀了皇帝,就算结果不明,她要真的以此问责来,才是自己要找死的。

    油灯的灯芯换了几回了,不知不觉中,薛昭只翻着这些卷宗就翻到了夜里,待到肚子叫起来,才恍有所觉,她才要放下手中的这一卷书页,但不知怎的,目光一瞟,却是看见了这卷宗上面书写的几行字。

    “所查里纱,金线皆无事,郑宝林供词,并无指使,追形索迹,兹认为肃明太子妃烺,系自戕。”

    这卷宗之前察看时,分明只是宫中宫女太监间的某些阴私,可怎的,这一转眼,就丢了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出来,薛昭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指尖按了那一页正要掀起翻到下一面去,可只把这一页拿在了手中,是残页被人夹在了这本卷宗中。

    书脊处没有书页断裂的迹象,便是可知晓这一页卷宗本来不该是存在于这里的。

    虽然这残页出现在这里十分蹊跷,但潜意识里,薛昭却并没有将这一片残页当做是伪造的。镇抚司的卷宗,便如同皇帝的起居注那般,是不可能被伪造的。

    但镇抚司怎敢如此审理此案?薛烺……若不是被这一残页提及,薛昭本是再不想提起这个名字的,她可不会像这些愚钝的人想的那般,便是会认为阿姊会自戕的。

    阿姊那时,还有大好的年华,贵为太子妃,拱卫司一系也是握着手中,她有什么理由要自戕?都是胡八道罢。找不到凶手,还不是随意推了一个侧室出来顶罪。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宫闱之乱过去了许久,其中有关之事大多是被湮灭了,她又怎么会允许镇抚司的这卷宗,只一味地胡八道?万万是不能忍的。

    薛昭将这一片残页收拢在掌心中,本是算填饱了肚子再议的许多事情便是直接摆在了案上,莫名是有一种希冀,便不其他,再有一片残页也是好的。可恨当时年纪,许多事都是不知晓,现今记忆清晰了不多,再回想起当年,又是一种无能为力。

    薛昭和薛烺,总是薛烺付出的最多,要是可以,薛昭也是想为薛烺做些什么的……

    但急在一时总是无用。不能由西门辕的弱点来得些好处,薛昭的做法便是规矩了许多,她收集了不少镇抚司的信息,和各位镇抚使加强了联系,不求掌握了镇抚司,也要镇抚司与拱卫司的关系生隙,不过因此,薛昭就免不了要和萧丞相的那位幼子上几番交道。

    “萧兄是,你是东华公主的表兄?”薛昭听了这话,差点被吃的茶呛了嗓子,她道:“可我记得,东华公主的外家应是被夷三族了。”

    薛昭的话没错。

    这位东华公主的表兄这时才有些不好意思:“只父母妻三族罢了,我家早出了三服,只是还挂了个萧家的名头,但由此从一旁支一跃成了本家,京中不少人还是知晓的。”

    是典型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和寻常的鸡犬升天的家族还不一样些。

    既然是如此环境养出的性格,也无怪乎东华都嫁出去了,这人还有些不死心,实在是对儒家念叨的这些东西本就不在意的。

    嫁了也可和离的。在这般人的心目中,像是卫绾的母亲,新安公主的为人,还要为人称道些。

    薛昭既要与人交好,也绝不会当着人面他觊觎□□不好。

    反正,东华和卫绾确实没有夫妻之实……薛昭知道自己的这般想法并不很好,可是也是忍不住一乐,她好像是,乐见东华不好的。

    从很早东华被欺负的哭了,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她便是莫名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

    啊,大姐的名字终于出来了。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