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毓知韩婆婆和那个男人有话要,便寻了个由头,牵着毛驴去了泉下饮驴。
牵着毛驴走出院子,在麦场边上碰到到一脸眉开眼笑的青娘,站在东阳下,一边吃着红枣,一边和身边的跟屁虫虎子笑,看到白毓牵着驴过来,对着男娃了句什么,跟屁虫接过青娘手里的红枣,塞了一个到嘴里,然后兴冲冲朝白毓跑了过来。
虎子跑到白毓跟前,冲白毓咧嘴一笑:“我姐叫你,让你过去,她有话问你。”
白毓牵了驴走过去,盯着青娘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青娘今日心情好,城里传来消息那徐家少爷得了恶疾,一病不起,没了多少时日,这消息让她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也没在意一个丑女人的傲慢无礼,眼神看了眼韩家院门的方向,冲白毓道:“黑子哥,今日怎还未去进学,家里莫不是有什么事?”
白毓挑了挑眉:“还睡着,要是有急事,你可以去家里找。”
黑子一听可以去韩家去找黑子哥,立马怂恿道:“青姐,不如我们去家找,再将你那个好消息告诉他,黑子哥一定比你还要高兴。”
青娘装也装不出往日的愁苦,轻轻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有时间亲口告诉他也不迟。”
完,青娘这才量了一番白毓,随口道:“最近,看你变了个人似的,可是受了伤,不傻了?”
白毓听完,心里作怪,立马冲青娘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标准的傻妞式微笑,口水欲滴未滴,看的青娘直倒胃口,吐了满嘴红枣,皱眉嫌弃道:“快走吧,驴都不耐烦了。”
白毓收起憨笑,心里惬意,转身便走,刚走出两步,身后虎子追了上来。
白毓回头,唬道:“东西,就不怕我吓着你?”
虎子追上白毓,挠头,想了想道:“许是看惯了,发现你也不是丑的没法看。”
白毓拉了脸,故意逗虎子:“那你亲我一个,我就相信你的是真的。”
虎子眨巴眼睛,抉择了半天,最终拿了一颗枣塞给白毓,到:“我以这颗红枣发誓,我的是真的。”
白毓瞥了眼不远处的青娘,道:“你特意跑过来,就为了跟我这个?”
“嗯……”虎子嘿嘿一笑,道:“也不全是,主要我听你最近老能猎了,要不明年开春,再去林子里,你带上我。”
白毓将红枣塞进嘴里,故意调侃道:“行是行,不过,你得交租。”
“傻妞,什么事交租?”
“嗯,就是你两只野物,一只要给我上交,否则,我就不愿带你。”
“是这样啊,那我再想想。”
白毓发走了虎子,牵着驴往堡子大门口那边走去,刚走到巷口,一头毛驴冲了出来,围着韩家的毛驴一个劲的蹭脑袋招呼。
白毓侧首,看到薛娇娘正站在巷口,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不远处的青娘,回头冲白毓喊道:“有些人,快嫁人了,还整日骚兮兮地勾引人男人,呸!真是恬不知耻。”
完,双手环胸,上下量白毓一番,道:“哎!长得丑就是好,狼都懒得下嘴。”
白毓装作没听见,牵了驴自顾自往堡子外面走去。
“再装聋作哑信不信我让郎三找你麻烦。”
白毓听薛娇娘完郎三,皱眉停下步子,回头走到薛娇娘面前,冲她咧嘴淡淡一笑,伸出右手,照准薛娇娘的脸,一把甩了过去。
“你们是吃准了,我一个傻子,无依无靠,没有还击之力,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不成?”
薛娇娘出其不意被白毓甩了一个耳光,刚要出手还击,被白毓一记刀眼镇住,双手捂着脸颊,噙着眼泪哭喊道:“我告诉我娘你我,不,我要告诉郎三,让他弄死你。”
白毓扔完一句“我等着!”牵着毛驴出了堡子。
薛家那头毛驴还要缠着不走,白毓气冲冲使劲朝那公驴身上甩了一鞭子,才将那公驴赶走。
出了堡子,碰到在山坡上放羊的憨二,两人待在泉边一上午,等到日头正中,各自回了堡子。
很奇怪,每次看到憨二,她仿佛看到了原身的曾经,又傻又善良的傻子,单纯而又天真,憨二比原身好些,至少脸蛋比原身好看多了,而且憨二的哥哥孟飞对他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有虐待和嫌弃。
回到堡子,沿路没了障碍,径直回了韩家。
进了院子,韩婆婆正在厨房烧饭,看到白毓回来,招招手冲白毓喊道:“快些进来,到灶火边烤烤,外边冷。”
白毓走进厨房,韩婆婆凑近白毓兴冲冲道:“好孩子,快烤烤,我做饭,吃完饭,婆婆跟你件事。”
看韩婆婆高兴,白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帮韩婆婆一起做饭。
做好饭,韩婆婆让白毓去耳房叫黑子吃饭,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今早未曾出门。
白毓站在耳房门口,冲屋里扫了一眼,那个男人侧对着门,在窗口书桌前的瓦片上习字。
白毓站在门口,人影一晃,那个男人似是察觉,抬头冷冷看了眼白毓,眸子闪了闪,复又低头习字。
白毓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饭好了。”
男人没抬头,嗯了一声,白毓完转身回了厨房。
眼下入了,院子里太冷,一家人将饭桌挪到了正屋炕上。
摆好饭菜,那个男人姗姗来迟,一声不吭,吃完饭便出了院子。
饭桌上,白毓和韩梓墨都禁了言,一声不吭,韩婆婆一个人着话,想活跃活跃气氛,也于事无补,气氛似乎更冷了。
那个男人离开,白毓才感觉舒了一口气。
看孙子出去,韩婆婆将面前的碗筷一推,拉着白毓的手,将一个镯子套在白毓手腕上道:“孩子,婆婆一直觉得愧对与你,既想你过得好,又怕你受人欺负,拦着不让你寻人家。”
着韩婆婆眼里漾了泪花:“没想到我的私心害了你,让你被黑子作践。
上午,我骂了黑子,问他要怎么安置你,黑子了,他再想想。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能成,虽然得不了个正妻的位分,妾室的名分他指定给你一个。”
白毓心下抑郁,原来这就是他对自己的补偿,一个当事人都没有发言权的安排,看着似乎合情合理,实则荒唐的紧。
不过,虽然粗暴无理,仔细想想,这样也不错,他不情自己不愿,这名存实亡的妾室名分,不定还能让自己逃出朱氏的魔爪,不再盯着自己,到处撮合自己嫁人。
这辈子,人如蝼蚁,无力改变命运,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就谢天谢地了。
白毓懒得再费心思多想,虽然表面上对他的答复满不在乎,实际还是挺期待,至少那个男人一个点头,就能让自己安身立命。
韩婆婆老是叫唤驴粪烧炕太费,想添些树叶杂草之类,省些驴粪,明年再用。
吃过午饭,白毓闲来无事,便牵着毛驴,驴背上驮着两个大背篓去了山腰林子里,扫了两大框树叶杂草,如此往复七八趟,才在门口堆出一个柴草堆。
入冬,天黑的早,今夜的白毓睡意全无,走出院子,溜达着到了堡子瞭望台,遥望夜空,繁星点点,山川河流全都笼罩在如墨夜色中。
白毓在台子上吹了半天西北风,才摸索着往韩家方向走去,经过麦场边的时候,草堆后面传来凄厉一声惨叫,隐隐似是有人在争执,白毓不敢久留,匆匆回了韩家。
回到家里,拴了院门,不见耳房往日的灯火,遂走近,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显然男人不在家,白毓又返回院门,将院门取了栓子,把门虚掩上,便回了主屋睡下。
一觉醒来,翻了个身,听到耳房里有动静,发出咚咚咚的响声,鉴于昨晚的意外,白毓没敢多管闲事,被子捂了头,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白毓刚睡醒,韩婆婆便喜滋滋地跟白毓道:“昨晚你出去后,我跟黑子又提你的事,黑子同意让你做妾,好孩子,你终于可以留在我身边了。”
白毓听到这个好消息,心情很复杂,喜,也不喜,喜是因为终于不用担心再次被卖,不喜是因为,作为一个上一世过来的人,妾这个名分显然是种侮辱。
但当务之急没有什么多余的指望,只能先确保好好活着,至于妾室这些身外之物,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
“我和黑子了,哪日叫朱氏过来,给朱氏再给些银两,重新写个契约,就不怕她再闹了。”
白毓不想拂了韩婆婆一番好意,露出惨白一笑,终究一言未发,只点了点头。
白毓和韩婆婆推了一早上的石磨,眼下到了闲时,地里没了活计,天气太冷,家里也没什么大事,白毓便和韩婆婆多磨了些玉米面和高粱面,不使力气,多吃些粗粮,将麦面留在过年的时候再吃。
今年秋涝,冬旱,明年的收成能不能好,很不乐观,所以能省就尽量多省粮食,留着明年吃。
平日多加些地里捡的野菜,再煮些田署和胡萝卜,家里的猪狗鸡,和人都可以吃。
午时,饭已做好,不见男人回家,韩婆婆发白毓去吴先生家里叫人。
白毓走到吴先生家门口,本想站在门外叫人出来,但是自从那个男人醒过来,因为心结,她便从未出口叫过他的名字,甚至潜意识里都不愿承认他有名字,他在她心底,就是那个无情的男人。
如今想叫他出来吃饭,张了几次嘴,恁是没喊出声。
白毓没法,只好走了进去,来到院子中央,张望一圈没见到人影,她便来到堂屋门口,朝里张望,还是不见影踪,以为他不在,刚要转身出去,忽然听到堂屋角落的门口传来话声。
白毓走过去,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站在堂屋里,知道别人关起门来谈话自己该乱听,刚想退出去,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一时楞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