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敢叫朕一声伯父吗?
陈启在偏殿正等得有些着急,忽然看见李庆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你父王怎么?”
陈启待在这庆王府这几天感觉处处都不对劲,好像总有人盯着自己,此时见李庆之回来早就按耐不住了。
李庆之却没急着开口,别有深意的看了陈启一眼。
“王家的事应该很快就会解决,你不用担心。不过,我父王想要见你一面。”
陈启听了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家里多出来个不认识的人,不见一面才是奇怪。
况且陈启跟李庆之兄弟相称,作为晚辈,拜见长辈也是应有的礼节。
他抬腿就要走,却被李庆之一把抓住胳膊,陈启条件反射似的甩开他的。
陈启现在对和李庆之的肢体接触深有抵触,这几天待在庆王府,都给他整出阴影来了。
李庆之被甩开,也觉得有些尴尬,讪讪笑了两声,又嘱咐道:
“见我父王,千万注意话方式”
陈启还有些不明所以,至于吗?
在他看来,这庆王看起来挺亲和的,而且作为亲王,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没有实权,还能可怕到哪里去。
陈启只当是李庆之面对自己的老爹,本能的畏惧。
见陈启没当回事,李庆之却不好多什么,毕竟王胜还在外边看着,只是他的心悄悄捏了一把汗。
二弟啊,你自求多福吧
陈启跟着王胜慢慢往书房走去。
看着走在旁边的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陈启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一个太监。
看起来跟普通老头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胡须,松弛的皮肤也有些发白。
王胜也在暗中观察陈启,陛下可能忘记了,可他却记得清楚。
青州陈启,这就是上次为陛下献出除雪之策的陈秀才。
只是当初的秀才,如今已经成了能够做官的举人了,还结识了太子殿下。
看着陈启一脸无畏无惧的表情,王胜不由心中感叹。
年轻真好
书房并不远,穿过几个回廊,陈启就看到了这个不的书房。
这书房隐匿在一片竹林之中,淡雅中却有一股磅礴之气。
两种意境互相矛盾,又相互交融,莫名给人一种威严的气息,心下散漫的陈启也不由敛了敛心神。
他住在这里有几天了,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老爷,人带到了。”
王胜扯着有些尖细的声音喊到,陈启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怪不得自古以来宦官都不讨人喜欢,就这声音正常人一般都喜欢不上来吧。
“进来吧。”
不清是什么语气的一句话,轻轻飘了出来。
陈皇对于在外隐瞒身份早就有了许多安排,比如刚才王胜的那声“老爷”。
当然,这不过是防止一些宵,真正的权贵谁不知道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
王胜开门,陈启心里暗自整理了一下措辞,走进了书房。
“学生青州举子陈启,拜见庆王殿下。”
陈启深深一揖,声音不卑不亢,既不媚颜屈膝也不盛气凌人。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陈启偷偷抬起头。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宽大的书案后坐着正在看书的陈皇,虽然正当壮年,但陈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无尽的疲惫。
两鬓已经微微发白,本该有神的双眼此时正半阖,疲懒地翻动着书页。
陈皇没有抬头,似乎是没听见陈启的声音。
时而揉一揉有些倦怠的眼睛,陈皇的黑眼圈似乎常年不消,已经成了有些厚重的眼袋。
“青州举子陈启,拜见庆王殿下。”
陈启又了一遍,心里暗暗叫苦,一直弯着腰还是挺辛苦的。
陈皇依旧没有搭话,陈启也只好继续弯着腰。
不知过了多久,陈皇轻轻合上书,仿佛这才看到弯着腰深揖的陈启。
“唔原来是陈举人,本王刚刚看了一本书,一时间入了迷。见谅,见谅,坐下话吧。”
陈皇嘴里着见谅,脸上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谢殿下!”
陈启虽然心里暗中腹诽了几句,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谁让人家是王爷,还是李庆之的爹呢。
陈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陈皇却先话了,没有问陈启关于王家的事,倒像是要考教陈启。
“看你的年纪不大,听庆儿你还是国子监监生,应该是今年青州的解元吧?
想必经史子集都读得通透。”
其实陈启中青州解元的奏报在陈皇那已经呈上来很久了。
只是陈国的紧急之事太多了,他根本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举人解元,只是下了一道今年各地解元入学国子监的密旨。
“略通一二。”
陈启倒是谦虚,他如今脑海中的书籍已经近乎囊括了整个科举所需要的经史子集,略通一二只是习惯性谦虚。
陈皇接着又试探性的问了几个典故的出处,陈启也能很快给出答案。
倒是真材实料的解元。
如今陈国经济已经糜烂,各地官员也是尸位素餐,举贤唯亲。
前几年有几个州的解元,竟连经史子集也不能通达,下令去查竟然查出是世家子弟。
虽然陈皇也严令惩治,但落的却不过几个鱼虾。
似乎又想起了头疼事,陈皇脸上又浮现出了不正常的愠怒。
陈启看见他的脸色,心里一阵突突,自己应该没错什么吧。
陈皇看了看陈启,年轻的脸庞,干练的模样,一双眼睛里也是干干净净,不像朝堂上那些互相推诿,尸位素餐的大臣般狡猾。
只是就算他如今再怎么干净,进了朝堂,不出三五年,也要被熏出一身“官”气了吧。
想起来又有些意兴阑珊,陈皇随翻了翻边的治民,嘴里有些疲惫地道。
“如今陈国弊病丛生,天下诸民皆称皇帝无道,依你之见,如何解决?”
没有指望陈启能有什么回答,只想以治国之道结束对陈启的考教。
陈启听了陈皇的问话,心里却陡然一惊。
龟龟,这庆王要干嘛?
当今天下,各国亲王郡王皆不得谈军政之事,以防有不臣之心。
更何况,眼前这庆王殿下嘴里听不出一丝对皇帝的敬意。
陈启觉得背后都有些汗湿了,心想该不该开口。
陈皇倒没想到这一层,他乃是陈国的真龙天子,虽然如今是微服私访,但骨子里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至于自己无道,也确实有些州县民怨滔天,陈皇也经常以此来勉励自己勤政。
见陈启不话,陈皇只当他答不出来,心里暗叹。
不懂得治国,满腹经史子集又有什么用处。
治国之道,去朝中磨练个几年,自然就懂了。
只是到时候是为国操劳还是中饱私囊,却成了另一个问题。
以一解元,足以看天下士子!
门阀林立,根深蒂固,与王共治天下,可不是而已。
若不是皇室与王家有些特殊,陈国还是不是陈皇了算都还是两码事。
陈启此刻只想快点离开,乖乖,他本想科举一路混个官当当,一辈子跟玉娘安安稳稳的就好。
如今这庆王话里都透着一股不臣之意,到时候自己可别落个谋逆的罪名。
陈启又想起性格跳脱的李庆之,这货知不知道他爹心里想的是杀头的买卖
“本王让你治国之策,你盯着本王干什么?”
陈皇又见陈启眼里有些莫名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阵纳闷。
难道这青州解元真的知道朕的身份,故而不敢妄言?
“殿下,学生愚钝,不知如何作答。”
嘴上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心中却暗暗叫苦,你大爷的,你要造反别拉上我啊。
难道是看上了我的才华?
现在两个人已经完全误会了。
在陈启的角度,这个庆王殿下心里是想做皇帝,如今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拉拢自己这个连官身都没有的举人。
陈皇也完全会错了意,他觉得陈启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故而此时不敢作答,冷汗涔涔!
陈启是前世的宫斗政变电视剧看多了,不自觉得代入进去。
陈皇则是久居皇位,早已习惯了皇帝的身份,没有注意自己话的漏洞。
此时两人大眼瞪眼,静悄悄的,谁也没话。
门口外的老太监王胜则是无奈地苦笑。
个中缘由只有他听得清楚,只是陈皇没有招呼,他也不敢进去。
陈皇看陈启,这就是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东西
陈启看陈皇,这就是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唔听你跟庆儿已经结拜成兄弟,以后不必殿下殿下的,叫本王一声伯父就是。”
陈皇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这么胆大的年轻人了,忍不住玩性大起。
你敢叫朕一声伯父吗?
所以性格这东西,是会遗传的
这话到陈启耳朵里又成了另一种意思,这是要拉我入伙?
龟龟,我还没活够呢!
不过此时陈启也不敢不从,听见了庆王要谋反的话,他觉得他这一声伯父要是不出来,他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单单是门口的那个老太监,就是个隐藏极深的高,更何况满王府的侍卫。
“伯伯父。”
陈皇一听也乐了。
呦,可以啊子,胆儿挺肥。
朕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