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佬的万象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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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轻素手下分四队, 刀队、剑队、斧队与弓队。

    谭四望和柳五歌便属刀队。

    到这刀队,长刀短刀皆有,单刀双刀皆通,凡与刀相关,大大无一不精,而在一群用刀行家里, “红眉刀客”谭四望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凭着刀队三十人的配合, 他们剿过在五行山上作乱的匪王, 刺过响彻江湖的“恶龙”海通天, 连与云鱼帮八煌教的人作战时,刀队也是冲在前头,杀敌在先。

    所以理所当然的, 当他们去围杀寇雪臣时, 谭四望第一反应是先取头颅,再杀别人。

    他第一眼看不到别的,只看这人白衣胜雪, 面上是细皮带嫩肉,看着像常年养尊处优的,这倒好, 枪在这种人手里不算枪,顶多就是一杆长长的玩具。几刀下去就见分晓。再不济,得人没了力气再生擒,那也是美事一桩。

    什么“寄雪神枪”寇雪臣?不过用钱买来的声名,哪里比得上他们这种真刀真枪混来的名儿?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带十个刀手冲了上去, 冲上去的一瞬间就愣了。

    本来该是他们十一个人包围了这一个人,结果恰恰相反,是对方一个人包围了他们十一人!

    怎么包?

    就用的一杆枪,一双手,就和包饺子似的包死了这排刀手。

    那枪已不是枪,在这人手上就是一道红白相间的光。

    红缨抖擞,枪尖时递时撤,上下崩砸、左右截搠,撩刀的被枪尖反撩,横刀的被一扫而空,劈刀的被一甩枪给震开。枪尖已成了接上连下的一条飞龙,刀在它眼前是苍蝇、是蚊子,转瞬就被巨龙一口吞没。

    哪里来的前进?何处来的杀敌?

    这样下去连脱身都成了个笑话,如何去面对陈轻素?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谭四望四处张望,一扬手就是一声令。

    变换阵型,里外合击!不抢下这白脸枪客的头颅,就让他自己的头滚在这宴会上!

    被包围的十一人合声一气,十一道寒枪袭向一人!

    包围圈外的十九人同时靠近,绞成五股银蛇咬向这条巨龙!

    寇雪臣该如何做?猎人成了被围剿的猎物,包饺子的成了被包的饺子,他能如何脱身?

    答案是不必脱身,脱身又有何用?

    不如一枪齐上,剿了这三十人!

    “寄雪神枪”之所以是“寄雪神枪”,关键不在别的,就在这以一对多的“神”字上。

    寇雪臣一枪递出,扎肋腰袭后膝,把三人像棉花似的了噼啪一通,骨节顿时开了花,人和泄了气似的倒地上。

    西面有两人双刀齐进,他便一脚朝天蹴了两下,脚先跳到其中一把刀,踩点似的在刀刃上一点,复又弹到另一把刀身。

    力贯足尖,刀身震颤如抖波,刀手惊呼一声往后撤,他却一枪回扫,蛟龙出海般挑开东面袭来的三个刀手,同时借力向上一飞,人在半空中如脚踏平地一般,竟不用换气就能回枪倒转,一个突刺刺中一个刀手。

    枪尖刺肉,枪势竟丝毫不减,红缨染血赤丝更艳,枪从胸口入,再从背后出,穿了一个刀手又搠入另一刀手的心窝。这急急切切风雷一枪,竟同时刺中两个人!

    寇雪臣越战越勇,一个左刺挑了眉心,一个右滑滑进腰腹,一枪攻隙,压住一人手背,将其挑翻上天,再一脚送到他同伴的刀尖上。再一枪绕到背后拿手背一推,直接推出三尺,正中谭四望的刀尖,逼得对方连退五步,虎口喷血。

    寇雪臣也不看他,一枪扎盘上挑,趁一个刀手措不及防时猛戳腰胸,枪进枪再出,回身就是一枪搠进敌方心窝。

    这人左攻右防,横一片竖舞一点,想近他身近不得,近了以后更加凶险,长|枪的扫势他发挥得全,变招时却如短|枪一般险恶迅疾,这哪是一个人?分明已是一百人,一千人的架势!

    谭四望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敌人是何等的可怕。

    他之前居然觉得这人的名号是钱多得用不完,所以花了钱买来的。这是何等的谬误?何等的贻笑大方!?

    可意识到了又如何?胆寒心颤又怎样?

    到了这步就只有向前冲,后方已无退路,只有一地尸体了。

    他收心敛神向前一冲,凡刀在此刻已化作如劈山的神铁,势要一劈化作千万劈,将这梨花木的枪身劈成两半!

    百般力气灌注于这一刀,平生功力尽在于此,刀如轰雷,势比霹雳,终于削掉那红缨枪尖,谭四望刚想狂声大笑,那枪杆竟一丝未退,如未遇挫折般挺立而来,瞬间就刺到了他的喉咙口。

    黑暗降临前他最后看到的东西,是寇雪臣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冰冷、坚硬,仿佛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这人单枪破刀队,给场上的乱战注入了一股欣喜的气势,秦门一方大受鼓舞,陈轻素一方气势渐弱,秦灵冲因此大喜,杀敌杀得愈发酣畅,剑舞如白练,忽横忽竖如脱兔乱跳。

    但在他的欣喜时刻,一道阴影已悄然而至。

    秦灵冲先觉背后一凉,再被一道冲力狠狠撞开,他在地上滚了一滚才定住,回头发现撞他的人竟是裴瑛!

    可秦灵冲却一字不出,因为裴瑛腰腹间尽是血,干干净净的新衣上已插了一把刀,刀柄雕龙吐珠,刀身亮得刺眼,这一刀分明为了秦灵冲而挡。

    是谁在出刀?谁在背后偷袭他?

    刀的主人对着裴瑛笑,一张俊脸眉分高低,面上阴笑纵横。

    “在下殷衫,裴首领这厢有礼了。”

    八煌教四煞之一的殷衫!这人竟在背后偷袭!

    若非裴瑛及时冲出来挡刀,这一刀非得从背后捣入心窝,一刺刺个透心凉!

    秦灵冲刚要起身回援,却见裴瑛遇袭而不乱,面孔不见虚色,在沉着与镇定中伸出一只手。

    指骨纤细有力,五根手指都搭在刀身,春风拂花般轻轻一抹、二拍、三折、四弯,无坚不摧的宝刀身上竟已显出裂纹!

    这是“春风化生手”,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五杰之首裴瑛的成名绝技!

    殷衫忽的变色,一脚蹴裴瑛右膝,一刀抽出腰腹。

    他刚想回刀再杀,可那刀举过头顶就不再是刀,刀身瞬间四分五裂,碎刀和雪花似的一片片掉落,殷衫脸上的笑与得意也跟着一块儿震碎。

    他的刀竟被震碎了?

    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刀,就这么被裴瑛一捏捏没了?

    裴瑛却也不好过,这一刀抽出,他身上的血立时如泉涌一般喷出,再镇定也熬不住,当即就得倒下来。

    幸好秦灵冲一个抢步冲过来,及时地扶住这人,拉到一边靠着墙做下,接着点穴,洒金疮药,还要撕些衣衫好生包扎,一步不能少,少了这人的命就保不住。

    他想退出战场,可谁能让他如意?

    秦灵冲刚撕下一块衣衫,那殷衫就从地上捡了把刀冲过来,这人怒气勃发,头上几乎要有青烟冒出来,势要一刀将裴瑛砍成一百瓣裴瑛,如此才能解心头之恨。

    他刚走几步就闪出一人,这人手上银钩乱舞,正巧克住殷衫的刀,秦灵冲定睛一看,不是顾飞观还能有谁?

    可顾飞观人在这儿,那张澜澜有谁保护?

    这顾老二怎能顾此失彼!万一张澜澜有何不测,他们不是连楚慎的身体都保不住?

    他刚在人群中搜寻张澜澜的身影,却见这人在霍闲非的身边。

    原来顾飞观眼见裴瑛受伤,再不能忍,与楚慎对视一眼后,便把张澜澜推给了他,自己跑来拦下殷衫。

    张澜澜被当成个皮球似的左踢右推,最后终于回到了楚慎的身边。

    楚慎却没把他护在身后,只一把拉住他的手道:“练过功夫么?”

    张澜澜摇摇头,这是很明显的事。

    “你借了这壳子后就没练过功?”

    张澜澜下意识地想摇头,但想起之前在客栈的事又点了点头,这一摇一点头让楚慎皱了皱眉,“你就没感觉到‘万象神功’?”

    感觉?感觉是有的。张澜澜用力地点了点头,楚慎看着他这鸡啄米的乖巧样子莫名一愣,只觉得一个熟悉的人影儿就在眼前晃啊晃,可惜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他只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做了一件让张澜澜立马尖叫起来的事儿。

    楚慎一把扣住这人的手腕,一把将他甩到了一边,直接让他对上了一个持剑刺来的黑衣人。

    这一剑毫无遮拦地直刺过来,逼得张澜澜大声尖叫,下意识地就拿手心一挡。

    可这生死攸关的一瞬间,他却觉得什么都变慢了。

    这剑客的动作像是一帧帧播放的幻灯片,剑器破空之声像放慢了的磁带,他的手停在那儿像随时能躲开,可他不想躲,忽然变得有些懒,因为一股暖暖的气息从他的手腕流到掌心,像热空调一般把热度都散了出来。

    一散之下,那剑在掌心半寸处忽的停住,然后剑锋一弯,像触底反弹了一半彻底弹开,持剑的黑衣人一声惊叫,被这一巨大的弹力冲开好几丈,毫不容易停住,却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张澜澜。

    张澜澜也从慢动作状态彻底脱开,惊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这双手。

    这也不是什么神之手,不过是一双普普通通的肉掌。

    那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把这人给弹开了?

    楚慎靠在他的背后,贴在他的耳边慢慢道:“惊讶什么?这本就是你该做到的事,做不到才该一顿屁股。”

    他的语调带了点俏皮,可又有种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从容自在,使张澜澜不由自主地安了心,仿佛忘了是这人把他推出去。

    “我大哥,你究竟是谁?”

    “你问我是谁?”楚慎忍不住笑了笑,“你夺的这壳子是谁的,还记得么?”

    张澜澜面上猛一变色,嘴上的尖叫成了心中的轰轰烈烈一场炸。

    楚慎!!!你个病得脸白脖子青的人居然是楚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