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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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阳搬回宫中的第一日就去向皇叔嘉王谢恩。

    “哦。灵阳来了。”嘉王有点不敢看这个侄女。和亲实乃情势所迫, 但他还是觉得对不住灵阳。嫁去禾涅族做王后, 不过听起来好听些, 女子远离家国, 受了委屈连个作主的人都没有。而且当今禾涅族大廪的父亲是死在申老将军的刀下,国仇家恨兴许都得灵阳一个女子来背。

    “灵阳特来谢皇叔大恩。”灵阳行了大礼, 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下一个头。

    这个磕头让嘉王心里更不是滋味,像为自己辩解一般, 嘉王命人扶灵阳起身后道:“按你父皇膝下女儿不少, 你贵为嫡公主怎么也不该去和亲的, 只是禾涅族非嫡公主不可。你莫怨恨皇叔。”

    按无论嫡庶都是嘉王的亲侄女,他不忍灵阳去和亲倒不是因为灵阳的身份, 而是这孩子是所有公主里难得的好孩子。心地善良的孩子, 任谁也不忍心让她去异域受苦。

    “皇叔是看重灵阳。”灵阳平静地。“但灵阳想向皇叔求件事。”

    “你。”

    “母后只有灵阳一个女儿,我远嫁后恐母后思女心切。请皇叔准许母后搬往太庙独自居住,外祖母家的亲眷要探望母后也方便些, 锦阳妹妹邀母后同住是一片好意,只是公主府出入不易, 母后难免孤寂。”灵阳实在怕锦阳哪天又抽风, 母亲住在西府会遭遇不测, 想起徐嫔和公主,灵阳又道:“徐嫔娘娘与母后情同姐妹,皇叔若能开恩让徐嫔娘娘一同搬往太庙自然更好。”

    锦阳府上刚出了刺客一事,此时让西府的人搬走也在情理之中,嘉王便点头应允了。“还有放心不下之事么?一并了, 皇叔都依你。”

    灵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没有了,只要母亲安好,和亲之事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了。

    ***

    压死锦阳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怜月的血衣。

    派去查找怜月下落的人在护城河边发现一件被冲上岸的血衣,衣裳是宫妃的形制样式,民间是见不到的,发现血衣的人便留了心带给锦阳过目。

    看到血衣的第一眼锦阳便认出来了,精神恍惚的她颓坐于堂上久久不话,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不止。“在哪里找到的?”锦阳话时的声音像被砂板刮着喉咙,吵哑得厉害。

    回话的人道:“禀公主。在护城河边发现的。”

    只见衣裳不见人,锦阳本想服自己,怜月或许并未死,可那满衣的血迹容不得她视而不见。流了那样多的血,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明明接受不了怜月的死,可又不能不接受。

    回话的人已退下许久了,也到了传午膳的时辰,一旁的连花轻声问道:“公主,该用膳了。”

    锦阳摇了摇头,手里紧紧抱着怜月的衣裳,喃喃道:“准备下去,明日安葬。”她不忍出怜月的名字,可更不忍让未被送灵安葬的怜月像孤魂野鬼一般游走世间。只是丧事一办,怜月的灵牌一立,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明日是申将军大葬之日……”连花是锦阳的亲信,对于霄姑娘与公主的事后来也知道了七八分,于是回话时怯怯的,怕触怒了正为霁嫔娘娘悲痛着的公主。只是明日连皇上也会去为老将军送行,太子爷也去,与申家霄姑娘交好的自家公主不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就我病了。”锦阳挥手示意连花下去准备,留下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缩在椅中泣不成声。五脏六腑像被撕碎一般,疼到锦阳不能呼吸,她突然很想去问问住在京郊庙子的母亲嘉王妃,自己该怎么办。

    怜月在公主府对街的茶楼坐了好几日,因是寻常男子装扮,游婵又帮她易过容,根本不会被人认出来。她冒险来这里是想远远地看锦阳一眼,看锦阳的伤可有大碍,看锦阳有没有因为她的离开难过。坐了好几日,公主府时不时有人进出,却从未见过锦阳。

    直到这日快正午的时候,连好在门口守着马车,怜月顿时来了精神,目不转睛地望着公主府大门。不多一会儿,锦阳被连圆搀着出来了,曾经生龙活虎的锦阳公主虚弱得如风中细柳。隔得这么远看不清锦阳的气色,但举手投足间透出来的无力感让怜月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锦阳被连花扶着上了车,在要踏上另一只脚时身子猛地晃了一下,要不是有人扶着就跌倒了。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怜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自私地为了让重压之下的自己喘口气,不告而别伤害了锦阳。

    马车往城外驶去,怜月目送了很久,独自在茶楼坐到快天黑才回游府。

    她想了很多,逃开申家姐的追杀后心里不仅没有更轻松,反倒被压得更重了,苟活下来后也不知要如何度过余生。不想被发现的话,锦阳送她的庄子铺子就动不得,难道寄生在游府吗?

    脱离了锦阳的荫护,怜月更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有多一无是处。只凭自己的本事,甚至无法独立于世间。怜月想回公主府了,那种想逃离危险的念头散尽后,满心都是对锦阳的心疼与思念。

    入夜时怜月坐着马车回了游府,游婵怕怜月出事暗中派了护国尉的人跟着,知道她又去公主府对街坐了一整日,悬着的心在见到怜月回来的那刻才放下来。

    她怕怜月哪日出门后忽然不回来了。

    晚饭时怜月想回锦阳身边。“我已经想好了,就歹人掳了我出来,我侥幸逃脱了。如果公主要细问,我就装作被吓坏不愿提起。”

    游婵定定地用着晚饭,等怜月完后才道:“娘娘回不去了。为免有人再寻娘娘的下落,我把您换下的衣裳沾了鸡血扔在护城河边,锦阳公主以为您已经死了。听娘娘的葬礼就在明日,您若回去只怕很难解释。”

    游婵“鸡血”二字时目光闪烁了一下。那血其实是护国尉司卫裘林的,曾经在兴州吴府想轻薄怜月的那个男人。来也巧,裘林那队人马自替先帝办了吴知府之案后,一直在外办事,极少回京。前些日子裘林回了京城,刚在烟花柳巷风流完醉熏熏地往家走,就被要去丢掉怜月衣裳的游婵遇上了。

    对于护国尉那些败类轻薄女子一事,游婵从前不过是厌恶,有时能帮一把便帮一把。但自怜月在她心里留了印迹,差点轻薄怜月的裘林看起来就更加可恨了。而且人血与动物血是不同的,要想让锦阳公主相信怜月已经遇害,还是用人血的好。

    “这……”怜月怔得不出话。

    “卑职也是为娘娘着想。若想让人不再追查娘娘的下落,没有让别人以为娘娘已死更好的办法。”游婵抬眼望向怜月,宽慰道:“娘娘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明明是自己要走的,如今发现回不去后怜月还是忍不住难过。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而且游司卫长一片好意,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甚至不惜屡次涉险。

    “谢谢司卫长。”怜月低着头放下碗筷。她不知道游司卫长为了营造她已死的假相做过多少努力,但她知道,自己如果此时贸然回锦阳公主身边,只会对游司卫长不利。而且锦阳公主如果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别像往日一样爱她,只怕会恨她入骨吧!

    与其让锦阳公主对自己由爱转恨,不如就这样,至少留给公主的最后印象是好的。

    ***

    从嘉王妃那里回来后,锦阳的气色好了许多。倒不是因为母亲的安慰让她对怜月的死释怀了,而是很欣慰母亲与太妃一起过得很开心。

    母亲开心她就放心了,这是一次未能言明的辞行。

    锦阳有个疯狂的想法,如果自己再如前一世那样在和亲之时死去,会不会迎来第二次重生,迎来与怜月的第三世相遇?这个疯狂的想法让锦阳多日黯淡无光的双眼冒出精光,而且即使不能重生,代替灵阳和亲也势在必行。

    她谋划害死了灵阳的父亲,又将懿德皇后折磨得没个人形,而灵阳待她都算不错。和亲一事,只有她知道是禾涅族的阴谋,灵阳此去会像上一世的她一样,成为开战之前的祭品。

    她又想起,禾涅族大将阿部雅郎手执大弯刀,割开她的左手腕放了一碗血,祭天!割破她的右手腕放了一碗血,祭地!最后一刀抹向她的脖子,祭战神!

    而这一切即将发生在灵阳身上。生无可恋的锦阳算救灵阳一次,如果有可能,也想为上一世惨死的自己复仇。

    ***

    禾涅族大廪到京后被安排在前朝皇子院改建的别宫,随大廪那仁住进皇子院的阿部雅郎虎视眈眈地望着议政堂的方向。

    那仁紧闭着嘴唇,怨怒地望着阿部雅郎高大威猛的背影。像是感知到了身后的视线,阿部雅郎突然回头笑着问道:“大廪心疼了?”

    身为部族首领,却受人钳制的那仁攥紧了拳头,嘴上却道:“没有。”

    阿部雅郎冷笑道:“上次来大运国可是我陪您来的。当日散宴后陪着死去的那个皇帝赏园时,您就对偶然路过的灵阳公主一见倾心。大廪忘了?还是部下为您听的是哪位公主。”

    那仁气得咬紧了牙。他心属灵阳公主不假,可这次和亲灵阳公主不仅做不了他的王后,还会被自己手下的乱臣贼子当作祭战神的祭品杀死。便是任何一位无辜的公主遭此厄运那仁都余心不忍,何况还是一面之缘后惦念多年的灵阳公主。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祭战神要用还是处子的皇族女子的鲜血,如果和亲失败,上祭台的就会是他唯一的妹妹——禾涅族的巴雅公主。

    门外有公公来传话:“皇上请大廪去常合殿用膳。”

    御前不许带侍从,那仁要出门随公公去见驾时,阿部雅郎坐在屋中用威胁的语气道:“为了巴雅公主,还请大廪在皇帝面前慎言。”

    那仁顿了顿,推开门随公公走了。

    嘉王坐于上座,灵阳在右侧坐着,御膳已传上来了,却迟迟没有开动的迹象。灵阳正狐疑着要等何人时,一个异域贵族扮,棕发褐眼的公子来了。

    那仁一眼认出了灵阳,羞愧得低下了头,不敢与灵阳对视。

    嘉王以为那仁是害羞,便向灵阳介绍道:“这位是禾涅族那仁大廪,大廪,这位便是朕亡兄的长女灵阳。”

    灵阳起身向那仁行了礼,那仁也尴尬着回了礼。席间二人都未能忍住偷偷量对方,那仁觉得灵阳比当年那一面所见更加貌美了,气质也更沉静,可是想到这样合心的佳人明明可以做他的王后,却要沦为祭品,禁不住一阵叹息。

    灵阳却有些失望。觉得这位那仁大廪容貌仪态虽皆上佳,瞧她的眼神却有些躲闪,倒像心里有鬼似的,半点不磊落。可她与那仁大廪的结合是为国和亲,不是挑驸马,再失望也只得陪着笑。

    嘉王有意让侄女灵阳与那仁大廪熟识一下,也算是对侄女的关照。他怕姑娘初嫁远地,什么都是陌生的会害怕,正好那仁大廪诚意满满地亲自来京提亲,就设宴让两人成亲前先见上一面。见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却并未交谈,嘉王假称政事繁忙先离开了,只留下各怀心事的灵阳与那仁。

    灵阳替那仁斟了杯酒,又替自己斟了一杯,没有多少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她举杯敬那仁道:“往后一切都拜托大廪了。”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即将是她的夫君,是她此生唯一的倚仗,不止自己,连母后和外祖父一大家子在大运国能不能过好,都指着这个男人了。

    那仁惶恐地端起杯子将酒饮尽。

    灵阳推心置腹地道:“用来和亲的女子就是弃子,父皇驾崩后我无所倚仗,都命不由己了也不必在您面前强撑着颜面。相信大廪娶我也是碍于情势,灵阳不敢奢望与您夫妻情深,但求此生能相敬如宾。”

    同样身份尊贵却身不由己的那仁很能明白灵阳的处境。先皇帝没了后嘉王爷登基,再是亲侄女也比不上亲闺女。而且据那仁所知,先皇帝和嘉王爷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是不同宫妃养大的,二人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兄弟情。

    灵阳公主这么坦荡地剥开自己的心,将所有弱点所有不安展露在他面前,那仁明白,灵阳公主是真的走投无路只有他可以依靠了。他多希望自己有能力成为灵阳的依靠,可是阿部雅郎那帮人掌着权,他连自保都难。

    即使成为不了灵阳公主的依靠,那仁也不想成为害死灵阳公主的帮凶。如果他大权在握,他愿意真的和大运国讲和,愿意真的向灵阳公主提亲,可惜他太无能,父亲死后他虽即位为大廪,实权却被阿部雅郎把持着。

    “那仁明白公主的难处,只是爱莫能助。”那仁也袒露了心里话:“我并未良配,如果可以的话,公主还是向陛下求情,莫与我和亲的好。”

    灵阳听那仁话里有话,不禁问道:“大廪可是在贵国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那仁偷望了灵阳一眼,苦涩地摇了摇头。

    “那大廪是对灵阳失望了?”灵阳羞红了脸。那仁大廪不想结亲的意图很明显了,定是见面后嫌弃自己了。

    “当然不是。若能有幸娶公主为妻,是那仁的福分。”见灵阳失落的模样那仁不出的心疼。

    灵阳从未收到过如此直接的表白,而且那仁大廪就这话时的眼神不再躲闪,心思细腻的灵阳听出了话里真心。

    那仁见灵阳羞低着头面带春色惹人怜的样子,暗暗在心里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娶灵阳公主。少年时在这宫中的惊鸿一瞥浮现在眼前,视作皎月珍藏在心底数年的人,绝不能任人献祭。如果为了让巴雅不被害一定要牺牲一位大运国的公主,那仁无论如何不希望那人是灵阳。

    他心中的皎月一样的女子值得遇到太阳一样的男子幸福一生,而不是因为某种奇怪的祭祀仪式惨死。

    听父亲嘉王在常合殿设宴的锦阳赶来时嘉王已离席了,走进了见只有灵阳和一个有些面熟男子,看异域扮应该就是禾涅族的那仁大廪。

    灵阳起身相迎,怜月葬礼那日她随皇叔嘉王去的护国将军府,未能替怜月送行,今日见了锦阳难免心生内疚。倒是锦阳的状态让灵阳很是吃惊,她搬离西府也没多久,锦阳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虽不言不笑,但行动间是有生气的。

    灵阳不禁为怜月叹息。她没想到锦阳对于怜月的死放下得这样快,尸身没有找到不,幕后凶手是谁也没个法。怜月就像曾经后宫中那些灿烂过又飞快陨落的女子,忽然间就没了,曾将她们视若珍宝的人也渐渐遗忘尽过往,继续前行。

    可是想到母后在西府所受的苦,眼下锦阳的薄情似乎又无比合理,只是可怜了怜月的一片痴心。灵阳心底叹息着,嘴上招呼锦阳道:“将军大葬那日申家姐还问起你的。”

    听灵阳提起申霄,锦阳厌恶地皱了皱眉。但她旋即把视线移向了一旁的男子,她前世只在临死前远远地见过那仁一面。她绑于立架上被阿部雅郎刺伤,高高在上的那仁大廪远坐于军阵之前的王座上全程低着头,对她的死不屑一顾。

    再见仇人,心如死灰的锦阳被复仇之魂点燃了。她试图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那仁身上,如果自己前世没有惨死,也许与霁妃会像母亲和太妃娘娘一样,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她也不会不知道逃亡在外的父兄后来有没有安好,不会不知道欺负过她的那些人前世是什么下场。

    锦阳偏执地想为自己经历的所有伤痛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她静静地坐到席间,久久望着那仁一语不发。

    “这位是?”那仁并不认识锦阳。

    “皇叔的长女,锦阳。”灵阳介绍道,然后指着那仁要为锦阳介绍。锦阳冷笑一声道:“那仁大廪。久仰。”

    原本谈着心的二人因锦阳的突然加入陷入尴尬,那仁有些坐不住,寒暄几句后便起身告了辞。

    锦阳望着那仁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门口,灵阳在一旁不安地观察着锦阳。锦阳似乎对那仁大廪格外上心,她有些担心,担心好不容易抓住的稻草被锦阳抢了去。

    锦阳也没有久留,转道去议政堂找父亲嘉王了。

    “胡闹!你才多大?”嘉王怒气冲冲地看着锦阳。女儿突然过来就要代灵阳与禾涅族和亲,莫他舍不得女儿去受那样的苦,单是锦阳的年纪也还不到成亲的时候啊!

    锦阳没有证据证明此次和亲是禾涅族的阴谋,为了救下灵阳只得道:“儿臣非那仁大廪不嫁,方才在常合殿与大廪一面,儿臣便动了心。而且将皇姐嫁去临国为后,父皇不担心皇姐因为皇伯伯的死,大权在握后反生异心么?”

    末一点嘉王不是没有担心过。不过他知道灵阳的性子,而且宫中那场大乱栽赃给了忠王,并未引来多少疑心。虽自己的亲外孙能做上禾涅族大廪之位,边境之乱彻底平息指日可待,可他膝下儿女不多,长女锦阳论虚岁也不过十五,便是要嫁人也该是一两年后的事。

    “我已让灵阳与那仁大廪见过面了,休再胡闹。”嘉王厉声道。

    “他们要嫡长公主。我替姐姐出嫁又有何不可?”锦阳抱着必去之心。她这一去若能活下来,与父亲里应外合之下吞并禾涅族不是不可能。若是死了,能再重活一世是她殷切期盼之事,哪怕再度惨死异地并未重生,好歹能救下灵阳一命,自己也不必在思念怜月的煎熬中度过漫漫岁月。

    锦阳不敢想象未来的几十年没有怜月相伴她要怎么过,她对怜月不止是爱,更是深沉到无法摆脱的执念。替灵阳和亲,可以一次铲除两大的心魔。前世惨死异域的仇和今生失去怜月的悲。

    “既可平息战乱,女儿也可嫁与心爱之人。何乐而不为呢?”锦阳试图服父亲。

    嘉王不为所动:“你要怎样的人没有?非得去受那罪?你知不知道禾涅族可能包藏祸心?”

    原来父亲不是没有疑心过禾涅族突然求和是居心叵测,仍让堂姐灵阳出嫁不过是赌一把。赌赢了战乱不息,赌输了也不过失去一个侄女而已。现在的灵阳多样前世的自己啊,无依无靠,无人在乎她的生死。

    不过灵阳的命比自己好,摊上个不忍见她送死的好堂妹。可惜她无论怎样努力,都服不了把她当心头肉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