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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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听闻,近日殿下与那郑昭华走得颇近”左相微笑地斟酌着。

    “嗯,左相有什么问题么?”

    他立即肃了面色,开口:“这是殿下的私交,老臣无法置喙。只是,眼下民生凋敝,国库空虚,再经不得任何战乱。和亲一事,已是刻不容缓。老臣恳请殿下三思,切不可”

    我急切地打断了他:“筱柔多谢左相提醒,是否点郑昭华和亲,还需要多方斟酌,请容我再多考虑考虑”

    见我这样,左相也不再坚持,微笑着告辞。

    一个人静静呆在乾元殿,处理了一些奏章,多是关于和亲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疲累地站起身,拿狠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来,是拖不得了。

    刚进稼轩,便见纹箫一路跑着,急急向我走来。

    “什么事这么惊慌?”

    “殿下,那个姓郑的姑娘,还在殿中跪着呢!”

    我点头示意知道了。这个郑昭华,到底不是一般的固执。从我晌午去乾元殿到现在,少也有三个时辰了吧。

    抬脚跨进殿中,一眼便见到那个孱弱却依然挺直的背影。她这又是何苦?

    “你,这又是何苦?”

    她深深拜服,开口:“知道殿下是为我好,可是,殿下又怎么确定,去了突厥,于昭华便是不幸呢?”

    “或许,换个环境,于昭华,便是另一番境界!所以,还请殿下成全!”她又。

    话已至此,我似乎再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诚如她所,或许,换个环境,于她,真是另一番境界,也未可知。

    我突然羡慕起这个女孩子。

    周遭的一切,时时提醒我,那个人的离去,可惜,我却不能逃避。

    数日后,郑昭华被收为先帝义妹,赐封长宁公主,择日下降突厥。

    时隔不久,连接两份赐封和亲的皇昭自乾元殿颁布。

    永安,长宁。

    都是美好的封号。

    只是不知道,寄予了朝臣无限期望的和亲,是否真能够发挥其效力,庇护国民“永安、长宁”!

    或许,正如左相所言,我们能奢求的,不过是拖得几年光阴罢了!

    长宁长公主离京那天,京城里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我没有跟随文武百官相送,一个人抱着澈儿,默默登上城楼。望着远处,一片迤逦红色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城外。

    我清楚地记得,临行前,昭华的微笑。温婉中带着淡然,仿若,这样铺天盖地的喧闹,皆与她无关。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冬天里风雪的清凉:“筱柔,我能为你做的不多,或许三五年,或许只有一两年。到那时,你,能准备好吗?”

    我愣愣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过了很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关于和亲的结局,她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清楚。而让我惊讶的是,明明已经如此清晰了,她依然那般坚持。

    “筱柔不用觉得歉疚,我这样做,只是成全自己的心!”她着,整理好了自己的发饰头冠。

    长宁长公主离京之后,转眼便是新年。

    照例有宫宴。

    只是,这些年下来,我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心境。

    开宴没多久,我便寻了了个借口,匆匆从宴会上离去。

    一路绕过数座宫室,转过御花园,映入眼帘的便是太液池。池边的亭子里,早已围了素帐,燃了火炉,备好了简单的菜,和一壶桂花酿。

    这些日子太累了,我不想再强装笑颜,听着众人的歌功颂德,只想,一个人偷得这片刻安宁。

    斜卧在狐裘铺就的椅子上,风夹杂着雪花,簌簌落在面上,微微湿润。炉火渐旺,暖暖徐徐袭来,宁静而温暖,熏得人酥软欲醉。白昼里浊浊红尘蹇塞的种种烦闷,似在顷刻间泄去了一半。

    一个人浅斟慢酌,不经意间,竟也喝下了不少。

    身子愈加绵软无力,伸不经意拂倒一只酒壶,滴溜溜滚下阶去,洒出数滴残酒,暖暖的熏风中,平添了一缕馥郁酒香。

    耳畔,谁的声音轻缓传来:“宫里的酒,比之凤仪阁,味道如何?”似嬉笑,似调侃。

    果然是端砚。

    我扭过头去,眯起眼看向他,微笑:“宴会未及一半,端砚公子便匆匆离席,不知是御膳房里的厨子不称职,还是,凤仪阁的花酒养刁了公子的胃口。”

    端砚笑而不答,伸接过我中的酒壶,捡了我身边的椅子,坐下:“我特意陪你饮酒,你倒是会编派人,真正是不识好人心了!”

    “是筱柔的错,真正误会了端砚这般的好人了!”我笑着,替他斟满了杯子。

    多了一个人,酒兴倒是好了很多。

    不一会儿,眼前的酒壶已然见了底。忙唤过纹箫另取了新的来添上。

    丫头不乐意地撇嘴:“顾将军,我们公主酒量浅,您可悠着点!”

    逗得端砚呵呵地笑,连连摇头:“这么有趣的丫头,也只有筱柔这里能见着!”

    我不以为然:“出身堂堂左相府,什么样的丫头值得端砚这般稀罕!”

    端砚的脸色瞬间凝重:“有一个,又有趣,又单纯,只是后来,她再也不笑了”他的眼神茫然而空洞,远远看着太液池,神色无悲无喜。

    那个“她”,我自然知道指的是谁,忙端起酒杯:“筱柔失言,自罚一杯!”陪着笑,仰头一饮而尽。

    “没有关系,都过去了!”端砚回过神来,端起酒杯相陪:“难得这般洒脱,那些不开心的事,今天便都不提了吧!”

    之前已喝了不少,着话的时候,我们两个又笑又叫,接连举杯,很快就把那一壶新上的桂花酿给喝干了。又打开了一壶继续。

    压抑了这么久,我的酒瘾似乎在这一瞬间复苏了。恍惚间,似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宫宴,每每喝多了,常常折腾得很,笑闹着硬要挤在父皇母后之间,仗着酒劲,紧紧抓住他们的,攥在一起不放。

    哪怕往日里,他们再有嫌隙,那一刻,却也是依我的。然后,我会肆无忌惮地拽着父皇的,倒在母后怀中假寐,就那样的片刻,也会莫名觉得完满舒畅。

    “筱柔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端砚提起酒壶,笑问。

    “自然是开心的事!”

    我笑着,想要站起来抢他的酒壶,结果头重脚轻,身子一斜,眼看着便要倒下。

    他忙抱住我,又好气又好笑,不住拍我的脸叫我名字。他的怀抱可真舒服,像当年的父皇,也像二哥,让人格外安心。我当时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挣扎着便要起身,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被酒气熏得亮晶晶的,平时总是刻薄的嘴巴此刻看着,竟也顺眼许多,嘴唇温润动人,在我眼前一张一合:“筱柔,你这便要醉了么?”

    我想,我是真的醉了。

    这个端砚,平日里那么讨厌,我怎么能将他跟父皇、二哥相比。

    伸推开他,我勉力坐好,认真看向他:“端砚,没想到,这会儿还能陪着我的,只剩一个你了!”我的是实话,那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一个一个转身离去,再也留不住。最后,还能在这里一起把酒的,竟是一直不上好恶的端砚公子。

    “只有我陪着筱柔,不好么?”他的声音柔软醇厚,裹着微微的酒香,听在人耳朵里,便有些熏熏欲醉。

    “也不是不好”我想了一下,微微停顿。平心而论,端砚为我做的实在太多,若是没有他的支持,我和澈儿势必会艰难很多。

    只是,无论多好,他终究不是我心里想要的那一个。

    “不是不好,只是,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罢了”他就着酒壶狠狠喝了一大口,冲我低笑:“筱柔,你实在是太心狠了些,竟然,连骗我一骗都舍不得!”

    他红润的嘴唇上,闪出薄薄的光泽,盈盈晃在人眼前,一时之间,我倒不知该如何应对。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再爱上一个人”放下酒杯,他突然凑过来,微笑:“让你再爱上一个人,就像你爱死去的逸之,或者李宗谕?”

    温热的气息一下子掠过我的耳畔,顷刻便在那里带起一阵酥麻。

    我愣愣看着他许久,忘了回避,里的杯子随即跌落在地。

    回过神来,脸上“腾”地一下,燥热异常,连带着耳畔,一瞬间都变得火烧火燎。

    我清晰地记得。

    刚刚,他,怎么样才能让你再爱上一个人,就像你爱死去的逸之,或者李宗谕?

    怎么样才能让你再爱上一个人?

    我微微苦笑。

    爱上已是不易,又何谈,就像爱死去的逸之,或者李宗谕?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端砚坐回去,低声。

    我没有话,起身,吩咐了素弦撤去酒席,换上清新的茶水。

    “难得今日有此口福,筱柔竟如此气,倒舍不得这宫中佳酿了?”端砚微蹙了眉头,却还是取了茶水,口呷着。举止从容轻缓,神色优雅而淡然,云淡风轻的,似乎不曾有过适才的窘迫。

    “以后,端砚还是陪着筱柔,多饮些茶水吧!”我接过面前的茶盏,握在里,并不急着喝下去:“醇酒虽妙,毕竟伤身。还是茶水好,不那么浓烈酣畅,却叫人时刻清醒!”不自觉地,我的口气,愈发僵硬。

    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他想要的,我终究给不了。那么,不妨清醒地面对。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谁都没有话。炉中的火,渐渐地,不那么明亮,他的脸庞便隐在了周遭的晦暗里。

    远处,素弦悄悄走过来,大约是想要添些炭火。被我抬阻止。

    晚风徐徐吹来,拂在身上,微微有些寒意。

    “筱柔,筱柔啊”片刻之后,端砚唤着我的名字,低低苦笑:“你终究还是,不愿陪着我醉一场罢了!”

    “筱柔是一直管着自己的心呢,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我突然有些心酸。

    这样子的端砚,半是落寞,半是忧伤,连那一向好看的眉眼,此刻也尽数笼在阴郁之中。叫人看得心头顿生不忍。

    “没有心,不是很好么?”我强自低笑,想到,当日他在凤仪阁的那一番言论,此刻倒是颇有些感触了:“如果,一直不能顺心,那便连心也不要了吧!至少,是不会难过了!”我给他听,也是告诉自己。

    他随意地笑笑,不置可否。

    “那么告诉我,筱柔现在,是真的不难过了么?”

    只这一句,便突兀地将我堵在那里,再不得喘息。

    现在,我便不难过了?

    不是的。自二哥离开之后,我明显地笑得少了。日子渐渐煎熬起来,几乎成了一个梦魇。只有我自己知道,需要付出多大的气力,才能硬撑着,让自己保持站立。

    时间如水般流过,再尖锐的痛也被打磨得钝重,成为一些模糊黯淡的印,浅浅的,却不会消逝。

    两个人,又默默坐了一会儿,话却是不再多了。

    我的酒意,慢慢上来,脑子便渐渐迷糊。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躺在了稼轩自己熟悉的榻上。

    这个冬天,在不经意间渐行渐远。

    迎面而来的早春,依然带着少许风雪的凄清,和风拂袖,竟带起一阵寒意,一点点侵进身子。

    严冬已过,真正的困境这才开始。

    战争,洪涝,瘟疫。

    接连的天灾人祸,已经掏空了这个国家,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刻,若是没有及时的供给,很有可能引起不的*。

    这,正是我最怕见到的。

    赈灾,已经托赖了端砚的帮扶,这次,我是决计不想再亏欠他的。何况,自那次把酒之后,我已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见到他。如此,也好。总好过时时面对他,秋水含情,似睇而如盼的双眼。

    紧紧抱着里的澈儿,于高堂之上接受众人朝拜。

    只是,没有一次,让我这般如坐针毡。

    下黑压压地立着一群人,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斟酌地开口。

    “西北军,镇南军,朝廷已是拖欠军饷多日,再无供给,恐有不妥!”

    “眼下,流民北上,虽已过了严冬,到底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久无粮食赈济,怕伤了民心!”

    “官员饷银拖欠已有时日,实在应当尽早解决!”

    “南方疫情已得到控制,只是,前次配置草药已然告罄,为防有变,还应及早储备!”

    纵然措辞再心翼翼,最终的意思,也只有一个:朝廷应当保证各方供给,再拖沓不得!

    我的影子投在明亮宫砖之上,云髻峨嵯,形容纤细,茕茕而现。

    此时此地,众人的目光都汇集于我一身。那么热切,又那么遥远,却再无人挡在我面前,张开双臂庇护于我左右。

    怀里的澈儿,大约也感染到这种气氛,不适地扭了扭身子,撇着嘴就快哭出来,却在我的瞪视下,不得不生生忍住。

    “怎么,人人都问朝廷要解决,要办法,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子么?”迎着众人目光,我微微扬起脸庞,冷然问出声。不是刻意要为难他们,只是,这般出了事,只会向朝廷依赖求助的做法,也实在应当改改。否则,我和澈儿,即使再勤政,也总会有倒下的一天。

    满堂朱衣紫袍,众人寂然无声。

    我冷冷一笑,转而看向一旁的内监。

    一道谕旨下来,满朝哗然。

    因为,我以皇帝的名义,着吏部以时事策论,重新审核官员任用,择优升录。而题目,正是今日朝中所议之项。

    散朝之后,左相主动留了下来。

    我想,他必是有话要的,微微抬遣退了内侍。偌大的乾元殿,便只剩了我们两个。

    赐了座,他并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接过素弦递上的茶水,闲闲地喝着。

    “左相”我只好低声唤他:“是不是,筱柔今日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看向我,微微笑着,放下茶盏,目光柔和而诚恳:“于政事之上,筱柔的确长进极快,”语气中的几分嘉许之意,让我颇有些意外。左相为人素来勤谨,自我监政以来,他对我的诸番教导,严格而认真,从不曾轻易夸赞,所以,今日得他这一番赞语,我确是受宠若惊的。

    我斟酌着是不是该些什么,以表示自己的谦逊,他又是接下去:“尤其今日之事,虽不甚妥帖,倒也算是急中生智了”

    不算妥帖

    心里稍稍黯淡了一些,本来这个借审核的主意,我一直很是自得呢,原来,还是不够的。

    “有何不妥,还希望左相不吝赐教筱柔?”我认真地看着他,倒是真的谦逊了。

    左相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呷着,嘴角忍不住上翘:“筱柔,到底还是年轻啊”顿了一会儿,他继续:“吏治不是不该整顿,只是,你得注意时,眼下看来,你是操之过急了一些”

    我上前接过他中的杯子,缓缓替他续满:“左相以为,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

    左相沉思片刻,将杯子接过,置于案上。

    “至少不是现在,眼下朝中已是,困境重重,人心惶惶,确实是宜静不宜动。不如,等到此间事情处理完之后”

    “可是”军饷,官饷,赈银,药费,莫不棘,若真要一桩桩处理起来,只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可是,眼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筱柔还是得依靠他们去做的吧!既然如此,何妨先静观其变!”

    我沮丧地坐回去。我承认,左相的,都有道理,只是,这般烈火烹油似地煎熬,已经让人心浮气躁了。

    “筱柔莫急,今日老夫前来,原是为了两件事,”口呷着茶水,左相缓缓地:“这第一件,便是替你分忧,解决眼下的困境了”

    “什么?”我惊讶得一下子自椅子上弹跳起来,不出的惊讶。再三思虑一番,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朝中诸事繁杂,其实,所缺的却极为简单。就是银子!这样简单的银子,偏偏国库是没有的。左相,他能解决眼下困境,除非

    “不行”本来已经拒绝了那个人,这会儿,拐了个弯,还是要欠他人情,我是怎么都不能接受的。

    “丫头,你先得弄明白原委,再决定”左相低低一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他的儿子。真不愧是父子!

    “不是端砚?”我狐疑起来。

    “怎么,筱柔对犬子这般有意见?那老夫这第二桩事,便有些无法启口了。”左相缓缓着,神色却是反常地认真了。

    我微微愣了一下。这第二桩,莫非和端砚有关?

    “罢了,先谈正事吧。”他肃了面色,扭头问我:“筱柔,你可曾听过长安陆家?”

    “长安官半陆?”我犹疑地开口,有一丝惊讶,又夹杂了丝丝兴奋。当年的陆家,文臣武将,权倾朝野,国人无不仰视赞叹,一旦落寞,当年滔天的权势,便随之跌落尘埃,再无人提及。从此,成了一个不得的禁忌。

    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再次提起那个煊赫一时的门庭,并且,还是在乾元殿,由当朝左相提起。我不由得添了几分激动,这,大约便是血缘吧!

    “是啊,长安官半陆”他径自低低重复,声音无限轻柔,似包含了无法道明的情愫:“当年的盛况,此生是再不得见了。”又是惋惜,又是遗憾。

    我大为不解。

    当年,自我外公病逝之后,父皇便立刻提拔了左右相,逐步瓦解了陆家在朝中的势力。可以,陆氏失势之后,左相便是最大的受益者。那么,此刻,他的轻叹惆怅,又是为哪般呢?

    “此次,能够为朝中解围的,正是那陆家”他又。

    陆家。

    自陆相逝世以后,独子陆遥晖,我的舅舅,随即被罢了兵权,只在朝中落了个闲职。半年后,他便辞官归隐,携了家离开长安,从此便不知去向。

    此刻,左相告诉我,能助我的,就是这陆家。

    难道我不敢去想。

    似看出我心中所想,左相微微笑了:“个中原委,着实曲折,三言两语也不清楚。陆家自离开长安之后,便绝迹于天朝。这几年,我也是经过多方打探,才得知,他们是去了关外的朔城,北境以北”

    陆家,竟然还在!

    “去了关外朔城,北境以北”我恍惚地重复着,辨不清是惊是喜。消息来得太突然!像是惊雷,平地而起,骤然将人炸懵了。

    “若是筱柔出面,陆家实在没有理由不帮。此事干系重大,老夫按理是得亲自前往,只是,朝中毕竟也需要人,”左相叙叙交待着,神色从容。即便不能前往,我猜,定已做好了安排。

    “犬子,虽然惫懒了一些,行事却颇有见识。具体地址,老夫已经交给了他。便让他,代老夫,陪着筱柔走这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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