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帮她洗头
江舟这一晚,就像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睡不好。
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
拉开窗帘看外面,是个好天气。
除了院子里看着碍眼的两个人。
季岸搬着躺椅,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而方濡,则在帮忙。
好一副贤惠女人的样子。
江舟下楼觅食,桌上已经摆好了给她准备的早饭。
这几天的伙食和之前不一样了。
而且天天都不同。
今天是红枣桂圆糖水蛋。
昨天是红豆粥。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阿英天天端过来的。
吃完了早饭,江舟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走走。
院子的方濡叫住了她。
“江姐,听你昨晚你不舒服,今天好点了吗?”
“还不错。”江舟敷衍着回答。
“那就好,我和季岸都很担心。”方濡自然地道。
江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亏得她和季岸认识了好多年。
季岸是那种把担心不担心表现在脸上的人吗?
想起季岸,他到底在鼓捣些什么呢。
“过来。”季岸叫她。
“嗯?干什么?”江舟突然被叫到,一脸疑惑。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不是吵着要洗头吗?”季岸拿着盆、毛巾道。
江舟这才反应过来。
他在这里鼓捣,是准备帮她洗头。
“你躺好,把头伸出来一点。屋里浴室太,放不下躺椅,只能在院子里帮你洗了。”
季岸调好水温,道。
江舟越过一脸错愕的方濡,乖乖地躺好。
“要不要给你换个洗头膏?”季岸拿着洗头膏,问道。
他知道她很挑剔、很讲究。
“不用了,就这个吧。”
江舟躺在躺椅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回答。
方濡呆愣地站在那里,她觉得自己被彻底地无视了。
她一早起来帮季岸一起烧水搬椅子,没想到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季岸把毛巾浸湿,用湿毛巾的水从额头后方拧在江舟的头发上。
“水温可以吗?”
“可以。”
方濡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季岸。
在她的记忆中,季岸应该是那个不解风情、愣头愣脑、一心埋头于研究的理科男。
却没想到,今日,他在温柔地帮一个女人洗头。
江舟享受着季岸宛如洗头哥的服务,忍不住舒服地闭上眼睛,还有那么一点困意。
却又禁不住想,他做的那么自然,不会之前经常给方姐洗头吧。
“嘶…”江舟刚那么想,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狠扯了一把。
她真是高估季岸了。
“抱歉。”季岸也感觉到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一些。
江舟“哼”了一声,“我要给你差评。”
季岸给她上护发素,按摩头皮,听到江舟又“哼哼”了一声。
“伺候你可真不容易。”季岸。
方濡看着互动自然的两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话根本插不了。
“江姐姐!”路上传来一句童声。
是扎瓦。
“季岸叔叔你在给江姐姐洗头吗?”扎瓦问道。
“是啊。”江舟回答道,“你季叔叔手法不错。”
扎瓦嘿嘿一笑。
“你是?”扎瓦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方濡。
“朋友你好,我是方濡,是季岸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方濡弯着腰,靠近扎瓦。
“方阿姨好,我叫扎瓦。”
随着方濡的靠近,扎瓦自然地后退一步,推到江舟的身边,拉着了她的手。
“江姐姐,伤口还疼吗?要不要扎瓦给你呼呼。”扎瓦心疼地道。
“不疼了,呼呼也不用了。”江舟回答。
扎瓦看看正在帮江舟冲水的季岸,坏坏地笑,“是不是已经有季岸叔叔帮你呼呼了?”
“你怎么知道的?”江舟想到身边还站着方濡,心里一阵暗爽。
“我猜的。”扎瓦一脸得意忍不住地道。
“真聪明。”江舟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季岸蹲在那儿,用干毛巾把江舟的湿发包起。
起身,拖着江舟的后背,一点点把她扶起。
用力的时候,还是不免牵扯到伤口。
江舟皱了皱眉。
“走吧,去楼上给你吹头发。”季岸道。
“哦。”江舟暗自窃喜,“那么方姐,扎瓦就交给你照看一下咯。”
方濡刚想答应,扎瓦却不愿意了。
“我也想去。我跟季岸叔叔一起帮你吹头发。”
“扎瓦乖,我还有话跟你季叔叔。让方阿姨照顾你,我们很快的。”
扎瓦这才不清不愿地答应了,末了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么,方姐,就麻烦你了。”江舟笑着道。
“嗯,好。”方濡也只好笑笑。
这一仗,她赢了。
不免得意。
江舟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正给吹风机插上插头的男人。
“有什么话要跟我?”季岸轻轻拨弄她的头发。
“哦,这个啊。谢谢你给我洗头。”江舟一脸自然地道。
果然。
他就知道她,满嘴跑火车。
“高兴了?”季岸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问。
“嗯。”江舟回答得坦然。
却又忍不住酸两句。
“真看不出来啊,你年轻的时候这么中二,搞什么八年之约。”
“嗯。”季岸只回答了一个字。
嗯???
什么意思?
不不不,等一下。
“你今年几岁了?具体。”江舟发问。
“36。”季岸回答。
“那你们什么时候约定的?”江舟继续问。
“不是好我不就不问吗?”季岸道。
“可我现在就是想问,而且我又没问你的经历什么的。”江舟强硬道。
“大概是……28岁那年吧。”
江舟明显感觉到季岸在提到28岁时语气有些变了。
是在追忆青春?
28岁定下的八年之约,那不正好是现在?
难怪。
她不远万里地来这山沟沟找到他。
就是要他的一句话。
轰隆的吹风机停止,头发吹好了。
“要帮你梳头吗?”季岸问。
“你的服务还真齐全。”江舟阴阳怪气地。
“所以,要不要?”季岸继续问。
“不要。”江舟开口。
季岸有些诧异,她第一次拒绝的那么果断。
洗了头,江舟顿时觉得清爽了很久,整个脑袋都轻松起来。
换上一双黑色羊皮高跟鞋,从包里拿出口红,艰难的开。
嘴上添了一抹红,就算江舟素面朝天,但她的底子极好,平常她也不会夸张的修眉,整张脸瞬间变得明艳起来。
江舟再次审视镜中的自己,满意地勾勾唇。
整个过程季岸都看在眼里,甚至她直接向镜中的他挑挑眉,眉眼恣肆。
娇艳得嚣张。
那么好的机会,江舟自然不会放过。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努力踮起脚尖,伸出右手臂环住季岸的脖子。
她有伤,料定季岸不会推开他。
凑近他,把嘴唇送到他的耳边,“我好看吗?”
而后红艳的唇自然地在他的衣领上擦过。
得不到答复,她就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我好看,还是方濡好看?”
季岸感觉到脖子上一股酥酥麻麻,喉结滚动,忍不住有些颤栗。
他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是他之前给她用的洗头膏。
面对她的不依不饶,季岸只好拧着眉,忍着身体的躁动,,“你好看。”
江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咯咯地笑。
她真的很磨人。
……
伊粲着哈欠下楼,看到艳光四射的江舟和一脸温和的方濡,顿时没了睡意。
特别是在看到季岸的衣领上有一抹疑似口红的东西后。
那抹红,是轻轻擦过的样子,线条凌乱,却尽显缠绵。
方濡自然也注意到了。
刚才他们两个上楼去吹头发,她就觉得不妙。
果然,吹头发又怎么可能就只有吹头发呢。
早上季岸帮她洗头的那一幕就有够刺心的了,现在还看到了那抹口红。
明显是两人纠葛后的样子。
方濡觉得很不甘心。
明明是她先遇到的他。
明明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算是当时她提了分手,季岸也没有怪她。
在她想要安慰他而承诺八年之约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他喜欢的是她不是吗?
大学的时候。
她是一进校门就崭露锋芒的新生,他是意气风发的大三学长。
她爱慕他的高大英俊,他喜欢她的温柔意。
尽管他在感情方面是个愣头青,也不算一个体贴入微的男朋友,但是两个人还是相处得好。
她34岁了,丰富的经历给予她相人的本领。
一直都对自己骄傲着,所以这个年纪了,她还是可以自信地电话给季岸,让他来接她。
他果然来了。
一切应该都像她计划好的那样顺理成章才对。
但是,季岸现在到底为什么被江舟迷住,她完全就像是一只狐狸精。
她断定他喜欢温柔贤惠的女人,就像她一样。
不,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喜欢温柔意,披着长发的女人吧。
可江舟完全不是这一类型。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尽管她故作柔弱,方濡还是看出来她是装的。
她的头发不够长,还是蓬松狂野的卷发。
她的眉眼不温和,冷硬得像远处的青山。
她眼里的水波志于成冰。
她的线条太过锋利。
这种类型的女人,要么割伤别人,要么割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