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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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是在疯狂吐槽不停找题给他们做的班主任,但实际上,大多数有志于数学高分的同学还是一边哀嚎一边快快乐乐(划去)痛不欲生地攻克着一道又一道的难题。

    只是,时间一长,题量一多,难题带来的挫败感不言而喻。练习了一周的压轴题后,数学课堂上的大家不免消沉了几分。

    班主任一看,这不行呀,得找个办法。

    他看下课的时候,师簌簌不是经常给班里的人讲题么?那不如把这个讲题的范围再扩大些吧!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班主任“啪、啪、啪”地拍拍手掌,掌声洪亮,惊醒一众在见周公边缘试探的人。

    “我知道,你们最近老是在做解几,都做烦了是吧?”

    众人不能更赞同地点头:“嗯!!”

    “其实做很多也没关系,关键是不会做,所以才很烦很痛苦是吧?”

    “嗯!!”

    众人为班主任的善解人意而痛哭流涕,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会做就不得不听课,天天听我这老头子啰啰嗦嗦地讲,更烦了是吧?”

    众人下意识地:“嗯!……嗯??”

    班主任在讲台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同学们边憋笑边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

    班主任:“所以,这节课要讲的两道题,我邀请了我们班的师簌簌同学,给我们讲解她的思路。”

    众人顿时来精神了,李文玥惊讶地看了身边的师簌簌一眼。

    “前一道题,据她本人在十分钟内就能解决两问,拿到12分;下一道题就更厉害了,她拿到题目时只看了一眼,就得到了思路,而且还在前两问的基础上增加了第三问的证明题,后来我做过一下,是可解的,而且非常符合高考要考察的要求。不知道有没有哪位同学做出了第三问?做出来的举个手。”

    文尖班的同学们“哇”的一声哗然了,同时零零星星举起了三四只手。

    交谈声也在下面传开:“大神给加的题?我就那题花太长时间了,明明第二问已经很难了,可是还有个更难的第三问。”

    “我早知道大神厉害,没想到她这么厉害qaq……”

    “我特么做半天才证出第三问,结果是人家看一眼题干之后出的题……”

    “你做出来都算厉害了,我连第二问都没做出来。”

    “等等,难道你们都没注意到前一道大题吗?老班她只用了十分钟??我做到第十分钟的时候还在第一问的方程里面挣扎呢,唉。”

    “别跟师簌簌比了,我们平时做的题都是经她的手筛过一轮的,太容易的太难的都没放出来给我们做。她那解题速度是我们能比的吗?”

    “哦……”

    人比人气死人。

    政治课代表早已看透了一切,超脱于窃窃私语的人群之外,望向师簌簌座位那边的目光平和而深邃。

    师簌簌加了第三问的那道题,她连第二问都没做出来。

    不过,她想到,参加高考的人群里,或许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连第一问都解不出来。她文综好,数学基础稍弱,只求稳定,不靠冲数学高分吃饭,何苦为难自己。

    阿弥陀佛。

    “大家期不期待簌簌上来讲?用你们的掌声告诉她。”班主任慷慨激昂。

    “啪啪啪啪啪啪啪……”大清早困倦的班级突然热情,热烈的掌声中还间杂着几声口哨。

    李文玥用嘴型向师簌簌比:“加油!”

    师簌簌无奈地笑笑,披着掌声淡定地上了讲台。

    全班安静。

    师簌簌:“哪个吹的口哨?看戏呢?”

    大家都知道是哪个活泼的男生吹的,视线齐齐投向教室的某个角落。

    师簌簌看到那男同学尴尬的笑,抬手指了指他:“你,就是你啊。傻笑这个。你给我好好听了,我讲完就给你提问,答不上来的话……哼哼。”

    大神上台还未讲题,先来一记下马威,刺激。

    师簌簌扫视了整间教室一眼,满眼都是灰头土脸乳臭未干的孩,满脸稚气,满腔青春热血与高考搏斗。哦,当然,还有一个老油条,致力把油条们往备考的正道上赶。

    她有点忘记了自己此刻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双手撑在讲台上,神色变得威严起来。仿佛这不是清的高中课室,而是在摆放着长条桌的宽敞明亮的命题组会议室。

    “做题做烦了?做这么一点题就觉得烦了?”

    连续反问,先声夺人。

    “的确是烦,我懂。你们都觉得我数学很好吧?可我也有做不出题的时候。做题目不能挣钱不能吃,一大堆数字和字母绕得头晕眼花,会的高考不一定考,考的也不一定会做。算了近半个时,两大张草稿纸,最后发现结果是错的,都崩溃了是不是?”

    大家回忆起了自己计算算到吐的经历,心有余悸纷纷点头。

    “所以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就放弃了。你们依旧在做题,但是已经失去了自己能够做对的信心。你们一边装模作样地花上一个时半个时的时间来做题,告诉自己我努力过了做不对也没有关系。一边期待着高考的时候自己灵感爆发能在十五分钟内把最难拿的十二分通通拿完。”

    比起前一段带有引导意味的共鸣,这一段师簌簌讲得声调平平。

    讲台上的女生,仿佛褪下了平日同学相处间亲近可爱的面孔,站在了另外一个高度上。

    句句犀利,字字戳心。

    “告诉我你是哪种人?如果你已经确定放弃了解几第二问,我佩服你,你有对自己的明确定位,知道自己的水平能在考场上走到哪。这些天你可以毫无愧疚地把时间花在别的地方。如果你确定必须要拿下这十二分,我也佩服你。佩服你的勇气,和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师簌簌顿了顿,她看到一些人因为这些话有了底气,也有一些人低下了头。

    “如果你都不属于以上两种。那我要提醒你了。”

    师簌簌锐利的语气和缓下来,“你是在混时间么?”

    寂静。

    “我知道这样会给你们带来压力。但我还是要,坐在这个班里,明你们是最顶尖的一批竞争者。正因为这样,老师才会给你们开展这样的专题练习。这是很幸运的事情,请珍惜。到了别的地方,没有别的老班给你挑题讲题,没有别的师簌簌给你试题,没有别的同学陪你一起一次次地练难题。”

    “练习讲评课,不是可有可无的课,不是可睡可不睡的课。你练习的题,也不是可会可不会的题。明白么?”

    “你们口口声声‘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可是现在连这么几道题都撑不下去,这点耐心这点毅力都没有,还想追初恋?省省吧。”

    昏昏欲睡的大清早,劈头盖脸地,师簌簌把做了一周练习的同学给训了一通。

    所有人正襟危坐,面色严肃。

    “好了好了,我不是德育处主任,也不是数学老师,我是你们同学。给祖宗们试题目讲题目的。”

    大家笑了。

    师簌簌点名刚才吹口哨的男同学:“请听题:刚才我的话里面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句?”

    男同学起立,字正腔圆:“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要追初恋,就要有做解几题的耐心和毅力!”

    “好!”班主任带头鼓掌,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

    “行吧。请坐。”师簌簌点头,再问大家:“请大家再重复一遍他刚才的第一句话。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哈哈哈哈。”

    “不够整齐,不够大声,听不见。”

    吹口哨男同学带头:“三、二、一——”

    “——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

    师簌簌:“好,为自己鼓掌!”

    啪啪啪啪响得乱七八糟的掌声。

    “咳咳。”师簌簌清清嗓子。“都醒了吧?醒了的抬头,没醒的趴下,我讲完第一题再叫你起来。其他人看第一题。”

    师簌簌边读题,边在黑板上画图。

    以前开会用的是电脑PPT,讨论题目用的是白板,这会儿用粉笔写黑板倒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也不影响她表演精准的徒手画图和极具个人风格的字体。连字母ABC都透着一股狂傲之气。

    文尖班的同学从来没有上课上得这么认真过。

    那个女生好潇洒。话的时候语气在严肃和诙谐中切换自如,叫人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牢牢黏在她身上。读题的时候就有一种笃定的胜券在握,讲下来的时候该快时快该慢时慢,写黑板的字体极赏心悦目,写完一段步骤便返身互动,不至于挡住黑板。仿佛是个讲题的老手。

    你快要忘记了她和你一样的校服,只盯着她清秀的的脸和她写黑板的手。

    当她和你互动时,你迫不及待地要应和,要向她展示你的思路,要告诉她你懂了,直到你听见她“好”和她脸上露出一边酒窝的笑容,才心满意足地往下听。

    那些可怕的压轴题在她手上成了没有反抗之力嗷嗷待宰的羔羊,在她的引领下,你仿佛感受到那种把曾经强大的敌人踩在脚下的酣畅淋漓。

    而她松开了牵着你的手,对你:“请。”那双眸子曜若星,迷人至极。

    好一节气壮山河的数学课。

    班主任毫无用武之地,在课室的门边抱着肩膀站了半节课,后来站累了悄悄溜到后门处搬一张椅子坐下了。

    铃声响起,师簌簌恰好完成了最后一个问的讲解。

    她:“下课下课,该干嘛干嘛去,不懂的问班主任,我讲过了,别来问我。”

    班主任突然被点名:……

    还没等他走回讲台主持大局,同学们已经果断地下课了,炸开了锅。

    没有人搭理的班主任:……

    唉,老了。

    这天上午,文科十六班课室外面的黑板又换了一句话:“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角落还有一个人把一块应援板高举过头顶:“大神威武!”

    他们和外班好友讲起这件事,导致师簌簌在年级里又走红了一波,热度比当初的校园乒乓球大赛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有一些班级的老师力邀师簌簌到他们班去上一节数学课,好让他们也像文尖班的人一样,狂热地学数学。

    当然,这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  回来了回来了

    从今天起尝试日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