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云献与靳愁眠乘着破月剑来到九嶷山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河边,只留存一具皱巴巴的干尸,和一把残剑,什么都没有了。
不,还有河水流淌的声音
靳愁眠呆呆地走了过去,那干尸身上的衣衫,她认得,是在姑苏时,她买与顾北齐的。那残剑,她也认得。尾端的“化血辟仙”四字,是她亲刻上去的。
靳愁眠的眼里噙着泪水,有些无助地扯了一抹尴尬的笑容,指着地上的干尸道:“云献,这人,这么丑,该不是他吧。”
云献皱了皱眉头,闭上了眼睛,不作答。
靳愁眠哽咽地道:“云献你话啊,这不是他。你告诉我,这不是!”
云献张开了眼睛,道了句“节哀”,便不再作声了。
“我问你这是不是他,你告诉我节哀做什么!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分辨!”
完,靳愁眠从乾坤袋里摸出罗盘,点了血,再摸出一张起灵符种了上去,默念咒语。
“靳愁眠你疯了,你这样会折寿的!”云献顿时睁开眼睛,大声吼道。
因为刚破了生身血契,靳愁眠的身体虚弱至极,又强行追源,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罗盘之上。
“眠儿!”云献连忙扶住要倒在地上的靳愁眠,眼里满是心疼。
“呵,呵呵呵呵,我前世以回魂之术,试养了三千阴灵才救他以厉鬼之身回来。如今,好不容易他还阳,却又遭人毒。散魂了,我救不回来了。”靳愁眠喃喃自语。
“眠儿,节哀。”云献劝慰道。
“冥玺不在这里,定是被人劫走了。可九阴令不在我身上,冥帅身死,血契已破,九阴女帝,便也不复存在了。”
“眠儿,你还有我。”
“报应吧,那三千阴兵,皆是恶果,终究报应了。”
“眠儿,你不要这样”云献心疼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心里被这模样撞了狠。
“十年阳寿的追源,只探得源思是糯米这让我如何去复仇啊。”
“眠儿,眠儿”云献将靳愁眠牢牢锁在怀里,好似她马上就要消失一般。
云献的心里难受极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不仅与别人签了生身血契,毫不犹豫便以十年阳寿去追源一丝线索,那他这十五年的等待,在她靳愁眠的眼里,又算什么?
“你,喜欢他,是吗?”云献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这一问,他仿佛轻松了好多。
“自我在寒山寺救了北齐之后,邓希辰,大哥,二哥,甚至于江枫,都曾问过此事。自我修成归元境大天,博得九天玄女的称号开始,魏,云大哥,阿七,元溱,黄婶,何伯,也都如此问过,北齐亦唤我妻主。如今,却连你也是如此问我。”
靳愁眠仿佛回忆起了从前,那时,北齐总是叫她妻主,却总是被她纠正。自那次最后一次表露心意以后,北齐却只唤过她姐了。
她又回忆起了在昆仑的那段日子,想到北齐笑意迎迎地唤云献哥哥,云献黑着脸的样子,不觉笑了出来。
“云献,你,北齐死了,我还能笑得出来,我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靳愁眠的泪水流了下来,嘴角却依旧扯开着。这种笑,让云献的心仿佛被针扎了百遍。
“你喜欢他便喜欢着吧,我不问了。”云献倒抽了一口气道。
“云献,这么多人都问过我,我每次回答的都是并没有,从来不。可如今,我的答案,却是不知道了。”
云献愣住了,他本以为靳愁眠一定会回答喜欢,甚至是爱。他已经做好了要千疮百孔的准备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种。”
“当我看着他被泥离刀千刀万剐的身子,我怎么缝也缝不上的时候,我的心里很难过,很绝望。当我看着又一个走尸从阵里出来,却不是我想要的,那时的失望。再到如今,他化为干尸,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眠儿,你别了,别了”云献死死地抱住靳愁眠。
“不,我要。云献,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二哥,我到现在几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为了二哥做了那么多,当时的痛,那么深,可是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几乎快忘了二哥了。只有那一次,你吹了那曲子,我才回忆起年少的事。”
“二哥也好,北齐也好,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为了他们做任何事,哪怕去死。可我并不觉得这是爱情,可我也并不觉得与二哥是亲情,与北齐是友情。我总是在他们身上能感觉出来一种熟悉的气息,却又抓不住。这种熟悉的感觉曾一度让我觉得这就是爱,所以我才会一直以为我爱的是二哥。”
“云献,听着,我现在虽然搞不清楚这其中缘由。但是你听好了,我可以很确定自己的内心,我从出生,到死,再到重生到宁甄的身上,我,靳愁眠,只喜欢你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云长诉。”
靳愁眠死死地盯着云献的眼睛,一番话下来,云献早就不知道什么了。
原来,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没有背叛他,他已经做好了心爱之人爱的从来不是他的准备,他已经接受了心爱之人爱着别人的事实。不曾想到,这个人,终于看清了一切,爱的原来只有自己。
“即墨求学的那段日子,只有我可以分辨出来你和云大哥。其实你们之间就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如此想像之人。那所谓的相差之处全是我胡诌出来与忘奴兄他们听的。”
“那你是,如何分辨我与兄长的。”
“这”靳愁眠有些羞红脸。
“还能如何分辨,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还认错。”
“你,你什么”云献有些不可置信。
“年少我不太懂这些心思,我也是以为自己喜欢二哥,不曾探过这些情爱什么的。当年只觉得你生的极其好看,就想着变着法气你。”
“你气我?”听到这里,云献有些哭笑不得。
“对啊,这样,我就能去墨室领罚,和你待在一处了啊。”
云献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更是让靳愁眠羞红脸了。
“你还笑。你当年一直板起脸不理人,还经常拿剑追着我打,会武的时候还刺了我好深的一道伤口呢。”
云献停住了笑,双紧紧抱着靳愁眠。
“当年,我不是不理你,是吃味你总与江公子他们来往。挑你的毛病,也是想与你在墨室里相处。会武的时候,是因为你你喜欢慕容二公子,我一时心急失。所以,我们两个,都是年少无知,才错过了这么多啊。”
靳愁眠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发酸。眼前如此出尘绝世的一个人,原来喜欢自己这么久。回想起自己与诸多男子的瓜葛,还嫁过人,就觉得很对不起云献了。
“云献,你拉我起来。”
云献不知道靳愁眠要做什么,可是还是照做了。
靳愁眠一步步走到顾北齐的尸体前,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撒在了尸体上,那尸体顿时化作了灰,随风散开。
靳愁眠从乾坤袋里拿出净瓶,捕捉了一缕,收入了瓶中。
“云献,随我一起立个衣冠冢吧,以辟邪阵围着。”
“好。”
二人忙活一番终于将顾北齐的衣服和化血辟仙剑埋了进去。
墓牌之上,写着“云山顾慎之墓”几个字
“你一定想知道,为何我不埋他的尸身,却独独立衣冠冢,为何在牌上写云山顾慎之墓,对吧。”
“干尸若被驱动只能为厉鬼凶尸,无**回。他本就为云山人氏,顾慎亦是他的名字,并无不妥。”云献开口道。
“你还是什么都知道。”靳愁眠道。
“接下来,要如何做?”云献问道。
“想要冥玺的人不少,能拿走的人不多。以九阴令寻冥玺,再杀人夺宝这种事,也就只有商丘的人才做的出来吧。”
“你认为是?”
“长师兄本就是去商丘才失踪的,咱们自然得去商丘要人了。”
靳愁眠眼里闪过一丝红光,嘴角上扬。
靳愁眠心想:北齐,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