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毓乖乖点了点头,只要他掏银子,让干嘛都行,不忍则乱大谋,用自己那点银子做盘缠,压根就到不了京城。
萧梓墨带着白毓走到东街一条巷子,白毓盯着巷子口的两颗柳树,登时想起,上次也是在这条巷子,因为碰到过郎三和乔装的大夏人,险些命丧郎三之手。
想到郎三,白毓心里咬牙切齿的恨,虽没有直接证据,但她敢肯定,郎三绝对是个奸细。
白毓量了几眼巷子里的七户人家,心底探寻也不知那郎三究竟是从哪个院子出来的?
两人走进巷子里最后一户人家,一个妇人来开的门,看见来人是萧梓墨,恭恭敬敬点了点头,眼神穿过萧梓墨的身影,看到身后站着的白毓,表情一愣,明显吃了一大惊。
白毓很配合的红了脸,摸了摸脸上的疥疮。
妇人显然是个老江湖,脸上的错愕转瞬即逝,继而满脸堆笑道:“大兄弟,这是来投宿还是吃饭?”
萧梓墨点了点头,道:“我们两人投宿,你给安排一下。”
完,两人便被请进了院子。
白毓将两人表情尽收眼底,特意多看了两眼妇人,要这是私人客栈,老板娘可就太正经了些,虽极力掩饰,但表演太过夸张,有些浮于表面。
进了院子,妇人麻利的收拾出两间屋子,招呼让二人先歇下。
萧梓墨住东屋,白毓住西屋。
进了西屋,白毓便闩了门,躺了一会,才悄悄起身,将西屋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上蹿下跳完,累的四仰八叉一趟,足足睡了个天昏地暗。
这一觉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门外一直有人敲门,这才将睡的屁股里冒烟的白毓吵醒。
白毓开门,便看到萧梓墨端了一碗稀饭站在门口:“看你自从进来,便一直睡觉,想着你也饿了,快将这碗稀饭喝下。”
白毓眼皮跳了跳,自从救自己逃出大夏人的魔掌,他这是转性呢?怎这般别扭了?算了,还是往日爱答不理的样子,让人看着舒服。
原以为自己拿了稀饭,也就送客了。
没想到,自己前脚转身走到桌前,那人后脚就自顾自坐了下来。
白毓不解,想不通,他进屋坐下是为甚?遂不解道:“你这可是有事要?”
萧梓墨好脾气的摆了摆手道:“不急,你先吃,吃完我再。”
白毓实在受不了这人的假殷勤,遂放了碗筷,一本正经道:“还是你先吧,完我再吃。”
萧梓墨看白毓执拗,便道:“吃完东西,你可否替我去趟西街徐府?”
“嗯?”
“你去西街徐府替我找找青娘还在不在府里,若在,便将这封将转交,若不在你自可回来便是。”
白毓一听,心里犯了别扭,想不去可又不想和他弄臭,遂淡淡反问:“你怎不去?”
“我一男子,去了不便。”
白毓绿着脸思索一会,不情不愿道:“那我去便是。”完接过萧梓墨手里的信件,也不管萧梓墨,自顾自吞起了稀饭。
呸!今日这稀饭怎么这么苦,白毓尝了一口,皱眉道:“稀饭怎这般苦?”
萧梓墨完事情,边往外走,边道:“我刚吃过,没苦味!”
白毓听,继续端了碗,嘟囔:“那就是我嘴里苦。”
慢吞吞吃完,了声招呼,便往西城徐家去了,临出门萧梓墨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白毓一直阴沉着的脸,这才舒展开来。
这伏羌城也不大,十字型大街,东西南北分明,不多会便找到徐家大门,沿着徐家院墙又绕到徐家后门,使劲敲了半天门,里头厉声喝问作甚的?
白毓连忙大喊找人的,半天过后,后门才吱呀作响,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尖尖的脑袋探出门外,上下量白毓,然后满脸不屑道:“何事来?”
白毓看来人防备,也懒得废话,遂开门见山道:“我来找少奶奶王青娘。”
来人一听是找少奶奶的,猜也是北山堡子的穷亲戚,遂更不敢搭茬,道:“少奶奶不在。”
“那她去了何处?”
那看门人一听,来人开口便听少奶奶去处,立马没了好脸,后门哐当一声合上,后面任白毓再怎么敲门,里面也只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
白毓眼看问不出什么,遂心安理得回去,走到西街口看到一家铺子半掩着门,推开门进去,看到掌柜懒洋洋靠着柜台发呆,白毓出声,称想要买些纱巾,掌柜的听罢将一块纱巾扔过来道:“只剩这么多了,都拿去吧。”
白毓上手看了看那块纱巾道:“掌柜的,能不能再找些纱巾,这块破了个洞,拿回去用不了。”
掌柜的不耐烦道:“要就要不要拉倒,反正便宜些算你就是。”
白毓一听,皱眉琢磨一会道:“怎么个便宜法。”
“这么多算你三钱,这下便宜吧。”
“两钱我就要,你这个多少也算残次品,折掌柜自己手里,还不是垃圾一块。”
“丫头挺会,好,依你,拿去便是,现如今这般光景,能收几钱是几钱,人家老爷夫人都逃难去,独独留我守着这铺子,也是晦气的紧,如今赶紧将这些物件处理了,我也好关了铺子,过几天安生日子。”
白毓拿着纱巾,又管掌柜的买了些丝线,待回去自己下手绣个东西,应该勉强还凑合能用。
眼下正是盛夏时节,街上冷清的像个鬼城,白毓便也急匆匆回了东街院子。
回到东街院子,院门紧闭,显然是从里边上了插销,白毓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来开,刚要出声喊叫,门从里边起开,萧梓墨一张泛着青汽的脸出现在门后,白毓吓得不轻,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这一退,突然从里面闪出两个人。
这两人都一身短,白毓刚想仔细量二人,结果被凭空一记刀眼吓得,立马低了头。两人瞥了眼白毓,回身对着萧梓墨作揖,便匆匆告辞而去。
进了院子,白毓赶紧将从徐家什么也没探着的消息,与萧梓墨,便赶紧回了自己住的西屋。
两世仅有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躲起来,做个缩头乌龟比较明智。
白毓缩回西屋,拿自己买的针线准备给纱巾绣个活物,原本是想绣朵兰花,结果绣来绣去都成不了型,没办法最后只能绣个驴踢印。
驴蹄印绣好,将纱巾裹头上试了一下,大,样式都还可以,只是遗憾那朵驴蹄印正好印在左脸上,有点不伦不类。
借着盆里的水,量自己一张只露出双眼的模样,白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欣赏完自己,心里叹服,眼睛周围的疥疮好了之后,皮肤嫩的一比,这样看起来,和上一世的自己八九不离十,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妩媚动人。
正看着热血沸腾,忽然身后一声轻咳,白毓脸色一红赶紧转过身来,轻轻看了眼萧梓墨,又连忙垂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萧梓墨进屋,见她低头对着木盆发呆,便出声提醒,结果猛然看到转过身来的白毓,他忽然被她蓦然回首、脉脉含羞的模样震慑住了。
萧梓墨一颗心突突的跳,脸色绯红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将一颗呼之欲出的心,安放回胸膛。
两人不尴不尬的待了一会,萧梓墨了声叫她吃饭,便逃了出来。
萧梓墨快步走出西屋,跑到院子里,用刚的井水洗了几把脸,重重长出几口气,才将莫名的骚动,抛之脑后。
这般静下来之后,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萧梓墨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因为一直以来对傻妞根深蒂固的印象,她在自己心里一直就是那个又傻又丑的女孩,就算这次去大夏救她回来,他也未曾注意过她的容貌。
可是就在刚刚,那个眼神,那个表情,却让自己慌了心神,乱了手脚,怎么会这样?
两人吃完妇人做的浆水面,便各自回了屋子。
白毓觉得奇怪,往常臭屁的恨不能一眼皮夹死自己的男人,今日怎么那么怪,吃饭的时候,老是偷偷量自己。
想到这白毓忽然偷偷高兴起来,自己还是往日的自己,压根屁的变化也没有,莫不是自己绣的兰花,哦!不是驴蹄印很有个性,才惹得他偷偷看,想到这里,白毓竟然笑的直不起腰来。
哈哈,笑死人了,这世上居然还有眼光比自己还差的男人,一个驴蹄印也那么好奇,真是笑死人了。
白毓这边因为一朵驴蹄印兴奋的想要飞起来,萧梓墨那边却是惊得合不拢嘴,吃饭的时候,他仔细看过,她的模样没什么大变化,只是疥疮比往常少了、了些而已。
她还是原来的她,只是以前从来未曾仔细量过而已……
白毓躺在西屋炕上,兴奋的睡不着觉,看天色全黑,遂开窗户,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便欣赏月光,边时不时扫两眼对面东屋窗框上隐隐绰绰的身影。
直到月上中天,白毓仍旧了无睡意,无聊的紧,便用手指圈成个圆框,右眼闭起来,放在左眼上,将东屋窗框上那个身影定格成一张影像。
突然,那定格的影像开始坐立不安,灯火摇曳间,白毓发现那个身影似乎在换衣服,继而那身影悄悄出了东屋。
白毓一个鱼跃,坐了起来,鬼使神差,跟随萧梓墨的身影而去。