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城西养兔基地动工那天, 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动工仪式,段邦余本来也叫了池映真一起的,可是一直到仪式结束她都没有出现。
孟越潇万分愧疚地跟段工道了歉,仪式一结束就去了池映真的住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开, 难道是出门了?孟越潇在她家门前等了一会儿, 忽然想到她过在楼下的人家帮忙,如果不在家可以去那里找她。
孟越潇匆匆地跑下楼, 敲响了葛奶奶家的门。
“你哪位?找谁啊?”
“您好,请问池映真在这里吗?”
“噢,你是她——”葛奶奶托了一下老花镜。
“我是她丈夫。”
“我就映真是个有福气的,原来嫁了这么俊的丈夫!她昨天跟我以后要去工地上班了,不能过来帮忙了,今天好像是要去工地参加什么仪式,她不在家吗?你要不去工地找找?”
“就是没去参加仪式, 觉得奇怪才过来找她,但是敲门也没有人开。”
葛英香脸色凝重起来:“你确定她没去那边?糟了,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映真不是会食言的孩子, 她不在家里吗?”
“我全程都在工地上,没有看到她出现过,刚才去家里敲门也一直没有人开。”孟越潇急切地。
“走,我再和你上去看看。”
依然没有人开门。
“映真一个人住在里面, 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吧?”葛奶奶忧心忡忡,“这么起来,她昨天脸色确实有些不好,会不会是病了?”
孟越潇更着急了,咬咬牙:“您让开一些。”
葛英香下意识地走开了一点,只见孟越潇猛一踹门,一声巨响后破门而入。
两人赶紧进房间看,只见池映真面若金纸地躺在床上,额头满是虚汗,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依然毫无反应。
葛英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好,太烫了,也不知道烧了多久,得赶紧送医院才行。”
孟越潇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她就往医院跑去。葛奶奶年纪大了,根本追不上,只好叹口气,给他们把门带上,回家去拿了钱,紧赶慢赶地走去医院。
葛奶奶到的时候池映真已经开始输液了,只是人还没醒,孟越潇怔怔地在旁边守着。
“医生怎么?”
“送来得太晚了,是肺炎,只能尽力给她治疗,但疗效不能保证。”孟越潇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
“哎,你既然也在城里,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葛奶奶忍不住,“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有什么矛盾,但是我看映真平时提起你的样子,对你的那份心思绝对假不了。夫妻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呢,我一直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住着会出事,平时去我那我能看着点也放心,哪成想就今天开始不来了,人就病倒了。”
她担忧地看着池映真,继续道:“唉,我只是个外人,不了解内情也不好什么,只是映真是个好姑娘才忍不住多两句。这是昨天忘记给她的工钱,我先回去了,你多陪陪她吧。”
“谢谢您,慢走。”
孟越潇替池映真把钱收起来放好,看着沉睡中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池映真艰难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抬手去遮,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这地方、这环境……她该不会又穿越了吧?!
她一脸震惊地坐起来,看着自己左右两个袖子,是病服没错了,难道她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你醒了。”孟越潇刚交完费用就见她醒了,赶紧跑进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去喊医生过来。”
原来没回去啊。
她不出心里是什么情绪,有点失落,又有点本就该如此的安心,抓了抓头发,重新躺了回去。
很快医生就过来了,给她检查了一遍,恢复得不错,再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离开之后,病房一瞬间恢复了安静。
“医生你现在最好吃点清淡的,我去给你买份粥吧。”
“哦……”
孟越潇买了一碗白粥上来:“医院食堂只剩这个了,你那么久没吃东西,正好喝点白粥也好。”
“谢谢。”
池映真接过来,一勺一勺地喝粥,喝完一半才想到:“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快吃吧。”
“不过你我很久没吃东西是什么意思?我、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你昏睡了两天。”
“什么?两天?我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而已……对哦,我明明是在家里睡觉的,怎么突然在医院了?”
孟越潇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池映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这样啊,多亏了你和葛奶奶,我前一天只是觉得有点头晕,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你先休息吧,等你好了再别的。”孟越潇看她吃完了,又扶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池映真眨眨眼:“我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我已经跟段工请假了,学校那边我也帮你请了假,不管什么事都等你出院了再,睡吧。”
“……”
她被孟越潇看得不自在,只好闭上眼睛,奈何她已经睡了整整两天,实在是睡不着了,更可怕的是,她闭着眼睛好像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池映真有点扛不住,一把拉起被子,把整个脸都蒙住。
“别蒙着头睡,对身体不好。”孟越潇把被子拉下来。
池映真刷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
“特别是你现在是肺炎,更不能那么睡。”他重新把被子掖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池映真转过头,继续瞪着他看。
“你这么扭着脖子不累吗?”
“累。”
“睡吧,医生你太累了,免疫力下降,所以特别容易被传染疾病。”
“那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孟越潇顿了一下,把椅子转了九十度角,正对着床尾那边的墙壁,甚至还拿起了一张报纸对着看:“这样可以了吧?”
“噢,可以了。”
池映真重新对着天花板,闭上眼睛:“对了,你要是无聊的话,就练练素描吧,别浪费时间。”
“知道了,你快睡,别想那么多。”
池映真慢慢地放缓了呼吸,原以为肯定睡不着的,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又睡着了。
孟越潇听到她渐渐平稳的呼吸,放下报纸,看着她的脸发愣。半晌后,他去问护士要了一支笔,在报纸上画起来。
那张报纸上正好报道了柳县城西长毛兔养殖基地开始动工,预计未来通过养兔所能带来的一系列收益。
池映真再次醒来的时候,孟越潇已经不在了,葛奶奶陪在她旁边。
“孩子,睡醒啦?”葛奶奶看到她醒了,十分高兴,“奶奶给你炖了鸡汤,你放心,绝对不油腻。”
葛奶奶一开保温壶,鸡汤的浓香便飘逸出来。
“那个……您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啊?”
“你是你丈夫吧?他在这陪了你两天,都没怎么睡,既然医生你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就让他先回去睡一会儿。噢,那天着急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他踢开门进去的,我已经找人把门修好了,不过钥匙先给了他,应该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您葛奶奶,还害你们为我担心。”
“傻孩子,快,趁热喝。”
池映真端过碗,尝了一口,鸡汤的鲜味通过舌尖,在大脑里炸开,真是太好喝了!她都多久没尝过鸡汤的滋味了!
她忽然想到,这年头想吃一只鸡是多难的事啊,家里董佳生了双胞胎总共也就杀了一只鸡,平时都只能吃鸡蛋。
而葛奶奶自己家并没有养鸡。
“葛奶奶,这是特意买来给我炖汤的吗?”池映真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好喝不?吃饭的时候要高高兴兴的,饭里的营养才能被吸收。”
“好喝。”她点点头。
“那就多喝点,你喝了奶奶心里高兴。”
“葛奶奶,你也一块儿喝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好。”
她们刚吃完没多久,孟越潇就过来了,接替了葛奶奶。
葛奶奶还要回去做衣服,只好先回去:“孟,好好照顾映真,姑娘家生病了难免会娇气些,你可别嫌烦哪!”
“我知道,谢谢您,葛奶奶。”孟越潇把她送到门外。
“孟啊,”葛英香瞄了一眼病房里的池映真,确定她听不到才声,“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就要出来,哪怕了会大吵一架,也比憋在心里什么都不好。吵架吵完也就好了,要是一直憋着感情就会被消磨掉。你好好想想吧。”
孟越潇听了没有多什么,只是认真地再三道谢。
“葛奶奶跟你什么了?”池映真等孟越潇一回来就问。
“你听到了?”
“听到我还问你?就是看到你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肯定是了什么话吧。”
“没什么,就让我好好照顾你。”
“噢。”她好像相信了,“不过这是什么啊?”
池映真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报纸,摇着问他。那表情怎么看都有点欠抽。
孟越潇立刻想把报纸抢回来,可惜对方早有准备,快速地把报纸重新塞进了枕头底下。
“嘿嘿,你是不是暗恋我啊?还趁我睡着了偷偷画我?”
孟越潇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不是你让我不要浪费时间抓紧练习的吗?我就练了一下而已。”
“噢,原来是练画画啊?我怎么记得才教到立体几何体呢?看来孟同学上课不专心哦。”
孟越潇懒得再解释,干脆在一旁坐下来闭目养神。
池映真看他这样反倒不好意思再调戏他了,把一个用布袋子包着的东西拿出来:“那这个又是什么?”
孟越潇不搭理她,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似的。
池映真当然不会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这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恼羞成怒了不好意思看她呢:“喂,孟越潇,你理我一下啊。”
孟越潇继续不动如山。
“哼,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就挠你痒痒!”
孟越潇猛地睁开眼,坐正了看着她:“又有什么东西?”
“切,我还不稀罕让你看了。”池映真傲娇地。
“那就算了,我正好也没兴趣看。”他作势就要重新闭眼半躺在椅子上。
“哎哎哎,就是这个。”池映真把布袋子扔给他看。
“哦,这是葛奶奶忘记给你的工钱,你那会儿还没醒,我就先帮你收起来了,忘记告诉你了。”
“工钱?”池映真皱眉,“她已经给过我了啊,为什么又给一次?是不是记错了啊?”
孟越潇没料到竟然是这样,回想那天送她来医院后的情景,当时只顾着担心她了,葛奶奶那么也没想太多,现在一想,怎么都感觉是葛奶奶怕他们没有医药费,专门给了一笔钱。
他把这个想法跟池映真了以后,池映真也觉得是这样。
“她肯定是怕我们慌慌忙忙地来医院不够交住院费,为了让你收下就是我的工钱。”池映真想到葛奶奶今天还特意给自己炖了鸡汤,心里更过意不去了,“这个等下次看到葛奶奶再还给她,以后有机会也得多去看看她才行,她帮了我太多了。” “嗯,确实得谢谢她。”
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池映真彻底好起来了,收拾东西出院回家。
孟越潇这两天想了很多,让她一个人住在家里确实放不下心,就像这次,就因为一个人着住大家都不知道她病了,这才耽误了治疗时间。可是他们现在这情况,他是不可能和她住一起的。
“以后一起在城西工作,我晚上可以送你去学校,放学也来接你,如果早上你没准时到工地,我就来你家找你。”
“呃,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一年都病不了一回,这次生病了,估计接下来起码一年都不会再病了。”池映真赶紧拒绝。
“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最起码我知道的是,你半年前就发烧躺了好几天,现在又肺炎,和一年生不了一次病似乎差得有点远。”
池映真语塞,她来这里之后好像确实是这样。
“你家的门修了一下,锁也重新换了一个,我已经多配了一把钥匙,如果下次还这样就不用再踢门了。”孟越潇继续。
“不是,我孟越潇,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你留着我的钥匙,万一你进来的时候我在洗澡怎么办?你也要进来看吗?”
孟越潇被她的直白弄得有点脸红:“我会先敲门。”
“是啊,可是你就算敲门了,我在洗澡也听不到啊。”
孟越潇无奈,把备用钥匙掏出来还给她:“那就算了,不过你下次要是身体不舒服,千万别拖。”
“不,钥匙你留着,你干脆过来跟我一块儿住吧,反正我们都要去城西工地,正好可以一起去。这样你要来接我放学也更方便,不用送完我再回工地了。”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在关村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实在不行就再拉个帘子呗。”池映真毫不在意地。
“你那儿太了,再装帘子就没法看了。”
“那就不要帘子,一人一个被窝,反正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对吧?”
孟越潇赶紧掌心的钥匙在发烫,一时没出什么反驳的话。
“那就这么决定了,走吧。”池映真拍板。
孟越潇被拉着进了她的房间,看着她忙忙碌碌地给自己弄被子,怎么想都觉得不行:“映真,你别忙了,我还是回去吧,这样……不太好。”
“我都铺完了。再了,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在家又发烧了怎么办啊,你还想让我再去住一次院?经过这次事情,我也是怕了,你好歹这几天先留在这里陪陪我,等我完全好了,”池映真从包里拿出医生开的药,“等我把这些药都吃完了,到时候你再走,怎么样?”
孟越潇看看她手里的药,又看看她因为生病消瘦了许多的脸,终于闷闷地应了一声。
……
柳县有个风俗,进过医院的人一定要洗个澡才行。
池映真和孟越潇都洗了澡,时间还早,这几天池映真在医院补足了睡眠,精力充沛得很,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她都想出门去看一场电影。
可惜这里不具备这种条件,城里偶尔会有露天电影,但那得碰上才行。
她只好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一转头发现孟越潇也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人是被她留下来的,但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她又怂了。两个人一起靠在床头什么的,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场景真是该死的像极了爱情。
“你在想什么呢?”池映真撞了撞他的胳膊。
“没什么,明天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工地吗?身体吃得消吗?”
池映真刚想她好得不能再好了,想起自己是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个借口把人留下来的,忙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改口道:“先去看看吧,要是实在吃不消我就先回来,反正也不远。”
“嗯。”
池映真揪着被子,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
“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大姐呢,平时也很少听你提起,她去哪儿了?”她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到了嘛,感觉家里都不太提起她。”
“大姐出嫁的时候还没开始山上下乡运动,她嫁了北京的一户人家,后来运动开始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这么些年也没回过家,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啊?大姐是怎么跟那户人家认识的?”就孟家这山沟沟里的地理位置,想要认识北京人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好像是那年大姐来城里卖鸡蛋,那个人正好来柳县拜佛,以前这边的仰光寺还是很出名的,大姐就在去仰光寺的路上卖鸡蛋,两人就这么碰上了。”
“碰上了,然后呢?”
孟越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就一见钟情了呗,不然我姐一个乡下人哪还能和人家有什么交集,对方看上我姐了,要娶她回家。”
“啊,对方条件怎么样?咱妈应该挺高兴的吧?”
“怎么可能会高兴,对方条件比我们好太多了,又这么远,她担心大姐嫁过去会吃苦,到时候连个可以帮衬的人都没有。”
“哦,也是。那最后为什么还是嫁了呢?”
“……因为大姐也看上了人家。”
“……”
孟越潇看她已经把书放下了,就问:“睡吗?”
“啊,”池映真有点紧张地继续揪被子,突然觉得有点口渴,“那个,等等,我先喝口水再睡。”
她掀开被子想起床去倒水。
孟越潇按住她:“你别动,当心又着凉了,我去给你倒。”
池映真喝了水,抿抿唇:“那,我们睡?”
“嗯。”孟越潇关了灯,躺了下来。
池映真在黑暗中看着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也躺了下来。别勾引人家了,她简直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一动都不敢动。
她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然而除了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之外,什么用都没有,好一会儿都没睡着。她听着身旁的人呼吸开始变得绵长,知道他是睡着了,终于慢慢地放松下来,陷入了睡眠。
孟越潇等她睡着了,睁开眼睛,扭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真正地放心睡觉了。
……
第二天池映真醒来的时候,孟越潇已经起床了,她看到自己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总算是安心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们一起出门去了工地,段邦余看到她就问:“池,听你病了,怎么样了?”
“谢谢段工,已经好多了,抱歉啊之前答应了要来参加动工仪式的,结果都没能过来。”
“没事没事,病好了就好。”
池映真和孟越潇白天就跟着段工,到了晚上,孟越潇如他所的那样,送池映真去上学。
“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能回家。”池映真在校门对孟越潇,“家里还有几本课本,你要是有空可以看。”
“我来接你,就在这里等,不见不散。”孟越潇看着她,“好好听课,回来教我。”
“好吧,待会儿见。”
池映真今天上课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在上次的期中考试中,她每门课都拿了第一名。老师因此在课堂上夸奖了她好久。
原本她被大家注意是因为全班只有她一个女生,而且长得还特别漂亮,比隔壁护士班的都漂亮。现在却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了班里这唯一的女生不但漂亮而且成绩还那么好,一时间班里的男生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她能有那么优异的成绩,老师也有点出乎意料,琢磨着这个学生可以着重培养。
池映真今天受到了很多夸奖,一见到孟越潇就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了这件事。完才想起因为自己上学导致他不能来学习,她现在这么开心地跟他这些似乎有点扎心。
“对不起啊,我一时太高兴了,就有点得意忘形,如果是你来上学,也会有这个成绩的。”
“对不起干什么,我们是家人,你取得了好成绩,我也为你高兴。”
在他心里,他们已经是家人了么……池映真有点窃喜,又笑弯了眼。
……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长了他们似乎也习惯了住在一起的日子,每天早上一起去工地,然后送她去上学,池映真上课的时候孟越潇就在家里看书自学,到时间就去接她回家。
当然两个人也心照不宣地没有越界。虽然没有真的装一道帘子,但他们心里都有一道隐形的帘子,谁都没有擅自拉开。
天气一天天冷下来,过了元旦,年味就一点点出来了。过年对柳县人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几乎提前一个月就可以开始慢慢准备起来,平日里过得再苦再穷,过年了也得吃点好的才行,这样才不辜负辛苦了一整年的自己,才有开始新的一年的希望和勇气。
临近年关,大家干活仿佛都比以前更有力气了,只等着早些把任务完成可以回家去过年。
池映真看着工人们大冬天都出了一身汗,但他们中却没有一个人喊苦叫累,每天都充满了活力的样子,觉得自己也每天充满了干劲。
这天临下班时,她从段工那里听了一件事,柳县的标志性建筑仰光寺,马上要被拆了。
池映真不敢置信地看着段工:“这是哪儿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上辈子的仰光寺明明是后来才被烧毁的,当时也有过这个事情吗?是被阻止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呢?
“我哥池你对仰光寺很了解,猜测你对这个事情会感兴趣才跟我的,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他是县委书记那边得到的消息,应该错不了。”
“这几年都没去动过仰光寺,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拆?放在那儿不动它也不影响什么吧?”池映真急切地。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是你真的喜欢去仰光寺的话,就趁现在多去拜拜吧,心别被人看到就行,以后可能想看都看不到了。”
段邦余完就让她下班了。
池映真被这消息震得晕晕乎乎地,直到被孟越潇送去学校,上完课又回到家都没回过神来。她之前还在想怎么才能让仰光寺避免后来的那场大火,没想到现在它竟然要被人为破坏了!
“吧,发生什么事了,一直魂不守舍的。”孟越潇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知道仰光寺吧,啊,你大姐不就是在去仰光寺的路上卖鸡蛋被人看上的吗?”
“……知道,重点。”
“今天段工跟我,仰光寺要被拆了,还让我现在趁着还没被拆可以去多拜拜菩萨。”
仰光寺在柳县人心里的地位很高,除了现在只有几岁的孩子,其他人几乎找不到没去仰光寺拜过佛的。
孟越潇当然也去过,虽然对佛教没有什么信仰,但对那里还是几分感情的。
“其实几年前就传过那边要被拆掉,后来大家一致反对才保存了下来,但是那几个领头保仰光寺的人都被……后来那边虽然荒了,却也没再过要拆,这次有点突然。”
原来还有过那么一出。
“是啊,现在那边也没有什么人去了,荒草都长得有一个人那么高,那么荒凉的地方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拆啊。”
孟越潇狐疑地看她:“我们柳县人舍不得倒是符合常理,你怎么也这么着急的样子?今天一直不在状态就是因为这个?”
“什么叫就是因为这个?你知道仰光寺在建筑上的地位有多高吗?它可是世界上最古老、最高大的全木构塔式建筑!1941年霓虹国的军队进了柳县,炮弹轰炸,炸毁了无数的建筑,可就是在这样的炮火中它都没有倒下!更别提寺庙里面的防空隧道当时救了多少人。这样的建筑,我怎么可能看着它要被自己的国人拆毁而无动于衷!”
池映真着着就有点激动,眼睛都红了。
孟越潇安慰她:“你先别激动,虽然现在有这样的消息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但只要还没有真的被拆就还有机会保住它。特别是老一辈的人都对仰光寺很有感情,就像你的,有些人的命都是靠仰光寺才活下来的,他们肯定不能放任不管。要把仰光寺拆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